沈青烟被带回封国,赵长依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当初,秦煜叛国时,故意把沈青烟从封国带到夷陵国,如今秦煜率兵攻打封国,竟然不忘把沈青烟带着。
如果说,秦煜对沈青烟痴情一片,情难舍才形影不离的,那倒是有情可原。可是,任谁都知道秦煜只是在利用沈青烟锦绣公主的身份,他把她带回封国,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赵长依懊恼,好不容易到了夷陵国,本以为能把沈青烟带回身边,让她脱离秦煜的魔爪,没想到,夷陵国这么一乱,她又失了先机。
笛林依旧昏迷着,并没有好转的迹象,谢衡之安排了医术高明的神医,每隔几个时辰就要替笛林针灸一次,可就算是这样,依旧毫无作用。
谢红缨已经不哭了,整个人显得很镇定,却让赵长依觉得不安。她宁愿她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样,该哭哭,该恨恨,甚至口里嚷嚷着要去替笛林报仇也行,唯独这样不言不语,让人毛骨悚然。
谢衡之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临时突变夷陵国,让他也措手不及,原本的计划都用不上了,均需要重新计划。笛林还是这样一幅不死不活的模样,他只能一个人重新布局。
赵长依来找他的时候,他正看着夷陵国和封国的地图,两厢对比,勾勾画画的,不知道再弄些什么。
见她来了,谢衡之放下手里的笔,并没有把地图收起来,显然并没有刻意隐瞒赵长依,这让她心里暖了几分。她上前,把准备好的莲子羹递给他,让他先吃一些,解解乏。
谢衡之从她手里接过后,并没有喝,反而问她:“长依,有什么心事?”
“我都刻意隐藏了,你竟然还看出来了?”赵长依有些吃惊。
谢衡之但笑不语,低头舀起一汤匙莲子羹,喂到她嘴边:“喝点吧,慢慢说。”
吃了一口,赵长依皱眉把对谢红缨的担忧说了一番。
沉默了一会儿的谢衡之却说:“她既然是我谢家女儿,便要练就喜怒不形于色,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易暴易怒反而会坏了大计。
赵长依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红缨毕竟是姑娘家,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可能会生出病来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你能怎么劝?只要笛林一天不醒,她一天都不可能被劝好。劝她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让她自己去想,如果笛林一辈子这样,她会怎么选择都由她自己决定。”
“你这哥哥当的!”赵长依气恼的抱怨了一句。便听见谢衡之说:“这世上,没有人是欠你的,她怎么样,与我无关。”
赵长依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在谢衡之面前说什么都没用,便换了个话题:“如今这种形式,我们该怎么办?”
“沈青烟在秦煜手里,应该是安全的,但现如今秦煜攻回封国,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长依,不如,你分析一下,秦煜这么做的原因?”
赵长依想了想,便说:“如果仅从男人雄心霸业上来说,秦煜可能是为了在夷陵国新帝面前挣军功。但如果从情感上来讲,他也有可能是为了女人。”
“分析的很有道理,继续。”
“这个女人,自然不是别人,就是封国现今的皇后李双荷。如果秦煜真的是为了李双荷,很有可能便是冲着封国的皇位去的,或者是夷陵国的新帝想要那个皇位,也或者是秦煜自己想要那个皇位。”
“然后呢?”
“然后,他应该会将废后李双荷变成自己的女人。”赵长依摊了摊手:“我只是个小女人,小家子气的,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所以,只能推测出这样的。阿衡有何高见?”
“秦煜率兵攻打封国有可能有很多目的。”谢衡之眼睛微眯:“但,他一向不是英雄气概的男人,凭他的小人作为,我倒是觉得娘子所说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说,秦煜真的是为了英雄难过美人关?”
“英雄?他算哪门子英雄!”显然,谢衡之对秦煜的人品是看不上的,嗤之以鼻,十分不屑:“英雄成事,手段可不会这么卑劣。”
一想到沈青烟的处境,赵长依对秦煜确实生不出好感,只能长叹:“也不知道青烟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先把夷陵国这边留下后手,我带你乔装去封国。”
“去封国?现在兵荒马乱的,形势这么紧,我们能从夷陵国直接去封国。”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就借着粮草的队伍一起过去。只是路上辛苦,娘子要受些苦了。”谢衡之眼神盯着案子上的两幅地图,视线落在某一处。
赵长依便问:“我们有机会救出沈青烟吗?”
谢衡之收回视线,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能保证,一切都变数,只能随机应变了。”
过了几日,谢衡之筹划的差不多时,笛林醒了过来,有惊无险。
只是人瘦了好大一圈,原本玉树临风的玉面公子,脸色惨白,眼窝下陷,下颌渐渐的,两颊都洼了进去。进食还有些困难,只能吞咽稀粥之类的东西,暂时还说不出话来。
笛林醒了,谢红缨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只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笛林动一下,她就给他端茶倒水的,比贴身小丫鬟还细心。
对于谢红缨的态度,笛林一脸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偶尔发出“呜呜”的表达自己惶恐的意愿。
见笛林醒了,谢衡之也放下了心,开始筹备启程去封国。
赵长依却有些担心了:“阿衡,我们去封国,就算救出了沈青烟,也会在秦煜那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谢衡之转头一笑,戏谑着道:“谁说我们是去救沈青烟的?”
“难道不是吗?”赵长依疑惑。
“她,自然是要救的,只不过我们可不是为了救她而去的。”
“那为了什么?”别怪赵长依想不明白,而是谢衡之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说过。
谢衡之抱臂而立,目光望向远处的高山,道:“长依,我问你,想要统一三国,眼下可是好时候?”
“三国现如今都在战乱,民不聊生,倒是揭竿起义的好时机。”赵长依诚实的说道。只是,虽然三国皇室昏庸无道,但老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一统三国,也并未易事。
“我现如今一没兵力二没粮草三没钱,拿什么统一三国?”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口中并无嘲讽之意。
“那……要怎么做?”赵长依犹豫着追问。
谢衡之回答:“之前安排好的暗线,现在都要动起来。既然夷陵国选择先拿封国下手,那么我也只能先拿封国开刀。”
赵长依不明白:“你是说,封国这一次,定是要败了?”
“那是自然,封国废了太子,元气大伤,皇后李双荷居心叵测,老皇帝身体状况也令人堪忧,夷陵国来势汹汹,封国肯定不是秦煜的对手。”
赵长依摇头,表示不解:“两国就算统一,又有何用?”
“长依,你已经猜出了,支持夷陵国新帝和封国皇后李双荷的势力来自何人了吧?”他就不信她没猜出来。
赵长依点头:“应该是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赵长信。”她知道赵长信手里有赵家残余势力,却没有想到她这么厉害。
谢衡之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赵长依便说:“她明明记恨的是我皇外祖父,为何要支持另两个国家反动政权?”
“长依,你可想过,当年为何你皇外祖父执意要让你的母亲开元公主远嫁?仅仅是为了战败和亲吗?”
当年开元公主远嫁,是为了和亲,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见谢衡之并没有开口要解释的意思,赵长依迈了几步,走到他身侧,扯着他袖子要他快说。
“长依觉得呢?”
“我想不出别的。”
“你可知,你皇外祖父一直忌惮赵家残余势力?”
“确有此事。”赵长依点头,她虽然深居闺中,但这些朝政之事,她也会派人关注的。爹爹沈无量曾说过:学的多,不如听闻的多有益处,要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那你可曾想过,赵家的残余势力有多大?”
“这……”这个问题,赵长依还真没想过。她一直都以为“残余”便是很小的一股儿,听谢衡之这意思,于是反问:“难道很大?”
“那是自然,赵家所谓残余势力,如今能控制住李双荷,能控制住夷陵国新帝,你觉得那股势力究竟有多大?”
“怎么会那么大?”赵长依吃惊不已。
“长依,我是你的驸马,你觉得我要谋反,是为了什么?”
“谢家满门都战死沙场,我皇外祖父不念谢家功臣,却居心叵测怀疑谢家功高盖主,屠害你谢家满门,甚至连你都不放过。”
“那你觉得,你的生身父亲赵瑾和,当初为何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