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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赵长依白着脸从马车上下来,沈青烟亲自上前扶住她,担忧不已:“长依,你吓坏了吧?”

赵长依握着她的手没做声,其实她不是被吓的,而是被白楠给气的。她摆摆手,对沈青烟道:“无妨。”又心含怒气回头,去瞧了一眼白楠刚才所在的方向,空无一人。

沈青烟发现了的动作,问她:“你看什么呢?”

赵长依摇头:“没什么。”

聚仙楼里人来人往,生意热闹非凡。沈青烟事先定过包厢,由店小二专门引路进了包厢。沈青烟坐定,便邀赵长依:“一会儿用完午膳,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腾山庙会走一遭?”

腾山庙会是上京有名的庙会,每月固定时间举行,不仅有各种斋饭,还有各色小吃。上京的名门世家的老爷公子夫人姑娘皆是比较喜欢的,甚至连当今的皇太后也曾出言夸赞过。

赵长依也觉得没什么事,走一趟也无所谓。今日她心情还算不错,至少和沈扶礼把关系利害都捋清楚了,沈扶礼是个明白人,不会钻牛角尖的。

如果不考虑身份背景,沈扶礼绝对是个赵长依选择夫婿的第一人选。赵长依向往的是一心一意,而沈扶礼等了她十年,等她从小长到大,这样的耐心,赵长依很是感动。有的时候,她也想放弃身家背景,任性一次接受沈扶礼。可是,每每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赵长依都能冷静的摇摇头。她知道,沈扶礼再好,却没有好到让她忘记自己任性一次。

吃过午膳,赵长依和沈青烟一同前往腾山庙会。往腾山庙会的人很多,路边走走停停的文人雅客也多,更多的是女眷们的马车。沈青烟和赵长依的马车有景王府马车的标志,一般官家的马车都主动让道,反而让她们一路畅通的往山路上行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前方靠路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的人已经下来了,应该是某位官家的姑娘在半路休息。沈青烟从马车帘缝里看见那辆马车后,立即叫停了自家马车,又对赵长依说:“我们也要歇一歇。”

赵长依疑惑:“前面是兵部侍郎李大人家的马车,你跟他们家的姑娘相熟吗?”

因为景王是闲散王爷,跟手握兵权的兵部侍郎走得不亲近,沈青烟和李双荷应该只是远远见过,并未说过话。

沈青烟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声音闷闷的:“秦煜家向李家提亲了。”

赵长依惊讶:“秦煜不是被停职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向兵部侍郎家的女儿提亲?

沈青烟一直都派人留意着秦煜的消息,她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愤愤不已,但又无能为力:“秦煜已经请辞了护城将军的职位,投到了兵部侍郎的麾下,准备去镇守边关。”

这样的官职变动,是不升反降,赵长依想不通秦家走了这样一步得不偿失的险棋是为了什么。但对秦李两家的联姻到没有什么意见,反问沈青烟:“既然如此,你要见这位李姑娘做什么?”

她了解沈青烟,不觉得沈青烟为了秦煜这个男人会做出丢份的事情。毕竟她是景王的女儿,真正的皇亲国戚,现今又被封了锦绣公主,秦煜这种有才之士更不可能成为她的驸马人选。

沈青烟闷闷不乐:“我就是想看看,他……要娶的人是什么样的。”她以前是眼高于顶的郡主,对于这种人家的女儿从不仔细瞧看过,更何况她也不能和兵部侍郎的女儿有太多牵扯,所以一听见秦煜定亲了,她第一时间里,竟然想不出那位李姑娘的模样。

既然今日正巧遇见了,见一见也无妨。

景王府的马车标志很明显,带着帷帽的李双荷见马车停了过来,也有一丝惊讶。但毕竟,那辆马车上的是景王府的两位公主,她必定要上前行礼。

锦绣公主的名号,今日上午圣旨已经下来,满城皆知。李双荷按照规矩拜见了两位公主:“臣女叩见锦绣公主、康景公主。”

沈青烟原是郡主的时候,也是受这样的礼的,见李双荷这么懂规矩,也并不惊讶,摆了摆手:“平身吧。”

李双荷起身,沈青烟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容貌算不上倾城,但也上佳,且透着一股灵气,是个美人。

李双荷见两位公主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开口。这两位虽然都是景王府的公主,真正在这里能主事的却只有沈青烟一人。赵长依是别国公主,自然不好插手封国之事,所以李双荷垂着头,心里防备着沈青烟。

沈青烟笑道:“我和长依车马劳顿有些累了,正巧见李姑娘在此,便想与你一同休息,然后结伴而行。”

“公主赏脸,是臣女之荣幸。”知书达理的李双荷,确实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比沈无量教出的两个女儿更加的保守谨慎。

“听闻李姑娘最近有喜事?”不是最近,就是今晨上午发生的事情。

李双荷顿时红了脸,她再稳妥淡定,却也是只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对于自己的婚事,还是害羞的很,柔声答道:“臣女一切听凭父母做主。”

秦家来递了消息,李家还并未给出回复,但两家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大家都只道恭喜。

沈青烟笑问:“李姑娘今日竟然还能出门?”

顿时,李双荷的脸更加的红了,似乎能滴下血一般,沈青烟正觉得奇怪,就听见远处踏踏的马蹄声。

三个小姑娘此刻都带了帷帽,封国民风开放,规矩还算宽松,听见马蹄声,皆转过头去看。赵长依一见来人,顿时心里就叫了一声不好。果不其然,来人匆匆下马对沈青烟和赵长依行了跪拜礼之后,便往李双荷的身侧挪了挪,双手微拱:“李姑娘。”

“秦公子。”李双荷福身回礼。

两人很是客气,并没有视线交流,但其中的默契不言而喻。

赵长依也设想过两人早就有意,才有了两家联姻的事情,今日算是证实了。

此时此刻,沈青烟的眼里只剩下失望了。她的第一次心动,只能戛然而止了。轻咳了一声,掩饰掉自己的尴尬,沈青烟故作大方转移话题:“本公主和康景公主听闻腾山庙会乐趣多多,却是第一次来,不知道都有哪些好玩的,不知秦将军和李姑娘可愿带我二人见识一番?”

一瞬间,连自称都变了。

赵长依没做声,秦煜毕恭毕敬的回道:“是秦煜和双荷之荣幸。”

李双荷也笑着回答:“臣女听闻腾山庙会有擅长算命的道士,今日来此便是为此,不知二位公主可有兴趣?”

沈青烟点头,赵长依无语,她猜,沈青烟这是要做定了电灯泡了。电灯泡一词是沈无量总形容他们这群萝卜头的,总说他们这群孩子打扰了他和开元公主的电灯泡。

小的时候,有一次赵长依没忍住就去问沈无量:“爹爹,电灯泡是什么意思?”

沈无量翻着白眼想了一会儿,摸着赵长依的头,指着烛台上没点燃的蜡烛,说:“就是蜡烛的一种,亮亮的。”

从此以后赵长依算是明白了,原来电灯泡是嫌弃他们这些孩子是多余的,哼!

算命道士在路边路边摆了个摊,位置不算明显,也不算偏僻,旁侧附近都是买些小东西的,过来挑挑选选的姑娘们很多,对于这个算命摊子都很好奇,偶尔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大都问的是姻缘。

女人这辈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姻缘一事自然是最要紧的了。赵长依和沈青烟一行到了的时候,算命道士正在提笔写条子,然后将条子递给算命的姑娘。那姑娘身侧的丫鬟接过条子,递到自家小姐手上,匆匆的看了一眼,顿时脸就红了,藏不住的笑意蔓延开来,旁侧带领女儿来算命的妇人更是着急,想要看看条子上写的什么。那姑娘红着脸把条子叠了起来,愣是不给自己的母亲看,这可急坏了妇人。

那边正闹着,赵长依对沈青烟道:“我不信命,你和他们一起去吧。”

沈青烟不依不饶:“既然都来了,信不信都当场乐呵,我们一起。”说着就拉着赵长依凑到了算命摊子前,又朝着李双荷说:“李姑娘快来,这算命先生是你推荐给我们的,不如就你先来吧,也算是我等还恩,可好?”

皇家公主发话,怎可不好?李双荷自然乖巧上前,秦煜紧跟其后,倒真有点形影不离的意思,看的沈青烟更加的来气。她倒是想看看,这道士能为李双荷卜出什么命数。

李双荷对算命道士行了个礼,声音轻柔:“道长有礼了。”

坐着的道长抬头看了眼带着帷帽的李双荷,又瞧了眼她身后紧跟着的男人,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才问:“姑娘相求何事?写下来便可。”一边说,他指了指桌案上准备好的笔墨。

李双荷提笔写了两个字,自然不是别的,而是“姻缘”,吹干墨汁,她将纸条递给丫鬟,由丫鬟递给算命道长,心中忐忑,不知道是好事坏。她和秦煜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几年,李家和秦家官职都调动,才几年不见,如今再见,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了解小时候的秦煜,却不知道现在的秦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道长提笔,写下了条子,按照之前的一套步骤,李双荷也从丫鬟手里接过纸条,看了之后,眉笑颜开。跟在她身后的秦煜神色迫切,又不好意思追问,整个人失了往日的优雅淡定。

李双荷微微侧头,隔着帷帽的布纱,看着秦煜犯傻,“噗嗤”一笑,反而把条子藏得更紧,就偏不让秦煜偷窥了去。

就在这个时候,沈青烟凑到了跟前,声音清晰伶俐:“李姑娘,条子上写了什么,快给我们看看,真是让人好奇。”

这一声,两个正眉目传神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但又不能违背了公主的意思。李双荷有些为难,微微挣扎:“这条子写的是臣女的女儿家小心思,别脏了二位的眼。”她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赵长依和沈青烟的身份,只得用“二位”代替。

沈青烟笑的天真无邪:“我也是女儿,就是因为女儿家的心事我才比秦公子更适合知道啊,李姑娘你行行好,就满足了我的好奇之心吧……”

她撒娇耍赖,让秦煜和李双荷都反感不已,赵长依则头疼不已,沈青烟这样霸道任性、不讲道理,放在别的事上倒也无妨,但在这件事上,确实显得太过于小家子气。也许,这边是一见钟情的魔力,连她往日的教养都要被撇干净了。

李双荷无奈,只能双手奉上条子,沈青烟红唇微启,念了出来:“金玉良缘天作合,富贵荣华登极峰。好,好,好,果然是好姻缘!”她立即转头看向二人,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道:“我在这里,提前恭祝秦公子和李姑娘了。”

李双荷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她没想到沈青烟竟然这样就给她念了出来,心中生出了满满怨气,却又因为身份卑微不能反抗,只得暗中咒骂皇室昏庸。她这一恨,把整个皇室都恨上了。

秦煜的脸色也略微难看,但心却已经落了一大半了。从小,他就想娶李双荷,想了好多年了,终于等到李双荷及笄能去提亲了,自己却因为护送景王府遇刺而被停职。他心下慌忧,生怕这一期间,李双荷被别人定了去,才四下走动,投奔到李家门下,又迅速递了口信要提亲,李家暂时没回复,结果已经往好了的方向发展了。只要李家给信,他立即就提亲把李双荷定下来,免得日常梦多。

沈青烟夸完李姑娘,颇为豪气的朝着算命道士笑道:“道长也为我看看吧。”

“姑娘通身贵气,自是有福之人,请写吧!”算命道长对她并没有格外热情,也同李姑娘一样指了指桌案上的纸笔。

沈青烟闷在心口一股气,也写了“姻缘”二字,不过多时,她也收到了一张纸条,没有遮遮掩掩,反而跟之前一样,大声的念了出来:“过尽千帆皆不是,蓦然回首阑珊处。看样子我的姻缘坎坷啊!”说完豪气一笑,并不当回事。

又牵了赵长依到前面,对着那道长说:“你且为我妹妹也看一下。”

那道士也如往常一般抬起头来,却顿时愣住。隔着帷帽,直勾勾的打量赵长依。赵长依被他看的不自在,别过头训斥:“道长太过无礼!”

“贫道失礼,只是姑娘面相太过富贵,隔着帷帽,贫道也被贵气压得喘不过来气。”

沈青烟笑:“她身份尊贵这是必然的,算你说准了一件事。”

那道长已经起身双手抱拳作揖,腰背微微弓起,朝着赵长依行礼:“姑娘此等面相百年难得,姑娘富贵更在后头,且看吧!”

沈青烟这下好奇了,两国公主的命已经是富贵无比了,那道士却说富贵在后头,难道是皇后不成?沈青烟刨根问底的毛病又犯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

赵长依根本就不信这些,见沈青烟老毛病又犯了,只能出声训斥:“你给我老实一些,别总是惹祸。”

道长越发恭敬:“这位姑娘,乃是女龙之相。”说完,便不再言语。

四周人都惊了,沈青烟也惊了。女龙之相,那可是女皇的意思,难道赵长依能成为一代女皇?

历朝历代,虽皇帝都是男子,可女皇历史上也出现过两位,皆是励精图治、勤政为民的好皇帝,芳名流万世。赵长依一个女子成为女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皇室血脉都没有男丁了,她确实有资格继承皇位。

周围还在震惊中,赵长依却大怒:“满嘴胡言的道士,什么话都是乱说的吗?真是口无遮拦!”

沈青烟也反应过来了,如今赵长依是景王府的女儿,如果这“女龙之相”的传言到了皇上那里,必定容易引起猜忌。就算是封国皇帝不计较,瑞国皇帝是个小肚鸡肠的,怎么可能不计较?

想通这一番,她急忙出来转移话题:“满口胡言的道士,你算命又不准,如今我们姐妹只是来当个乐头玩的,你可不能胡言乱语。我这位妹妹,也要算姻缘,你且替她看看吧。”

“不必,我们走。”赵长依根本就不信这些,拉着沈青烟转身欲走。

那道士却没按照之前的步骤让赵长依写字,反而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命中贵木难成活,遍山桃花始盛开,姑娘姻缘坎坷,以后会乱上一番的。”

赵长依瞪了他一眼,厉声威胁:“江湖骗子也敢来算命,明日起,若是再让本姑娘看见你,必然会让你尸骨无存。”

说罢,转身就走。

这一次,沈青烟也怕了。姻缘的卜卦就不用说了,单单那“女龙之相”,就能要了人命。

远处高阁之上有两个人对这边的事情几乎了如指掌,一人问:“喂,那算命的,要不要教训一下?”

另一人却几近暴跳如雷,连声应答:“当然,当然。”

先头开口的玉面公子又说:“女龙之相的卦象,也真敢往外说,不知道赵长信那里究竟卖的是什么官司?”

“是啊是啊,口无遮拦的臭道士,竟然敢说她命中贵木难成活,靠,这不是咒老子呢吗?”白楠越想越气:“还什么遍山桃花始盛开?切,哪朵敢开,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他们!”

“谁跟你说这句卦象了?”玉面公子笑了:“看样子,这一次,封国太子要倒霉了。”

白楠撅着嘴,神色如常:“看在他是一国太子的份上,我多赏他几个美人就好了。”

玉面公子:“……”

沉默了一会儿,玉面公子又率先开口:“你真的要与赵长信合作?”

白楠冷笑:“与狼共舞,最后肯定会被狼吃的尸骨无存,难道我是嫌命长?或者我喜欢为他人做嫁衣?”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忽然就笑的开怀,活脱脱像一个小孩子:“哎呀呀,我的美人要走了,我得出去会会她。”

到了腾山寺庙,先上了香,又要了客房临时歇脚,沈青烟就又溜了出去。赵长依觉得她最近脑子有问题,早晚要惹出祸事,也懒得理她,逼退了青菱她们,自己卧在禅房里闭目小憩,心中盘算了今日算命道士这一出究竟是谁要陷害她?

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赵长信。

正在想着,忽觉有温热的气息靠近自己,赵长依猛地一激灵,直接从禅床上弹跳了起来,靠在一侧的墙上警惕着屋内突兀多出来的这个人。

白楠看着她,摸了摸鼻子,笑的天真无害,嘴里还说着:“娘子,有没有想为夫啊?”

赵长依怒不可遏,防备着他靠近,冷笑:“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命叫我这个称呼!”

白楠对她的愤怒充耳不闻,整个人向她靠近,直接单臂撑墙凑在她脸前,另一只手虚空的扶着她腰,只隔了一寸多的距离。

赵长依又怒又羞,这个登徒子又来占她的便宜,真是恨得她牙痒痒的。正要训斥他离开之时,赵长依却发现了异常,随即就笑出了声:“我道白公子是个威风凛凛的狮子,没想到却是只纸糊的老虎,耳根子红的都能煮鸡蛋了,脸上红的都要滴血了。”

“你……闭嘴!”白楠的脸已经快变成蒸笼里的肉了,连带着脖颈白皙的皮肤都要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顺着脖颈往下瞧,上好做工的绣领掩藏了他更多的红色。

赵长依忽然生出了调戏的心思:“哪里来的小美人,都要红成一只虾了?”看来上一次白楠用斗篷盖住她的头,不想让她暴露身份是假,生怕她看见他脸红是真。

白楠现在懊恼不已,本来是准备调戏人家的,结果被人家来个一个反调戏,他还那么不争气的红了脸,更不争气的是身下的东西已经嚣张跋扈起来了。毕竟,现在与他仅有一寸之遥的女人,他身下的东西已经肖想她许久了,如今美人在怀,他又不是不举,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不乱?

这种慌乱之间,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肖想我媳妇儿,有错吗?”

赵长依这下子真是被他气乐了,反问:“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媳妇儿?”

白楠破罐子破摔:“我说是就是,你管得着什么时候吗!”

“可是,上一次有人还说我只是妾室呢?”

赵长依故意失望的说,果不其然,一听到“妾”,白楠更加没有了原本的强势,反而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声音嗡嗡的:“那一次,不是怕他们猜出你的身份,利用你嘛!”

他撑着墙靠着她的姿势没有变,神色却越来越乖巧温和,甚至语气中还有些撒娇和无奈:“你这么色厉内苒做什么,我又不能真的吃了你。”

“说吧白楠,你到底想干什么?”赵长依没时间跟他扯嘴皮子,她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将他赶走,就是想要套套他的话,知道些赵长信的事情。

白楠直起来身子,转身几步,一屁股就坐在了禅床上,毫不客气的。

赵长依也站直了身体,但依旧靠着墙,并不敢向前走。

白楠朝她摆手,妥协道:“过来吧,我肯定不能伤了你的。”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也不舍得啊!”

赵长依依旧靠着墙不动,却问:“你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根本就拿她没辙,最后翻了个白眼,垂着头,说:“你问吧,我觉得能告诉你的我就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我就不说了,你也别问了。”

没想到他这么配合,赵长依多少有些意外。禅床上的人白玉般的脸颊还挂着两朵红云,让她看了却莫名的心情大好,这个爱脸红的男人,蛮可爱的。

不过,毕竟过了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日子,对谁她都防备着,于是又问了句:“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

白楠直接被她给气笑了,一边笑却一边不情不愿的样子发誓:“我若说一句假话,我就天打五雷轰。不过,不想回答的问题,我可以不回答。”

“成交。”赵长依是个爽快人,人家白楠平白无故的和她做交易发誓,虽然可能是她的美色占了一定优势,但她却也有分出。毕竟,被压榨的东西不能一口气全压榨干净,以后慢慢来。

白楠绝对不知道赵长依此刻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撂挑子走人的。

赵长依问道:“赵长信真的是赵瑾和的女儿,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白楠点头:“千真万确,而且你父亲当年的残余势力已经被她控制了,如今发展的很好,不可小觑。”

“赵长信要做什么?”

“当然是替父报仇了。”白楠在笑,却不动声色的观察赵长依的神色。

听到“替父报仇”四个字,赵长依无动于衷,如果有朝一日,她若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做些什么,这个父亲,也绝对是沈无量,而不是赵瑾和。

白楠对赵长依的不动于衷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略微放心的事情。

赵长依脑子里分析着赵长信的目的,最后眉头紧皱:“算命一事,是她把我牵着进去的吧?”

白楠点头:“那算命道士有点本事,但也仅限于一些土药方救人和八卦之术的本事,他曾经是个游医,技艺不精,弄死过人,就转行做了算命的。”

“……”这样的人,竟然还敢信口开河乱说一气。她仔细分析了一番,才问:“赵长信这么做,是想把我也牵扯进去,让我跟她一起谋反?”

“女龙之相”这种说法太过危言耸听,无论是君是臣听了都会引起波澜。这一刻,赵长依立即寻思对策,最紧要的便是不能连累景王府。如果,她要跟景王府脱离关系,毕竟要离开封国才行。越想,赵长依的眉头皱的越紧,心中越是烦躁。

白楠心疼的看着她,出声劝道:“你别乱想了。赵长信应该并不想让你跟她一伙,而是用你把现在的局面打乱,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

白楠无辜:“我没帮她,我只是和她交易。”

“狼狈为奸!”

白楠:“……”喂,人家是在做一笔不亏本的买卖,有利无害,何乐不为?

谈话到最后,赵长依从白楠那里套出了许多事情,但惟独没有问关于白楠的事情。

末了,白楠可怜巴巴的问:“你……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比如说,问问我的名字之类的?

当然,白楠此人有的时候特别要面子,这种话,他不肯上杆子去交代。

赵长依左右想了一番,发现所有想知道的基本都了解了,于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想问了。

白楠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赵长依绝对不会去关系他这个人的。他在她心里,就是个爱脸红的花花公子罢了。

赵长依看着白楠离去,直到禅房里再也没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时,才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不是谢衡之?”

可是,她不敢问,也不能问。

如果他是,他面对灭他全家的杀身仇人的外孙女,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他不是,她又要失望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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