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您好,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闵倾城连忙说道。
“那你找错人了,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那男子冷言冷语的说道。
“不是的大哥,我想向您打听的是前段时间来这里治水的人。”闵倾城又道。
“治水的人?你打听他们做什么?”不知是不是闵倾城的错觉,那人的神色,竟似乎有些慌张。
“大哥,不知您可否知道,前些日子朝廷派来治水那支军队的大将军,个字很高,容貌很英俊。”闵倾城问道。
“我注意到了如何,没注意到又如何?”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闵倾城,冷冷的问道。
闵倾城一愣,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闵倾城的心中竟闪过一个念头,面前的这个人,一定见过墨南灏,甚至知道墨南灏现在在哪里。多日的找寻终于有了希望,闵倾城什么都顾不得,连忙抓住那人的手臂道:“大哥,求求您告诉我,他现在还活着么?我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过来寻他,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寻他?寻他做什么?杀了他么?”那人瞥了闵倾城一眼说道:“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这样做,他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闵倾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复杂的泪水却一下子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怎么了?”
那人冷冷的甩开闵倾城:“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我是他的娘子!”闵倾城不知道该怎样对此人解释,索性脱口而出道:“我是那个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他的人……”
男人上下打量着闵倾城,这个女人容貌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倾国之色,和他,倒是还蛮相配的。她的衣服可以看出是刚换过的,可是鞋子和衣裙下摆,却满是泥土,看来,她的话也许是真的。只有一个痴情的女人,才能如此不顾一切的,为了寻找一个男人,而从千里之外,迢迢而来。
“我问你,若是你找不到他,你又会如何?”那人开口道。
“我带的盘缠早就已经花完了,这也许也是天意。我倒是很喜欢这湘南的河水,这里,有他的味道,若是这样,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闵倾城有些粲然的笑笑,纤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却怎么也挡不住忧伤。
“唉。”那人叹了口气道:“他还活着,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木屋里。”
“谢谢您大哥!”闵倾城说着,便匆忙向前跑去。
“站住!”那人却叫住了闵倾城:“但是,他和死了也差不多,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感染了很严重的瘟疫,传染性极强,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瘟疫?闵倾城的脚步不听使唤的停下了,她的脑海中满是被瘟疫折磨的面黄肌瘦或是伤口溃烂的景象,难道,墨南灏,也逃不出这个命运么?
良久,闵倾城才开口道:“谢谢您。”说着,便继续向前走去。
“即使他得了瘟疫,你也要去看他吗?”那人又喊道。
闵倾城却没有回答,脚步坚定的向前走去。
走出差不多几百米,闵倾城便看到了那人口中的小木屋,看得出,木屋已经有些年头了,却还是别有一番韵味。闵倾城顾不得再多打量,匆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闵倾城便清楚的看到,床榻上躺了一个人,可一时间,却辨认不出那个人是谁。闵倾城忽然抬不起腿来,只是艰难的向前移动了几步,床榻上的那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双腿却浮肿着,甚至有几处已经溃烂了,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只有嘴角依旧安详,像是在做一个,有自己存在的梦境。
“南灏,我来了,我找到你了。”闵倾城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将手搭在墨南灏的额头上,可灼热的温度却又让她的手不自觉的弹开。
闵倾城左右环顾了一下,抓起一个盆子,便往水边跑去。
踉跄着打了水回来,闵倾城将自己一套干净的衣服撕成帕子,为墨南灏擦洗身子。旋即又换了一盆水来,将帕子浸湿,为墨南灏降温。
闵倾城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墨南灏憔悴的样子,忽然鼻头一酸,两滴滚烫的泪打在墨南灏的脸上。闵倾城刚想伸手去擦,墨南灏的眼珠却动了动,清醒了过来。
“倾城?”墨南灏尽管虚弱,却还是努力的挑起嘴角:“我又梦见你了,这些天,我总是梦见你。”
“我也总是梦见你。”闵倾城擦干眼泪,努力的笑了笑:“可是,这一次不是梦,我真的,在你身边了。”
闵倾城说着,便将墨南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墨南灏的手指似是已经失去了知觉,却还是能察觉到一丝柔软,而闵倾城,却只感觉到一种来自死亡的僵硬。
“你走……”墨南灏忽然皱起眉头道:“你快走……瘟疫……”
“不,我不会走的。我这一次来,就再也没有想过要离开。”闵倾城坚定的说道。
“你走!”墨南灏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喊道。
“好……我走……”闵倾城不忍再看到墨南灏声嘶力竭的样子,便捂着嘴向外跑去。
墨南灏望着闵倾城离开的背影,再次沉沉闭上眼睛。
闵倾城倚在墙上,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想不通,为什么一切竟然会变成这样?这一切又是否应该怪自己,如果当时自己鼓起勇气和他离开,那么一切,又会不会不一样?
不知哭了多久,闵倾城才终于鼓起勇气,擦干眼泪,再次往房间走去,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姑娘留步。”
“怎么了大哥?”闵倾城回过头道。
“我这有几个馒头,你拿去给他吃吧。”那人把馒头塞到闵倾城手里,便飞也似的想要逃走,毕竟是一个得了瘟疫的人,又有谁想要在这里多呆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