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明顺利回京之后,得了皇上不少封赏,虽然在此之前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但总算是弥补了一些,经此一事,反倒让下面不少跟随陆瑾明的将领更加忠心,纷纷表示会继续跟随陆瑾明,只要陆瑾明有需要,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
陆瑾明把在福建买的特产让人送到姚家,姚锦绣收到东西后,让翡翠盛了一些自己做的八宝粥,又用炉子温着,坐上马车专门去了食味斋一趟。
跟前两次一样,姚锦绣到了食味斋,陆瑾明都还没到,掌柜的只好拿出店里面新出的几样点心出来招待姚锦绣,请她稍等片刻,陆瑾明一会儿就到。
这一次总算没让她等太久,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陆瑾明就来了。屋子里烧着炭盆,陆瑾明披着黑色的披风推开门,加裹着一团寒气进入屋内,姚锦绣被他带进来的寒气激了一下,冷得锁了一下身子。
陆瑾明快步走上前来,作势要把披风给姚锦绣披上,“冷吗?怎么穿这么少?”
“不是。”姚锦绣躲了开去,笑了笑,指了指敞开的房门,“是你把寒风带进来了。”
陆瑾明“哦”了一声,快步走回去把房门关上,把风雪隔绝在屋外,留下一室温暖。
“我送去你家的东西都收到了吗?”陆瑾明重新走回来在桌边坐下。
“都已经收到了,那一串贝壳做的项链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姚锦绣忙示意候在一旁的珍珠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亲手捧着放到他的手边。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我在福建的时候,就想着买这个回来你一定会喜欢。”陆瑾明对她露齿一笑,端起热茶大喝了两口,驱散了身上的寒冷,直暖到了心中。
喝了茶,又吃了姚锦绣送来的八宝粥,陆瑾明一个劲儿夸八宝粥好吃,重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八宝粥,一连吃了两大碗才把碗放下,还依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砸吧着嘴巴,“我小时候在宫里没喝过这么好吃的八宝粥,我母妃去得早,虽然有姑姑时不时进宫照应我一下,但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她又不能每天都进宫,伺候我的宫人也就只负责我的穿衣吃食,只要不把我饿着冻着就行,至于吃得好不好,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后来我跟着玉和真人去了山里,病好之后就跟着他四处游历,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这么好吃的八宝粥是根本吃不到的。”
姚锦绣被他说得内心里生出许多对他的怜惜和同情来,没想到他身为皇子,以前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连碗像样的八宝粥都没吃过,实在太不容易了,姚锦绣心一软道:“你要喜欢,改天再给你做。”
“好。”陆瑾明满意地笑起来,卖惨诉苦的法子真好用,哄得姚锦绣关心他,心里美滋滋的跟吃了蜜一样,“这八宝粥太甜了,要是不放这么多糖就好了,你改天会亲自给我做吗?我想吃你亲手熬的八宝粥。”如果是你熬的,就算不放糖也很甜。
这人还真是脸皮厚,说给他再做八宝粥,他就要她亲自给他做了,还真是会提要求。
心里虽然这么想,姚锦绣却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道:“下次吧。”那就不知道是那个下次了。
陆瑾明听了顿了一下,笑着微摇了一下头,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这也好,起码不会担心她让别人占了便宜。这就想起这两日在外面听到的传言,于是问道:“我听说你二叔一家在闹着要分家?”
“是。大哥要娶吏部赵侍郎的女儿,二婶嫌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会亏待赵家小姐,怕她嫁过来受委屈,就闹着要分家。”姚锦绣眉头微皱,二房一家已经闹了好几天了,二太太曾氏每天找大太太谢氏吵,二老爷姚启顺就去找大老爷姚启辉理论,也不讲什么道理不道理,反正就是要分家,把大太太谢氏和大老爷姚启辉吵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姚锦绣也是不胜其扰,经常被二太太曾氏拉出来要她评理,她一个晚辈,根本不好掺和大人之间的事,每次只能听她叨叨叨念念念,耳朵都快要被她说得生出茧子来了。
陆瑾明听了,眉毛一扬,嘴角边勾出一抹浅笑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姚锦绣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狡黠的目光,自从跟他认识以来,姚锦绣对他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其实是个狡猾的狐狸,对周围发生的事都有数得很,他会这么问,就说明他看出了其中的异样。既然如此,姚锦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自己考虑的情况说了出来,“我觉得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为了娶赵家小姐,完全可以把院子重新修葺一下就可以,可偏偏二婶和二叔都不同意,非要分家不可。我是猜想,二叔和二婶这要分家是不想跟我家扯上关系。想远一点儿,估计是他们可能会得到什么好处,想自己独得这份好处,不愿跟我家分享,或是不想让我家占了便宜,所以才死活要分家。”
“你怎么觉得是好处,万一是坏处了?”陆瑾明笑着问。
姚锦绣白了陆瑾明一眼,“要是是坏处,二婶和二叔巴不得能拉着我爹跟他们一起承担,只有好处才不想跟我们家一起分享。”
姚锦绣跟二房一家也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了,两口子是什么德性,姚锦绣清楚得很。二太太曾氏一向抠抠搜搜,巴不得多占点儿好处,管家那会儿,干的恶心人的事不要太多。连下人换季的衣服都要克扣一点儿银子出来。再说二老爷姚启顺,明显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要真有本事,也不会在外任知州任了那么多年,最后还要靠二太太曾氏掏银子到处打点求人,连她这个侄女儿也要帮忙去摆脱一下惠安长公主。姚锦绣是觉得,要不是刚好姚锦莲进了宫封了贵人混得风生水起,二老爷姚启顺想要留京任职估计都难。
这两口子,分明就是只会共享福,不会共患难的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二老爷姚启顺攀上了陈阁老,可大老爷姚启辉跟陈阁老却有嫌隙,陈阁老位高权重,二老爷姚启顺对他是俯首帖耳,陈阁老还给姚锦鸿保了一份大媒,对方是二老爷姚启顺的上司赵侍郎家的小姐,二老爷姚启顺想要往上爬,必须要牢牢抓紧这两棵大树,为了显示他的决心,肯定是有求必应。二老爷姚启顺对陈阁老是感谢都来不及,自然是凡事都听命于他,能站在大老爷姚启辉这边才有鬼。
姚锦绣忽觉得不对,问陆瑾明道:“你有什么想法?你只问我怎么看,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或是你知道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准备。”
陆瑾明抬手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地道:“你只说这件事可能是好处,你二叔不愿意跟你们家分享,却没说这也可能是你家会有坏处,你二叔想要避祸,不想跟你们牵扯在一起受连累,才要抓紧时间分家。”
“祸事?”姚锦绣一双眼睛瞪向他,“我家能有什么祸事?我家的人现在都安分守己,我爹现在也不在要紧的位置上,鸿胪寺就是个清闲衙门,还能有什么事会让我家人摊上?”
“你先别急嘛!”陆瑾明安抚她道:“我这不也是猜测么,具体的情况还要再观察一下才知道。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你二叔一家不想跟你们分享好处,才急着要分家出去单过而已。”
姚锦绣抢过话头急道:“但是你也说了,可能我二叔获得好处的时候,便是我家倒霉的时候!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万不可隐瞒我。”
“好好好,我向你保证,如果我查出来什么,我一定不会隐瞒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陆瑾明凝视着姚锦绣,正色道:“我们已经赐婚了,就是一家人,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有危险。”
姚锦绣看着他没说话,陆瑾明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姚锦绣默了一下,点点头,“我相信你。”现在我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呢?
离开食味斋之后,姚锦绣径直回了姚家,刚进府,就听到下人来说,二太太曾氏又闹起来了,这一次比前几次闹得还厉害,把在福安堂里养病的老太太谢氏都给请了出来。老太太谢氏被二太太曾氏叫人抬到了前院大厅,把大太太谢氏也请了过去,哭着闹着要老太太谢氏给她做主。
老太太谢氏本就病得动弹不得,口眼歪斜说不得一句完整的话,听到二太太曾氏哭闹,脑袋里嗡嗡作响,两眼发花,激动得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啊啊啊”地胡乱发出声音,偏着头看向二太太曾氏,勉力伸出那只稍微能动的手,像是要抓住二太太曾氏,又像是想要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无奈她说不清楚话,别人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一时着急,竟然从软轿上摔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一时间,大厅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