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黑眸好似能喷出火来般,要将她烧成灰烬。
林希心神不由得一颤,可是想到自己是清白之身,胆子也就壮了起来,忙行至路博德跟前解释:“路将军,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当过南越王后没错,可是我与那赵兴根本就没什么啊!就那小鬼,我怎么可能与他有那种关系呢!”她说到这,见路博德眼中那团怒火依旧没有熄灭,死死的盯着自己看,只好硬着头皮向吕子汐求助,她拉着吕子汐的手央求道:“九哥,你倒是给个解释啊!你是知道的,我做王后可是被逼的,是爹架着我当的王后,可我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啊!九哥,你快与路将军解释清楚啊!”
吕子汐还巴不得他们俩人有误会,不仅不帮她,还从中补了一针,“当了一年多了王后,你与我说你还是清白之身,也亏你说得出来。”
突然,“啪”的一声响,路博德拍案而起,阴沉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这个可恶的女人,三番五次的把自己当猴耍,他还一次次的选择去信她。
该死,他竟然百般不舍,心如刀割,还希望她能上前拦住自己,然后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路将军,你别走。”林希忙大步跨前,拽住他的手,哀求的看着他,“路将军,你竟然不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她说着举手发誓,“我林希对天发誓,倘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还林希,你至今连名字都不给人知晓,还发什么誓啊!安云,别无理取闹了,快跟我回去。”吕子汐说着便要去拖林希走。
林希看着这个,在她心目中为人和善的吕子汐,怎么突然就变得这般小人了,忽地甩开他的手,急得眼泪直打转,愤愤的盯着吕子汐,吼道:“九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是知道路将军在我心中有多重要的,我不能没有他,上次我为了他都险些不想活了,你现在还来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干嘛啊!”
吕子汐一脸失望的看着她,一时气得糊涂,便忿然道:“好,你就跟着他走得了,最好永远都别回来,竟然跟一个拿着刀架爹脖子上的人走,你实在让我寒心。”他说完便甩袖就走,走到大门时,一时怒火没处撒,便狠狠的往房门上踹了一脚,啪的一声巨响,那扇门立马就被踹飞了出去。
前面吃着饭的客人便遭了殃,捂着头就要来找事,刚挺直腰板,撸起袖子,便见到怒气冲冲的丞相九公子走了出来,只好自认倒霉坐了回去。
里面的林希依旧死拽着路博德的手不肯放,“路将军,你真的不信我吗?”
路博德见她表情恳切,不像说假,心头怒气稍稍熄了些。再说他也狠不下心来对她,看着她一脸的泪水,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拽着他的胳膊,想气都气不起来,但又不想给她看穿自己已经原谅她的心思,只得阴沉着张脸,口气略重了些:“那安云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云,我不叫安云,我叫林希。”林希有些慌了,她当真不想撒谎,可是说自己穿越而来的,路将军又不信。那只好做一场赌注,就赌两年,等元鼎六年,她所说的话都成为现实时,他便会相信自己是穿越的,只好实话实说,一双真诚的黑眸盯着路博德看,试图能感化他如今铁一般的心:“路将军,我真的是来自两千年后,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但我等你,等你受封伏波将军,挥师南下之时,我便去寻你。到时候皇上会让你从贵阳出兵,直下湟水。你一定不能忘了我,就两年,这两年内你一定不能娶妻子。”她说到这,有些哽咽住,她怕自己等来的是一场空白,那泪水竟排山倒海而来,止都止不住。
路博德有些失望的看着她,心里头参杂着各种难以描述的滋味,她还是不肯与自己坦白,还在做一些无谓的挣扎,他伸手按了按蹙起的眉心,淡淡道:“我有要事在身,我先走了。”
“那你到底信不信我的话啊?我是真的等你哦!”林希再一次确认道。
路博德点了下头,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昨夜招待他们的老头走了来,想要与他们商量门被踢飞的事,想着林希昨夜出手大方,想接着来讹一笔。
还没踏进门呢!就感觉情况不对,一个板着张阴沉的脸,一个哭得双眼红得像桃子似的,只得讪讪道:“客官,这门是否给点补偿啊!”
路博德怒瞪了一眼财迷心窍的老头,便匆匆离去。
可那老头偏偏被财迷了心,看不清情况,对着林希点头哈腰,暗示她给点钱。
林希心里头乱糟糟,见这老头竟还得寸进尺,昨夜给了块马蹄金还敢来要门钱,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把火气全撒在这老头身上。
挽起袖口,一回头,锅碗瓢盆一起砸。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那老头站在门口,不知如何劝阻好,只得两手不停的挥舞,喊道:“别砸了,别砸了,这门我不要你赔就是了!姑娘哟!你行行好,别砸了。”正在忙活的小厮们听到噼里啪啦的噪杂声,便都纷纷赶来看热闹。
林希越砸就越起劲,干脆连窗都给一只只的拆了下来,就在这时一声严厉的喝声传来:“林希,你这是做甚?”
林希拆得气喘吁吁,回头看了下,只见路博德长身玉立,站在门口,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林希有些委屈的回道:“我心里憋屈,路将军不信我的话。”她说完抹了一把泪。
“堂堂一相府家小姐,竟像个男人似的,一生气就拆东西,以后教我还怎敢娶你。”路博德忿忿说道,脸上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
林希嘀咕道:“可我心里难受。”
一旁的老头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老头点了下头后,感觉有些不对劲,相府小姐,不就是丞相家的爱女嘛!哎呦!他想到这,往额头上重看一拍,这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啊,连樛太后都敢打的人,他惹不起。
忙将围过来的小厮们,像赶鸭子似的统统赶走,“去,去,去,还干活不咯!信不信扣你们人工。”昨日几个来客栈吃饭的客官,谈起朝变,说樛后拿长矛要刺杀吕嘉,从中有提到丞相爱女打樛后一事,真是让人大快人心。他忍不住偷听了一会,今日竟让自己撞着,让他敬而远之。
见林希一幅样子可怜巴巴的样子,路博德有些挫败了,向着林希招了下手,命令道:“过来。”
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忙向路博德扑来,一双水洗过的黑眸竟是满满的期待,“路将军,你是信我的话了。”
路博德有些无奈,淡淡道:“我还能不信你吗?待会把人家店都给砸了,店家找我赔偿,我可赔不起。”他说到这,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伸手揉了下她的头,“我会想办法娶你的,你先不要想太多,给我点时间,你回去尽量劝劝你的父亲。还有什么伏波将军,什么两千年后,我听不懂。不过看你这幅脾性,不像是在丞相府里调教出来的姑娘,倒是像个山野村夫。”他说完便要走,林希大喜过望忙去搂他的手。
路博德没好气的抽出手,肃容道:“林希,你能否别这样,当街当巷的,就不怕让人笑话吗?你快些回去与子汐兄道个歉,兄妹无隔日仇。我有要事在身,我先走了。”他说完暗忖了下,“明日卯时大榕树下见。”他说完便火急火燎的离去。
明日卯时大榕树下见,眼角还含着泪水的林希,忍不住开心得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心里无比的激动,喃喃道:“这算是约会吗?”
回到府中,吕子汐没给林希好脸色看,林希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和好,窦碧却从中搭了把桥,让两兄妹和好。
吕子汐当时说的也只是气话,他哪里舍得他这个妹妹跟人跑了,稍稍两句暖心的话,他便不再生林希的气。
次日,路博德收到汉武帝的秘报,要他速速赶回长安。
路博德领着千来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的赶去长安,经过闹市时,两旁街道的百姓们咬牙切齿,都愤愤的对着他们的军队指指点点,都恨不得上前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的路博德心里有事,愁眉不展,神思恍惚。要是往常遇到这般情况,他都会叮嘱手下有哪些注意事项,和商量走哪条路线会早些回到长安,如今他却默不作声,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当空的烈日,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跨下的黑驹马好似懂得他的情绪般,也是走得懒懒散散。
这些反常的小动作,皆被司马苏弘看在了眼里,他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路将军,可是要下雨了?”
“噢!不是,叫兄弟们快些赶路吧!”路博德说着,两脚一蹬,刚要加快速度前行时,一颗鸡蛋横空飞来,他猫了下身子,便轻易的躲过了。而那颗鸡蛋却不偏不斜的砸中了司马苏弘的脸,司马苏弘有些愣住,那黏糊糊的蛋液从脸上滴落马鞍,他抹了把脸,将蛋液甩向一旁的路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喝到:“是何人砸的鸡蛋,给老子站出来。”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长得是灰头土脸,穿着一双露出脚趾头的破鞋,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那小孩挺着胸膛,一幅不怕死活的样子道:“是我,我砸你怎么啦!我砸你是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