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景长公主赵长依还没有从皇宫里出来,瑞国呈帝赐给她两个英俊年少的面首一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立即就传遍了整个皇城内外。
自然,事情被传成了这样:从小长在异国的康景长公主,因缺少礼教,荒淫无度,回京面圣,竟主动向皇上讨要面首,还曾出言:我乃皇外祖父血脉,虽与皇太子皇太孙男女之有别,但均是真龙骨肉,皇外祖父和舅舅表哥均有佳丽三千,我只有好年幼俊朗面首一个癖好,开明仁慈的皇外祖父何不成全?
于是,开明仁慈的皇帝立即下旨,赐个性荒淫的康景长公主面首若干,以慰其愿招满门忠烈之后衣冠冢为驸马之慷慨大义之举,并命其以长公主身份,下嫁将门谢家独孙谢衡之之衣冠冢,择日完婚。
公主嫁已故驸马衣冠冢已经是奇闻了;更奇的是,康景长公主不是招驸马,而是下嫁谢家谢衡之衣冠冢;更更奇的是,与赐婚旨意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面首!
就是说,康景长公主嫁做他人为妻,出嫁的时候,还有圣旨旨意让她给夫君自带两顶绿帽子!
天下人大惊,慢慢的也回过味来了。
这不是正皇帝向天下人宣告,虽名义上康景长公主是谢家媳妇,但实际上是皇帝为其做主允许她不守妇道,可见谢家真是再无清誉美名了,更无可能再重新起复了。
总之,无论如何,对于赵长依来说,这康景长公主的淫名,已经远扬万里了。
虽然康景长公主是下嫁,但皇帝念在她幼年远居他国,还是按照长公主级别,特赐长公主府一座,婚后康景长公主赵长依虽嫁入谢家,但亦可住在长公主府内。
呈帝这么做,不是对赵长依偏心,而是因着谢家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见着落泪,闻者伤心。
因着谢家满门男儿都战死沙场,谢家军归京之后,呈帝利用了各种能拆开谢家军队的机会,把他们拆的零七八碎。
没有了谢家军支撑,谢府更是任人宰割。
到今时今日,谢家只剩下二房一支,也就是谢衡之的二婶独自撑家,家里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便是谢衡之的亲堂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又不是诰命夫人又无俸禄,更没有其它的经济来源,生活十分艰难。
原本皇上赐给谢家的将军府邸及良田、铺子等,更因为谢家无男儿继承将军之位,被没收了。
从那之后,谢二婶只能靠着自己微薄的嫁妆勉强度日,搬到了谢家祖辈当年初入京城时自行置办的一处院子里。虽是谢家祖产,只有几间瓦房,又小又破,呈帝是知道这情况的。
所以,就算皇帝不顾与赵长依的祖孙亲情让她去谢家住,谢家也没有额外的房子给她住。所以,呈帝总算大方一回,赐给赵长依一座长公主府。反正府邸都是现成的,只需要重新规划休憩一番亦可。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赵长依都不关心。无论是她招驸马,还是她下嫁谢家,结果都是一样的,于她而言没有什么不同的。
皇外祖父多疑善妒,行事任性如妇人,如此昏庸不堪,欺凌有功之臣,不仅让群臣寒心,更让天下百姓寒了心,如此看来,皇室程家的江山社稷终究会毁于一旦。
这些事,赵长依懒得操心,皇室程家被推翻,大不了她也学学外祖母,从城楼上跳下去,一死便罢了。
她现在更愁的是,她身后跟着的这两位俊朗少年,皇外祖父亲自赐下来面首。
早知道如此,当时演戏的时候,她就不演那么过了!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没有后悔药,说什么都完了。
这不,她已经瞧见家里那位打翻醋坛子的模样了。
听闻皇上给赵长依赐了面首的谢衡之,不仅醋坛子翻了,鼻子都差不点气歪了!好生俊俏的一张小脸,愣是眨眼睛变了好几个颜色,现在是铁黑一片。
赵长依带着两位面首进了临时歇脚的京城官栈,还没有想好如何安排两位,这两位却搬出皇上来:“长公主殿下,皇上有命,命我二人寸步不离公主,好生侍奉公主。”
赵长依:“……”
就在她站在官栈厅堂里发愁的功夫,只见一袭白袍的某人,玉树临风的缓缓从楼梯上下来,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脸上挂着笑,笑的那个如沐春风,异常温和。
赵长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谢衡之朝着赵长依行过君臣之礼后,又对赵长依身后的那两位俊俏儿郎,声调极甜,道:“弟弟们好。”
赵长依一阵恶寒,隔夜饭差不点都吐出来了。
那两个人也是一阵恶寒,但好歹是皇上赐下来的人,用沈无量的话讲,那心理素质是极其过硬的,依旧面部改色道:“公子好。”
谢衡之摆了摆手:“叫公子太见外了,既然都是服侍长公主殿下的,我们也学后宅里的称呼吧,互相称呼声‘哥哥弟弟’吧,因为我比二位弟弟先来的,就烦劳二位称呼我一声‘哥哥’了。”
后宅的称呼?赵长依差不点笑出来!
后宅的正室夫人和姨娘之间的称呼,都是姐姐妹妹的,这个谢衡之要干什么?!
那两位面首面面相觑,实在摸不清眼前这位的出牌套路。
他们临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康景长公主身边的情况,也知道这位便是那位十分受宠的面首。
见他面如冠玉,神态俊朗,心中暗暗赞叹长公主殿下好眼光。又将自身与他比了比,容貌上差的不多,气质上他们更加温和,想要在长公主殿下心中争下一席位置也不是难事,所以更加的讨好康景长公主。
只是,他们说话的时候,赵长依一直都把自己当做背景,嗯,就是那种安静无声,看戏围观的背景!
她绝对是个最合格最称职的观众。
两人见长公主殿下不说话,便以为是殿下默认了,硬着头皮对着谢衡之行了一礼:“承蒙哥哥照顾。”
谢衡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并拢的折扇瞧在手心上,深情倨傲,语气淡然:“既然二位叫我一声哥哥,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二位。伺候长公主殿下有许多规矩,在下不才,论先来后到,我比二位先来,在长公主殿下身边伺候的久了些,自然规矩就由在下来教导你们了。”
“噗!”赵长依没憋住笑出来声,被谢衡之一个冷眼扫了来,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谢衡之究竟会干什么,但她可以预见这两位面首未来的悲催了。
小腹黑的名号,可不是白得来的!
两位面首也见到谢衡之一个冷眼,长公主殿下立即噤声,心中暗暗惊讶,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谢衡之不在乎这些细节,从两位面首身边几寸远的地方,慢慢的踱步走着,细细的打量,却就是不出声,一时间气氛十分诡异。时间一长,其中一个额间都渗出细细的汗珠。
谢衡之歪着头,慢悠悠的说:“这首先一件事便是名字。”他顿了顿,看向二人:“既然你们两个已经跟了工长公主殿下,自然就是长公主殿下的人,以前叫什么名字,都给我统统忘掉!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名字要根由长公主喜好来定!”
两个人瞥了眼长公主殿下,见她安静的坐在一侧喝茶,显然不反对,只能齐刷刷的应道:“是。”
谢衡之笑的更加和煦温暖:“长公主殿下为在下赐名小白,因着是殿下喜欢小巧玲珑、讨人喜欢的东西,喜欢以小命名。”
赵长依翻了个白眼,腹诽着:什么叫我喜欢以“小”字命名,我是有品味的好不好,要不是你故意瞒着我真实身份的小人举动,我怎么可能想到给你起名“小白”!
谢衡之才不理会赵长依的腹诽呢,他现在是满腔怒火,一点就着,不整人心中怒气难消:“这份殊荣,我绝不敢一人独占,想来二位弟弟也是有此天赐机缘服侍长公主殿下,那也为二位弟弟命个带‘小’的名字吧,就叫小黑、小灰吧!”
小黑和小灰:“……”他俩内心泪流满面,遥想自己原本的名字是多么诗情画意、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如今……说起来都是眼泪!
赵长依抚额无语:幼稚幼稚,谢衡之,你真是太幼稚了!
两人想抗议,又见公主殿下无动于衷,于是咬咬牙:“谢长公主殿下赐名,谢哥哥赐名!”
“不必客气,既然今日起大家都是一起服侍长公主殿下的,不如我派人带二位到后面好生沐浴一番?”
“多谢哥哥美意。”两人现在就想逃离这里。
见他们二人走了,赵长依觉得没戏可看了,失望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后面跟着阴魂不散的谢衡之。
走到院子门口,赵长依回眸一笑:“小白公子,过来伺候本宫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