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惊吓的邹文涛只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他瘫倒在岚黛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很快,邹文涛的家到了,但由于他四肢发软无法下车,岚黛建议让他在牛车里歇息一下,待四肢恢复力气后再下车,银却不同意了,他对岚黛道:“时间越久夜色越深,你回古宅的途中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他都已经到家了,扶他下车就可以了。”
“不行,他这样根本连大门都进不了。”岚黛抱着邹文涛说道。
“啧!”银一脸不爽地咂了一下嘴,看着邹文涛道:“我抱他上去,你在这里等着。”说罢,他仰头看着邹文涛房间开着的那扇窗户,看样子他是打算从窗户进去。
“不,我拒绝。“邹文涛黑着一张脸拒绝银的建议,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一个身体纤弱的男人抱着跳上窗户,无论怎样他都没有办法接受。
无论岚黛好说歹说邹文涛都不同意,最后银建议搀扶着他从正门进屋里去,他才同意了。
当晚,邹文涛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群恐怖的妖怪追赶了一夜,一晚上被吓醒了3次,一夜无好眠。
自那晚后,邹文涛便不再来岚黛的古宅,岚黛自知那晚他的确被吓得不轻,搞不好还会留下心理阴影,而且银也竭力反对他来,虽然她心里很不愿意,但形势所迫她也只能通过电话和邹文涛约定,以后还是在外面见面。
随着气温逐步下降,院子里的菊花开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早晨。
天刚亮,古宅就来客人了,不是一位,而是一群,因为岚黛睡懒觉,所以银没有请示她就直接将客人请进了宅子里,待岚黛起床后,院落已经是一片热闹非凡,约十六只白鹤在她的小池塘里扫荡着鱼儿,约二十三、四只鸿雁在如荒野般的院子里地毯式地搜寻着食物。
银和一个素未蒙面的妖怪坐在正房外的石阶上喝酒,看见岚黛一脸愕然地走上前来,银连忙向旁边的妖怪介绍道:“这位就是现今幽林古宅的主人。”
“银?他是谁?”岚黛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人面鸟身,身材高大的妖怪问道。
“这位是翼神。”银一脸认真地看着岚黛介绍道。
“哦。”岚黛点了点头,一听对方带着个‘神’字,她就莫名有些恭敬了起来,看着翼神她毕恭毕敬地问:“您就是和最后一批候鸟一起走的那位翼神?”
“正是在下。”翼神向岚黛扑了一下翅膀,一股寒冷的秋风迎面向岚黛袭来,冷的她缩了缩脖子,她挨着银坐下,看着那位翼神笑道:“希望寒舍能令您和您的家眷满意。”
“今年古宅新主盛情款待,令我等受宠若惊,我等想在此地歇息一天,待日暮时分再踏上旅程,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请随意。”岚黛僵笑着看着那翼神说道,偷偷抬手轻轻扯了扯银的衣袖,看着他用眼神示意道:“你这样正大光明地放一只妖怪进垂花门,可以吗?”
银一眼就明了岚黛的意思,笑道:“翼神素来与幽林古宅的家主交情颇深,你尽管放心。”
“你这是信不过我等么?”翼神看着岚黛问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岚黛连忙摆手否认,暗中狠瞪了银一眼。
“啊!我们在你来之前正在说一件事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银知道岚黛在怪嗔自己,连忙转移话题道。
“什么事情?”岚黛边问着边接过侍童拿给自己的牛奶和面包。
“这附近昨夜出命案了。”银语气淡淡地说道,却吓得岚黛将刚喝进口里的牛奶喷了出来。
“哎?昨夜吗?”岚黛瞪大了双眼看着银,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确定死者的身份了吗?”
“是个女的。”
听见银的回答后,岚黛暗自松了一口气,语气淡然地道:“是妖怪做的吗?”
翼神抢着回答:“不,是人类所为,但是妖怪哄抢了她的尸体。”
“为什么妖怪会对她的尸体感兴趣?想要吃掉吗?”岚黛看着银道。
“不,他们只带走了她的双手和头,她剩下的肢体被丢弃在马路边,今早被人发现了。”
“那个发现者肯定吓死了。”岚黛垂眼看着杯子里的牛奶说道,她现在完全没胃口吃早饭了。
“那些妖怪既然不打算吃,为什么又要抢夺她的尸体呢?难不成那些妖怪是个收集癖?”岚黛将手里的早餐放在一旁猜测道。
“或许如你所说的那样吧,最近妖怪们不是在流行收集东西吗?我猜应该和那个有关系。”银看了一眼那份早餐,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岚黛现在懒得动脑,直接想听听他们两位的见解。
“我一路旅行,听到见到了不少事情,但有一件事让我颇为在意,就是妖怪们好像在被某种秘力量驱使着,四处收集人类的残肢遗骸,目的是想拼成一个‘人’。”
“他们想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人出来?”岚黛皱着眉头说道。
“这就不知道啦!”翼神摇了摇头,“这次,妖怪们只拿走那个女人的手和头,就说明现在只差那两样东西了。”
“也就是说,快要完成了?”岚黛瞪大眼睛看着银道,“但是冥界和桃源都没有什么反应不是吗?”
“冥界不是已经有反应了吗?林茹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执念,而将灵魂给了那个女人?”经银这麽一提醒,岚黛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看着银道:“他们不仅收集人的肢体,还在收集人的灵魂。”
“是的,所以我出手将那个女人的灵魂保护下来了。”翼神说罢,张开右翼给岚黛看,岚黛看见他的右翼的羽毛下粘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正是那个女人的灵魂。
岚黛欲要说话,却听木曜忽然出现在一旁道:“山下有个柏姓的警官,想要拜见小小姐,小小姐是见还是不见?”
“他一人来的?”岚黛问木曜。
“只有他一人。”木曜回答。
岚黛看了银一眼,见银不做任何表示,她又垂眼想了想,点头道:“就让他来吧。”木曜听罢,应了一声,隐去了身影,良久后,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岚黛将柏玉明请进了倒座房的客厅里,给他泡了一杯茶,同柏玉明客套了一番后,两人对坐了下来,柏玉明看着岚黛道:“你还真胆大,一个人也敢在这麽大的宅子里住下来。”
岚黛听柏玉明这麽说,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爷爷不也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柏玉明笑着听岚黛说罢,表明来意道:“我今天登门来访,一是受沈飞所托,给你道声谢谢,二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岚黛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立马有谱了,这人肯定是听了沈飞的话,想来问问关于昨晚那个死者的事情,她笑看着柏玉明道:“关于沈飞的事,其实我想说抱歉的,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帮到他,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还行,只是人消瘦了许多,精神上已经振作起来了。”柏玉明说到这里,看着岚黛顿了顿,又道:“既然你真如沈飞说的那般厉害,就应该知道我此次前来想要了解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吧?”
岚黛听柏玉明这麽说,笑道:“柏警官,你这人还真有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么会知道你想了解什么事情啊?”
“说的也是。”柏玉明抬手搔了搔头,看着岚黛道:“今早我接到了一个案子,有人在山下乡道上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女子死相凄惨,像是被野兽用利爪剖开了肚腹,五脏六腑均不在了,只剩下一具驱壳,一并消失的还有头和手……”柏玉明见岚黛将一只手支在茶几上,手指轻捂着自己的口鼻,微皱着眉头,他顿了顿又道:“抱歉,一大清早就说这种事情,的确会有些不适。”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要说。’岚黛暗自肺腑,却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不知你想问的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这是人为还是……”柏玉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岚黛自然明白他未出口的话,笑道:“你认为是妖怪杀了那个女人?”
“虽然是无稽之谈,但单看尸体的破损程度,再加上附近村民不少危言耸听的言论,我就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猜想了。”
岚黛听柏玉明这麽说,抿了抿嘴笑道:“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现在的妖怪,也有纪律禁令规范着的,除了我和蓝智宇外,他们不会轻易对人类出手,那个女人很大的几率是被人杀死的,但说到尸体不全,我就无法解释了,或许真是受到野兽袭击吧,毕竟这里可是山区。”
听了岚黛得一席话后,柏玉明觉得妖怪杀人这仲无稽之谈很离谱,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岚黛告别,走出客厅大门时他又愣了愣神,他回头站在客厅门外,对岚黛道:“我总觉得我好想在梦里来过这里。”
“承蒙你瞧得起寒舍。”岚黛笑道。
柏玉明也跟着笑道:“只是感觉熟悉,很多人不是也会有类似这样的感觉嘛,虽然我不迷信,但有些东西还是不得不信。”
岚黛只笑不语,她将柏玉明送到门口,并承诺若听见什么消息一定与他取得联系,看着柏玉明离开的背影,银出现在她的身旁道:“那小子怎么老是接一些和我们有关的案子啊?”
“不知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岚黛笑道,看了银一眼:“我们也别老是闲着,有些事情也该去管管了,还有那个黑衣女人,我总觉得她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你说干什么我会尽力陪你,但是早饭你得要吃。”银边说着便将一块面包塞进岚黛的嘴里。
岚黛冲他笑了笑,咬了一块面包边吃边道:“等那位翼神带着他的家眷离开后,我们在买点鱼放进池子里吧!”
“等过了仲春之月再说,他还会登门拜访的。”
“唉?这样啊,那还是等他下次拜访之后再买吧。”此时岚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院子里的池子里没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