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空带走所有的忧愁,明天即将是最新的晴朗日子。
隔天清晨,秦念芯难得超过生物钟才醒来。薄被上,一束和煦阳光倾泻洒落着,窗外偶然掠过一直小鸟,便也被清晰记录着。
“丁誉的航班起飞时间在一个半小时候,你得赶紧抓紧时间了。”靳慕寒穿着黑色条纹真丝家居服,悠然地扫眼钟表,提醒道。
丁誉今天要出国?
秦念芯一头雾水,但她清楚男人不会开这种小玩笑,倒是利索的翻身坐起,迅速换衣服与洗漱等。
二十分钟后,秦念芯坐在餐桌,优雅吃着早餐,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为什么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对面,靳慕寒递去一杯牛奶,没有被女人阴沉脸色所影响。
“丁誉昨晚临时决定,但你昨晚熟睡,我担心丁誉失落,便独自着手安排。”靳慕寒简明扼要地解释。
秦念芯思索着,脸色逐渐好转。
“小誉向你泄露,他急着出国的原因吗?”秦念芯暗想丁誉总是那般懂事,但她不想他抱着遗憾或者难过地出国。
而如今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唯有苏曼了吧……难道苏曼跟他直面,谈了某些事情?
秦念芯思索着,又觉得苏曼并非那种没有分寸的残忍又愚蠢的人。
“昨天下午,苏曼不舒服,蔚然替她把炖汤拿到医院。”好友与小舅子之间,靳慕寒不偏向任何人,中肯评论着,“蔚然没坏心,但他对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事情上,容易急躁,总想快速达到自己目的。至于丁誉,他已有离开的念头,早晚皆一样。”
话虽不假,但秦念芯听着,难免出于护短地责备厉蔚然。
“他没信心,凭什么要威逼别人?相比他做些无谓的事情,还不如真心真意地对待苏曼和宝宝。厉蔚然这人,真是令人讨厌!”秦念芯抿着唇,恼火嘀咕着,显然气到极点。
说着,她稍微恢复理智。
想到厉蔚然与靳慕寒的关系,她搁下餐具,潦草结束用餐,“谢谢你帮忙安排,待会我独自去机场,你不用来。”
她犹豫几秒,面色略有讪然。
“刚才那些气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抱歉。”
“你不用道歉,他活该。”靳慕寒浅笑,纠正秦念芯。
秦念芯诧异,她盯着靳慕寒,下意识怀疑他在敷衍地附和自己。只是,他那双黑眸深邃真诚,不像……
想着,秦念芯脑海又冒出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让她忍不住心软。
“再过几天……嗯,你还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秦念芯睫毛轻垂,遮挡住眸底的小期待,她刮弄着指甲,漫不经心问道。
靳慕寒盯着她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宠溺。
“记得。既然你提及,我正想与你商量庆祝的方式。”靳慕寒扫过女人空空如也的无名指,眼神微暗,“念芯,所有事情基本结束,你是否愿意考虑我们的未来?”
秦念芯眉心微拧,倒不向以前逃避,立刻转移话题。
她指甲扣着指骨,内心忐忑又躁动,脑袋乱成一团糊浆,让她不知该做出哪个决定?
此刻,秦念芯被陷入一个两难境地,但她的困难并非外界造成,而是她心中惶恐等各种情绪连成的纠结。
这个心结,唯有她自己才能解.开。
见状,靳慕寒于心不忍,正想开口结束这个话题。忽然,秦念芯回答了。
“还有几天时间,我会认真思考,届时给你一个确定答复。”秦念芯暗松口气,似做了极其重要的前进。
闻言,靳慕寒喜上眉梢,高兴地连连点头,略显傻气。
秦念芯看着他,不禁被逗乐,轻笑出声。
其实,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清晰感受到。苏曼与林允之的话皆没错,他至始至终都是爱她,并且没有背叛她,那她为什么还要胆怯与惊慌?
难道她要等待永远失去他,她才知道他的存在有多么珍贵吗?
她向来不是上帝宠儿,她人生最缺乏地就是运气,那她为什么不去赌一番,为自己争取到幸福……
前往机场的路上,秦念芯一直在反省。她心中的郁结,似逐渐消散。
想着,她从抽屉拿出一个绒盒,里面是靳慕寒给她的婚戒。她嘴角勾起,将戒指利索地套入无名指。
和煦阳光透过车的挡风玻璃,照射在钻戒上,发出粼粼的耀眼光芒。
秦念芯看着钻戒,忽觉心情从没这般明朗。
她深叹口气,推门下车,快步走向特殊候机室。
室内,丁誉仍旧躺在病床上,旁侧跟着医护人员与不少医疗设备。
秦念芯走近,半跪在床边,与丁誉平视,“靳慕寒如果不告诉我,你打算瞒着我,悄悄离开吗?”
话语间,含着丝丝抱怨。
丁誉龇牙一笑,艰难地微弓身来调整姿势,将大手伸到床边。秦念芯会意,主动握住他的手。
“姐,姐夫尝试过隐瞒你的下场,他哪里敢再瞒你?”丁誉调侃道。
秦念芯嗤笑,为配合丁誉的姿势,她索性双膝跪在地上。
“依你的说法,我是妖魔鬼怪咯。”秦念芯挑眉,眼神警告丁誉。
丁誉翻个白眼,双眼直接看向天花板,嘀咕着,“你和恶毒的人物不沾边,但你是高冷仙女,一旦冷起来,所有人都害怕你浑身寒气。像我,在你的威慑下,便赶紧逃到国外避难了。”
听着,秦念芯小脸顿沉。
她阴测测开口,“丁誉,别刺激我,让我直接戳破你逃避的原因。”
丁誉打个寒颤,连忙放软态度,恭维着秦念芯,“好姐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认真了?哎,都是我的错,竟然拿你寻开心,我该打……”
秦念芯瞅着他那副贾哥哥调戏林妹妹的模样,眼角忍不住微抽搐,而全身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面貌,不正经的精分人士?
秦念芯暗想着,忍不住又打个冷颤。
丁誉被秦念芯的反应逗得大笑,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句地聊着。
不久后,大厅传来航班登机通知。
丁誉嘴边笑容瞬间收敛,一秒变严肃。
他大手微用力握住秦念芯的手,认真道,“姐,你一定要幸福,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显然,事情虽已结束,坏人全部得到惩罚,但丁誉仍旧难以放下这段往事。
因为他清楚,秦念芯受过的痛苦已成为她人生一段回忆,并不会轻巧消失。同时,他替父母的赎罪,依然会继续。
“嗯,我会的。你也要答应我,别胡思乱想了。”秦念芯感慨,衷心劝慰丁誉,“什么该与不该,都是枷锁,我们只有抛下这些,才能走的更远。小誉,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弟弟,我最重要的亲人,即便你身在远方,也不要忘记这点,有时间……就回来,探望我与他们吧。”
他们,自然是指丁严与白翠萍。
丁誉眸色微变,随即郑重点头。
一如秦念芯与丁严夫妇需要一个漫长的和解过程,丁誉认为,他与自己父母之间,同样要经历相互宽解。否则,他们永远无法回归平淡的生活当中。
机场上空,飞机留下无数道白色痕迹。
秦念芯站在航空站台,分不清哪一架才是丁誉所乘坐的飞机。她怔然盯着天际,对每辆滑过的飞机,默默祈祷着。
丁誉,一路平安,愿你有日归来,依然是那位帅气明朗的少年。
停驻一段时间,秦念芯收拾分离的低落情绪,平静地走向停车场,准备赶回秦氏。如今秦氏就像一个烂摊子,处处都有虫蛀,让她头疼不已。
当晚,秦念芯刚走出秦氏。似心有感应,她接到警署电话。
白翠萍想见她……
她曾猜想过多次,但从没预料过白翠萍竟会主动找她。她以为,她最早等到的人会是丁严,而他向她忏悔。
夜晚清冷,车子在监狱门外,便禁止进入。
门岗处,秦念芯提供身份资料等,几分钟后,一位警员带着她前往探监室。
秦念芯比白翠萍预约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她到场后,白翠萍已在等待。隔着十米距离,秦念芯与白翠萍目光在半空中相碰。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秦念芯难以形容。
想着,秦念芯没有停下,大步走近,并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忏悔吗?
秦念芯从白翠萍怨恨的目光中,读懂白翠萍对她有的,仅有仇恨。因此,她不奢望白翠萍的检讨,或者对她好言好语。
“秦念芯,你心怎么这般狠辣?他是你的亲弟,又全心全力地帮你,你怎能将他轰走!”白翠萍对着话筒,愤然指责。
秦念芯恍然记起,丁誉上次做出决定后,便让她帮忙,向白翠萍转交一封信。
信中,丁誉应该有交代他出国的决心吧。
秦念芯看着暴躁的白翠萍,脸上没有半点反应。毕竟,她早就习惯白翠萍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事情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的行为。
“丁誉已经出国了,你若想知晓丁誉往后的生活情况,你最好调整你的态度。”秦念芯眉目冰冷,淡漠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