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媚儿以为这件事情一定可以瞒过去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剑刃却冰冷的架上了她的脖子。
“臣已查明,眼前这个女子,并非是臣的夫人。”独孤羿恭敬的朝薛太妃禀道。
“不是你的夫人?”薛太妃挑着尾音,即便方才赫连钰也提过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楚惊鸿,可她显然是不怎么信的,“那她是谁?”
“此女乃潇湘馆的一个挂牌姑娘——媚儿。”在独孤羿的示意下,暗影冷声答道。
此言一出,媚儿身子轻颤,却是从地上起身,一个巴掌朝暗影落了下去,“你放肆,我是将军夫人,你敢污蔑我?”
语气也跟着身子一同颤抖,她怕极了这个谎言被拆穿……
然而,媚儿尚未落下的手被暗影紧拽了住,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媚儿疼出冷汗,料定她不会再动手之后,才又松了开。
朝薛太妃拱手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人证物证皆全。”
薛太妃‘哦’了一声,才道,“人证是谁?物证又是什么?”
“惊鸿拜见太妃娘娘,娘娘千岁。”与此同时,楚惊鸿的身形出现在长公主府,红衣不复,反而换上了一袭灰白的衣裙。
纵然蒙着面纱,可显露在外的眉眼并不难认出……她就是楚惊鸿!
见了薛太妃,楚惊鸿放低了姿态,下跪行礼。
对此,媚儿瞳孔大增,“楚,楚惊鸿……”
怎么可能,她早该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媚儿的脑中闪过赫连钰当日召她前来所说的那句话,恐惧浮上面庞,唇齿轻颤。
楚惊鸿还活着,楚惊鸿竟然还活着……
主位上,薛太妃却是一脸不敢置信,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之人,虽然她与楚惊鸿只有几面之缘,可那双清冷的眸子,她认得!
“除下面纱。”再看独孤羿也是一脸大怒,半响,薛太妃才出声吩咐。
楚惊鸿应了一声,而后玉臂轻抬,一层雪色面色当即落下,楚惊鸿绝美的面容不复,精致好看的五官上全是整整齐齐的疤痕。
即便已经淡去许多,可不难想象这张脸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就连一向不待见楚惊鸿的月嬷嬷,此刻也露出了怜悯之情。
真主出现,即便只是气场也全然不同,眼前二人究竟谁是楚惊鸿,已然是清楚明白。
“究竟发生了什么?”独孤羿冰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陡然响起,看着媚儿时鹰眸中浓烈的杀气在看向楚惊鸿时,又尽是无法言说的温柔与心疼。
“当日惊鸿受邀来长公主府,路过甄宝斋时便进去瞧了瞧,谁知竟然被人打昏,迷迷糊糊之中看见一女子与惊鸿容貌无差,惊鸿当时怀着身孕,她踩了惊鸿的孩子,而后,惊鸿便又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月前的事了。”
“半月前惊鸿下山,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失踪,惊鸿查了许久,才查出这一切都是媚儿所谋,是她勾结沉香陷害惊鸿。”
楚惊鸿沉声说完,冷眸撇向媚儿,却觉怀里一热,独孤羿轻搂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护进自己怀里,“本将军早就知晓这女人一向爱难为鸿儿,却不想她竟然改了自己的容貌也要陷害将军夫人!”
独孤羿适时接了话头,却见薛太妃除了惊愕再无别的反应,薄唇一抿,又道,“甚至,不惜陷害长公主。”
“陷害长公主?”听了独孤羿的话,薛太妃脸上的神色才添上怒意,瞪向媚儿,“你好大的胆子!”
“说,你对长公主做了什么?”薛太妃拍案怒喝,狠戾非常。
“太妃,将军,你们只听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便断定我是冒充的,是否不够公正。”媚儿并不接话,充斥着血丝的眸子看向楚惊鸿。
四目相对,楚惊鸿煞气难掩,即便是被独孤羿护在怀里,却也像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一般回视着她。
“媚儿,你千算万算,一定没想到救了我的,是鬼褚吧。”楚惊鸿一字一句,低沉缓慢的将话吐出来,给人十足的压迫之感。
鬼褚……
媚儿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她自然知道鬼褚的名号,她当日狠心划花自个儿的容貌,求着那个老头子给她换了这张脸。
媚儿愣神之际,楚惊鸿的话音再次响起,“你还记得你原本的模样么?你一定不知道,鬼褚给人换脸习惯了将她原本的容貌先画下来。”
一张羊皮纸在她眼前展开,上面画的赫然便是她原本的容貌,虽姿容平平,也还算清秀,只是比起她现在拥有的这张脸,却是难看至极。
“这不是我,将军,这个女人是冒充惊鸿的,她想害惊鸿啊。”将羊皮纸扯过揉成一团扔开,媚儿想靠近独孤羿,却被暗影拦下。
“太妃娘娘,老奴有事禀告,事关长公主中毒之事。”厅外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听出这声音是长公主府的一个管事嬷嬷,又听她说知道赫连钰中毒内情,薛太妃当即道,“进来。”
嬷嬷进来之后,请了礼便朝人禀道,“此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长公主初次梦魇的当晚,老奴看见沉香鬼祟的往长公主的参汤里边放了东西,沉香这丫头一向跟在长公主身边,老奴便也没有在意。”
“可自那晚之后,长公主夜夜梦魇,甚至有几次,老奴清楚的听见长公主喊出将军夫人的名字,老奴一个下人,不敢多事,长公主也不准禀给太妃娘娘,不过老奴还是密切注意着后院的动静。”
“没过几天,沉香便去了城外的听风观,三天后,长公主得知无名法师死了,一反常态,杖毙了沉香,长公主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自然也卖老奴一个面子,老奴问了许久长公主才愿将实情说给老奴听。”
“钰儿都跟你说了什么?”听到此处,薛太妃泪眼朦胧。
都是她没用,若非她拖着病体让赫连钰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怎会不告诉她……
“长公主说,她夜夜梦魇,都看见将军夫人要来寻她报仇,说是她纵容沉香伙同媚儿害死了自己,可老奴知道此事长公主定然是冤枉的,后来太医查出长公主中毒。”
“老奴想,若是将军夫人真如长公主所言的,已经死了,那日来长公主府的又是谁?与沉香夜里密会的又是谁?”
“所以老奴断定,眼前这个将军夫人分明就是冒充的,是她和沉香害了将军夫人,被长公主发现之后又给长公主下药让她迷了心智,借长公主之手害死了知情的沉香,这个女人该死,她该死!”
老嬷嬷越说越激动,指着媚儿的手也跟着颤抖。
“太妃娘娘,夫君,惊鸿冤枉啊,惊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惊鸿岂会是冒充的。”虽说老嬷嬷所言之事媚儿并无印象,可即便是用脚趾头想,也定然是楚惊鸿在害她。
她既然回来报仇,又岂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她也同样有证人!
“太妃娘娘,绿翘这些日子一直跟惊鸿在一起,她可以为我作证,惊鸿从未来过长公主府。”
“没有来过?你若心里没鬼,前几日为何两次出入长公主府,将军夫人毁了容貌,可那日两次进出长公主府之人,脸上可是干干净净!你在长公主面前装神弄鬼,真当府里的人都是瞎子吗?”
老嬷嬷怒起身子,却是走到薛太妃面前,“长公主变成如今这样也是老奴疏忽,还请太妃娘娘责罚。”说着便又跪了下去。
紧接着便又听到独孤羿的声音。
“绿翘已经将事情全部招认,虽说是你的贴身丫头,可也并非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她也不傻,知道是你刻意甩开她的。”独孤羿寒声冷笑,若是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事到如今,竟然还想着给自己脱罪,她为何不想想,绿翘是将军府的丫头,岂会给她作证。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告诉哀家你究竟对长公主做了什么!”薛太妃听着这些话也是气愤非常,媚儿是真是假她不想去管,她只想知道媚儿究竟是怎么对待赫连钰的,那毒究竟有没有可解之法。
“长公主所中之毒是迷心散,无药可解。”不等媚儿说话,楚惊鸿已然将话接了过来。
而后斜眸瞥向赫连钰,唇角一扯,谎道,“迷心散是鬼褚所制之毒,当日被盗他于惊鸿提过,鬼褚是惊鸿的恩人,惊鸿倒是能讨来解药。”
虽是说谎,可配上楚惊鸿不加动容的神色,倒有那么几分可信……
既然楚惊鸿能讨来解药,薛太妃自然知道她和独孤羿要的是什么,沉声唤来长公主府上的府兵,下令道,“将此人压入天牢,三日之后,处以极刑!”
至于真相如何,她也不想再查,赫连钰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倘若说这家事情她真的置身事外,薛太妃并不信,如今既能保全自个儿女儿的名声,薛太妃自然不会将事情扩散开来。
何况,楚惊鸿能找来解药,她自然是站在楚惊鸿这边了。
这厢,媚儿见事已至此,也不在狡辩,只是阴狠的朝楚惊鸿道,“楚惊鸿,你回来又能如何,如今你容貌已毁,你以为独孤羿还会爱你吗?你迟早会被她抛弃的,哈哈哈……”
楚惊鸿纵然没什么反应,独孤羿却是搂紧了她的细肩,“不管鸿儿变成什么模样,始终都是我的妻子,即便毁了容,我也一样倾心以待。”
“鬼褚已经答应会把这些疤痕给我治好。”楚惊鸿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凭着独孤羿的眼力定然可以发现她脸上的疤痕是假的!
不过这些话,她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