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芯没少听讽刺的话,此刻也不在意男人的语气。
她拢紧身上的挡风毯,仔细聆听,噼里啪啦的木棍焚烧声响背后,还隐藏着几声猛兽嚎叫。她不由想到荒郊野岭,指不准是人类止步的地区。
没有经过人工维护与划界的地带,便是猛兽的天堂。
秦念芯警惕地望向四周,入目的皆是枯木与层峦叠嶂的山群。
“这里,安全吗?”秦念芯不想还没解.开真相,自己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戏弄,以至葬身于猛兽的肚子。
男人冷笑,接着大手往秦念芯身上抛去。
一件硬物落在秦念芯面前,她怔愣几秒,捡了起来。
“电击棒,有危险就甩开,它发散的电流比家庭电还要大,就算是猛兽,电一下没死也要晕上几天。”男人风轻云淡说着,完全不将秦念芯所担忧的事,放入眼里。
怕误伤自己,秦念芯没敢展开,直接放在旁边。
只是,她跟他来野外,难道就为了费尽心思地逃脱野兽尖牙大嘴?
秦念芯甩了甩头,不准备继续逗留。
她看向男人,冷声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就一次性说完。以后,别再去潜入我家,也不要打扰我身边的朋友。”
男人往后靠在一根枝干突出的树,两脚.交叠着,惬意地抖动。他嘴里,似哼着秦念芯未曾听过的民歌小调。
秦念芯往复听着,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但她又记不起来,这曲小调在哪里听过。
“秦芸绑架前与撕票后,除了绑匪,就见过丁严与白翠萍。至于证据,你可以找丁严婚内出轨,与白翠萍同居的小区物业,他们有监控。再说,事实证明,秦芸死后,丁严与白翠萍获利最大,他们也理所当然成为最大嫌疑人。”男人突然开口,声色阴沉。
秦念芯往深处想,不禁觉得心思细致到极度可怕。
随后,秦念芯摇头,不认同男人的假设。
“可是,监控只能证明丁严出轨白翠萍,对婚姻不忠诚。除外,我妈妈被绑架后,绑匪要求丁严单独去交赎金,他即便是其中在场人,也无法说明他有意陷害我妈。还有,丁严和我妈结婚十几年,难道为了一丁点财产,他就设计一场绑架来害死我妈妈吗?”
从她与丁誉没差多少岁,就证明丁严与白翠萍早在一起。十几年期间,丁严不可能没有动手机会。
况且,害死一个人来换取巨额财富,完全高风险的事。但据秦念芯对丁严的了解,丁严在公司投资上,相当保守,更不容说拿性命去赌的事。
男人冷笑,没有回答秦念芯问题,反倒问她,“因为丁严是你父亲,所以你强烈否定。万一,你并非丁严的亲生女儿,而他自认秦芸……给他带了绿帽,那他有没有理由去狠心地害死秦芸?”
她不是丁严的女儿,还能是谁的孩子!
秦念芯盯着男人,只觉他今晚找她,并非要告知真相,而是在毫无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想着,秦念芯霍然站起。
“这位先生,上诉需要足够推翻原来结果的证据,而我也仅相信证据。对于你奇怪的揣测,我没心情继续再听你侮辱我的母亲。现在,你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男人灌了几口酒,目光幽冷地扫向秦念芯。
秦念芯心头不受控制的惊颤,但她死死忍住恐惧,淡漠回视。
见状,男人拧好酒壶盖子,重新放入自己衣袋。
“就凭着你这双眼眸,不管你亲生父亲是哪个野男人,但你母亲肯定是秦芸。”男人瞅着秦念芯,拿起旁边一支树枝,随意地挑了下火团,“这世界上,除了我和真正的凶手,你永远都查不到真相。不用质疑我的话,你放弃与我的合作,以后会遗憾终生。”
秦念芯听着男人笃定口口勿,沉默地思索几秒。
相比男人的威胁,她更想知道一件事情,“假如我们不合作,你是否能够远离我的生活?”
男人抬头,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阴冷眼眸。
借着火光,秦念芯注意到,男人眼珠呈深褐色。而脸部面巾的边缘,露出几个短小的疤印,似乎受过严重的伤。
“即便你不同意,我还会一直纠缠你,因为我需要你,帮我讨回公道。”男人说着,一把扯下面巾。
与眼睛以上的肌肤完全不同,被面巾蒙住的地方似被火烧伤,除了看到鼻孔与嘴巴微张开的缝隙,其他全是血肉模糊,无法分辨。
配上荒凉郊外,男人的长相似魔鬼,狰狞至极。
秦念芯冷不丁被吓到,震惊地愣在原地,只觉脑袋也停止了思考。
片刻后,男人重新戴上面巾与墨镜,“我和你母亲是旧识,因为我偶然听见他的计划,他怕事情暴露,竟然将我锁到密室,还放火,欲要烧死我。幸亏我命大,被路过的保洁人员发现,面前捡回一条命,但我被送往医院后,诊治为重度烧伤。我身上七层皮肤都经过移植,连同器官基本换过新的或人工科技设计仪器。”
提起往事,男人情绪蓦然激动,愤怒地一脚踹飞火团。
正燃烧的树枝向着四处迸溅,秦念芯急忙躲开,手臂还是被一颗滚烫的火石给烫伤。
秦念芯盯着手臂,微微一动,伤口就被扯裂。
男人走近,将烫伤膏扔给秦念芯,边评论着,“笨手笨脚,倘若不是没有第二人选,我也不会找你。”
秦念芯大翻白眼,难道她稀罕他的出现吗?
但她考虑到男人性格阴晴不定,并不想激怒他。她索性抿嘴,认真地擦抹着伤口。
男人淡漠地看一眼,又回到之前话题。
“你如果不相信我,大可针对丁严与白翠萍进行调查,你最后收集到的资料,定然会让你大出意料。”
秦念芯双眸微动,没有接话,而是径直上车。
背后,男人抬脚去踩灭火团,接着跟着上车。
不久后,他送秦念芯去医院。
秦念芯刚回头,车内便空无一人。
她盯着自己的座驾,倘若她没有亲身经历,完全猜不到有些人早就默默潜入她的生活,并牢牢掌控她以及周围朋友的资料。
之前,她一直以为的安全,仅是个笑话。
想着,秦念芯脑海不禁浮现出男人提到的两个人。她不信男人的话,但有一点,她倒是认可。
就是母亲绑架与撕票间,丁严定然曾经在场。而事后,白翠萍与丁严就焦急离婚,仔细回想,两人动机实在不单纯。
与此同时,丁誉与白翠萍正为一件大事烦恼。
丁严早已搬出去,整栋房间只有他们与若干佣人。此刻,两人坐在沙发,毫无忌惮地商谈。
“小誉,整一天过去,她没给我回复。亏我还给她跪下道歉,我看她就是戏耍我。”白翠萍来回滑动手机屏幕,恼火道。
丁誉轻摇着红酒杯,一脸淡定。
“妈,我已经让人给她送去点有趣消息。届时,等她知道我爸靠不住,自然就会主动看向我们,帮助我们完成大计。”
白翠萍眼眸微动,她看眼丁誉,迟疑着,欲言又止。
丁誉抿了几口酒,没有理会她的脸色,继续道,“妈,如果我们完成这件事,那以后都不用怕被人抢走秦氏与丁家财产。同时,你要答应我,容许我自有选择婚姻,不要再逼我去相亲。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跟她们聊多一句,我都觉自己变成智障。”
放在以前,白翠萍肯定不同意,毕竟丁誉的婚姻对她来说,是一次绝佳商业机会。
现在,白翠萍听着,倒不在意,随意点头。
只是,她还有在意的一点。
“小誉,你能娶到喜欢的女孩,我自然为你高兴。但是,妈丑话说在前面,你不准去找苏曼。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配不上你。我半辈子都为了你,你可不能娶回一个嘴毒的长舌妇,纯心气我。”
丁誉微顿,放下手中酒杯。
他两手传入裤袋,自嘲道,“你看不起苏曼,她还不愿意跟我。算了,你少管我的私事,我们还是讨论,怎么将爸骗入死局,一把收回他手上股份吧。”
白翠萍心里有气,本想反驳丁誉,但他迅速转移话题,她也不好再提及。
想到丁严,白翠萍面色阴沉。
“你爸好大喜功,又爱出风头,只要你讲局做的够大与上档次,加上唐姿的协助,他很快就会上当。现在,关键之处就在唐姿。”白翠萍眉心拧起,低声再问,“小誉,真的非她不可吗?”
她堂堂正妻,竟然要与下三滥的女人合作,简直有辱她的名声与身份。
丁誉扫眼白翠萍,没有戳破她别扭的心思,理性回答,“只能找她。因为你错手推她,才失去孩子,所以爸绝对不会想到我们联手。其次,她与爸结婚,你以为真为爱情吗?”
所有人的相识,都带有目的,只分大小,不分类型。
而唐姿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找了年纪比她大三十岁的男人。即便他们因爱结合,其中也必定因利益而产生间隙,接着分手收场。
如今,他只是将必定发生的事情,稍微提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