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为了你,我愿意做你的替身
“你后悔当初把她捡回家了吗?”艾爸靠在门口,吸烟问。
艾妈摇晃头,说:“我没有后悔把她带回来过。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孩子,跟我们之间有断不了的牵扯。只是我现在愁,愁怎么让这俩孩子能好好相处。”
“既然没有后悔过,那就不要再在那孩子面前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你当初选择把她带回来,就应该对她的未来负责。是你给了她一个家,你不应该这样。你对她,就应该像对艾雪一样,一视同仁。艾纱这孩子,脑袋里一直崩着一根弦,那跟弦很敏感。你随便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随时能让她的那跟弦崩溃。她早就已经查觉到了点什么。如果你要维护对她的这份爱,你就要像艾雪那样待她…”
艾妈和艾爸在屋内说着这些,浑然未查觉,屋外站着一个人,将他们所说的话,一字不露清楚听在心中。
从未有过的搓败感,从未有过的失落。
原来,她所有的怀疑都是真的。她不是妈的女儿,她…是在垃圾口捡回来的…
竟然是垃圾口。
呵…她人,本身就是做为垃圾存在的吧?
她是他们捡回来的,所以她怎么样也无所谓吧?
怎么样……都好……
她在这里只会为他们带来烦恼,只会让他们忧愁。
所以,离开的话会对谁都好。只要她离开就好了。
“纱姐姐?”这个时候,艾雪走了过来,看到艾纱,便露出小孩看到喜欢的人的笑容,她伸手要牵艾纱。
艾纱打开她的手,大声道:“别碰我!”
她转身要跑,突然大地发生了巨大震动。接下来一场大灾难全面袭来。
艾纱和艾雪,连同屋子一起坠落地底。
当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另一片场景。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
“咳咳…姑娘躺在地上久了,可是会着凉的。虽说这天是六月份,地底凉,还是小心为好。咳咳…”
“小美人,你自己都是个病映子,还是管好自己的健康,再来管别人吧。”
“美人?”
“紫雪、紫若,你们俩扶姑娘回床,好生照顾。”
“是!”
这里她遇见了一年前相遇的人,而她,完全将带给他们的伤害这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她甚至,忘了他们所以的人。
然后和这个时代,重新认识。
“小政小政,我又来了!你看我今天带了咸鸭辣子汤过来哦。”
八岁的翼飒毅端着一大碗汤在监狱门前。他将碗穿过那排木棍,递进去。“我刚刚吃,发现很好吃的。我就要娘亲给我装了一碗,专程来送给你喝。”
牢房里的人,在他充满热情期待的眼神下,接过那碗汤,然后道谢:“谢谢。”
听到他开口谢他,小翼飒毅咧着嘴笑了,还不忘嘱咐:“你快喝,要不然冷了就会很难喝的。”
赵政接过汤并没有着急喝,而是转身,将卧病在床的母亲扶起。
“母后,喝着热的东西吧。”他将那碗汤,给了他母亲。
翼飒毅这边可急了,他看赵政将自己专程来过给他喝的汤给别人,不由跺脚道:“小政!那是我专程带给你喝的,你怎么能给别人喝呢?我要你喝!”
赵政将空空的碗递回给他,耐心说道:“她不是别人哦。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这辈子无法断开的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有多重要?”翼飒毅对他口里的重要很在意。
赵政沉思,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嗯。就是很重要很重要。比我自己还重要的人。”
“有我重要?”他继续追问。
他想也没想的回答:“对于我来说,你们都很重要。”
话音未落就听见砰得一声。翼飒毅将手中握着的碗狠狠摔在地上。碗一落地,便碎成了碎片。
“他转身对身后跟着他的一群人道:”我们走!“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说什么一样重要。这种话没有经过大脑深思熟虑就讲出来的话,根本就是敷衍他。
他在屋顶上来来回回走动,瓦片在他急躁的步子下一片片往下落。
这下可急坏了照看他的那个奴才。只见屋下好几个人忧心忡忡的求他:“我的小王爷哟,拜托您快离开那种危险的地方。如果您哪的地方磕着碰着了,我们这些小的会掉脑袋的呀!要么?小王爷,您别动,别动来动去。奴才这就想办法上去接您。在此之前,您可千万别动。说着他卷起袖子做势要爬上屋子。”
翼飒毅正在气头上,哪有那门心思听他讲话。他握着个拳头,像个大人思考问题似的走来走去。
不是他耍性子摔碗,是小政说话讨人厌,所以他才生气的。不是他的错,都是小政。
虽然是这样…
他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激了?
如果小政被他吓着了或者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要去道歉么?他猛摇头。
不不,明明就是小政的错,凭什么要他先认错?每次都是他先低头,这次也要小政低低头向他道歉一次。
嗯…就这样办。配合的点了点头,他移动步子正要下去。不料踩了过空,身子一斜便从屋顶摔下去。这可将那个服饰他的人吓得不轻,就连刚爬到半中央的那个人,都吓得一同摔下来。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认为自己死定了,傻了眼的眼看着他摔下来,都忘记了去救。
就在翼飒毅快要落在地上的时候,一个身影及时涮过,垫在翼飒毅的身体下。
见他毫发无用损的落地,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翼飒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身下的那个人激动道:“莫然莫然,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如果我生一次病的话。小政一定会着急得坐卧难安,一定会来找我道歉的。咦…莫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终于在兴趣之后,注视到了莫然的存在。“莫然,你怎么不说话?”
这次的事件。翼飒毅是没有什么事,他身下的那个莫然可就惨了。做了他的垫底,断了三根骨,整整躺了半年才渐渐好转起来。
这半年来,翼飒毅一直根自己生闷气。他觉得小政定是生自己气了,所以才一直不让牢狱带话给他,让他去见他。
虽然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在一边偷偷的注视小政,却进不了他的身,和他说上话。小政呢,在没有他去看的情况下照样活得和从前一样。他没有去看他,他不是应该整天忧郁寡言,吃什么都没胃口的么?就根他这半年一样。可为什么他还能像以前一样?
啊啊……好烦恼。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烦恼,果然还是去找找他问清楚比较好吗?
可是万一他给的答案。是说没有他的半年,也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没有他来烦他的半年,他活得更精彩这类的话的话,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公子。你不要再转了。”
他从早辰来说看他为止,就一直若有所思的转到午时。都把他转晕了。
他不得不怀疑,他真的是来看病的么?
“如果就这么想去见他。那就去好啦。无疑得到的是你想的也好,是失落也好。总比你现在在这里瞎转悠好吧?”
“虽然你这么说……”翼飒毅为难的停下脚步,问道:“你说我问小政,你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会回答是,还是不是呢?近来他都不要别人带话出来,肯定是生我气了。”
“公子。你大概是不明白吧。他虽然是个王子,可现在他在我们这里最多只能算个是个囚犯,囚犯是不能之所以以前带话给你,也是因为你把他看得很重。那些带话的人为了巴结你才带话的。现在你都不去看他,那些人自然认为你不重视他了。又怎么会帮他带话出来?就算他有想要告诉你的话,也传达不到你的这里。”
他半信半疑的问:“真是这样么?”
莫然直视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语惊醒梦中人。
翼飒毅在半年后,难得露出释放的笑容。这种获得解脱的微笑,挂在他脸上更是炫目。
他听到事件的真实原因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有关压赵政的地方。莫然苦口婆心,落得个连最起码的谢谢都没有。
但他不后悔,只要能再看到他脸上的笑,怎么样都无所谓。
翼飒毅兴奋的赶到地牢,在门口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他开始犯难。
如果他进去,第一句话怎么说?该怎么开口?如果他开口的话,小政不理睬他的话怎么办?他挠头苦想,无比纠结。
这个时候,看守的其中一个牢狱走了过来。一见到小王爷伫立在门口不知沉思什么,就提高手中的酒说道:“小王爷,半年多没有来了。今儿个一来怎么光站在门口不进去呢?”
翼飒毅闷沉的回答:“我在思考。”
狱卒觉得十分好笑,便取笑道:“嗯?你这么个小人儿,还懂得什么叫思考?”
被他一取笑,翼飒毅的两个肉感的小脸蛋瞬间通红,脸上的阴霾更是多了层。他斗嘴道:“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和我一同进去?”狱卒望着他,问道。
“才不跟你进去。”他双拳抱在怀,抬高下额。傲骄道。
“扑哧…”狱卒看他如此,不仅笑了出来。
翼飒毅感觉被取笑了,恶狠狠的警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再敢取笑我,我就挖了你的眼。”
当时他不懂。能和他打闹成一片不讨好他总说客套话的手下,才是最应该好生对待的。
直到那场事件爆发,平日里待他好的人,不顾在鲜血中独站的小男孩的危险纷纷自私逃跑,那些对他凶和他开得起玩笑的,为救他丧命起,他才真正懂得这个微弱的道理。
“那我就先进去了。”狱卒打完招呼,笑意犹尽的提着东西回到自己的岗位。
翼飒毅前后思量之下,终于还是决心去见见小政。
他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一面,否则他回去又会吃不消、睡不香,就连练武都会提不起兴趣。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见到他。
想着,他抬高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数着走进了牢房。
“毅…?”翼飒毅才走到关压小政旁边的牢房,就听见他日夜思念久违了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他不由提着心激动的加快步子赶过去。他停在牢门口,没有开口说话。
他在等,等小政先开口。
说不见他的半年,也像他一样思念着他。
果然,小政先开口了。他道:“毅。你这么久没有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让他们带话给你,让他们告诉我你的近况。他们什么也不说。现在看到你毫发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就安心了。”
他关切的话语,融解了翼飒毅心中的冰。
原来,真如莫然所说,他曾经有想带话给他,只是没有传达出来而且。
“小政,我不是毫发无损…”
这次多亏了莫然,否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小政竟如此关心他。等回了去,给他买根麦芽糖奖赏。
赵政关切的问:“不是毫发无损?你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疼不疼?”
听着从他嘴里冒出的关切话语,他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对急得手忙脚乱的他道:“你看,我的头发在这半年掉了好多根了!我都心疼死了。小政说最喜欢我的头发,我掉了头发,怕见到你,你会说讨厌我了。”翼飒毅扁着嘴,吸了吸鼻子,认真的说。
赵政将手伸出去,抚着他的耳边温柔道:“笨瓜。我说喜欢你的头发,是指喜欢你全部的其中之一。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全部么?”他望着他怔怔的问。
“嗯嗯。是全部哦。所以毅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情而耿耿于怀,我不在乎的。无论毅变成怎样,我都依旧喜欢。”
翼飒毅酝酿已久的眼泪,猛得从眼眶奔涌而出。如同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好开心…我好开心。”他眯着眼用指尖擦拭眼角的泪。尽管是在流泪,幸福却洋溢得满满。
“不哭了不哭了。”赵政将头伸到他面前,朝他的眼角哈气,“毅如果再哭的话,我会因为内疚死去的。”
“我才没有哭,我这是高兴。”
很高兴很高兴,太高兴了,所以这不是哭,是幸福的眼泪。
夜色瘳瘳,月光通亮。
简陋的牢狱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半夜的时候不停咳嗽。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揪得赵政脑神经崩得紧紧的。
一个个夜晚,王后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赵政也不好过,每个夜晚都在母后的咳嗽声中惊醒,然后整夜照料病危的母亲。
这一年来,夜晚都是在睡觉、惊醒中反反复复度过。
身为十岁的小孩,别人家的孩子都还在家享受父母的关怀。只有他,过着这种痛苦的日子。只有他,不知道何为父爱,何为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