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蓁蓁转身，淡淡道：“是。”既然来了，就当是做个了结。她不想再和这齐家有任何的牵扯了，一点也不想！
警官点头：“请你进来一下，我有话问你。”话说的很直白，大概是想刻意避开齐家夫妇。从今天下午齐天烨被送进来之后，这对夫妻就没有离开过。
尤其是齐母，在警局已经亲身示范过了一句二闹，就差来个鱼死网破了，这样的人也着实让他们这些警察头疼。
刚才齐蓁蓁来的时候，警官刻意私下打量过她，神色平静，虽然是齐家夫妇的女儿，却看起来关系并不太亲近的模样。
眼下齐家夫妇已经几近崩溃，要想好好地问话大概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个女孩儿不同，更何况……
幸好齐蓁蓁来了，否则今天晚上估计两夫妻会在这里赖上一个晚上。
齐蓁蓁点头：“好。”说罢，跟着警官进了内室。
身后，还依稀能听见齐母半是哭泣的声音：“蓁蓁，一定要救救你哥哥啊，他一定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冤枉一个好人……”
齐蓁蓁就当没听到，面色不改。可是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好人啊！
倒是那个警官笑道：“你妈妈反应过激了。”
齐蓁蓁眼下也没有心思敷衍这个警官，便随意笑了笑，而后严肃问道：“齐天烨怎么回事？”
齐蓁蓁的语气冰冷，这倒是让警官冯成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想来齐蓁蓁和家里是不合的，但是即使不合，她还是来了，表明她是一个明事理，且心软的人。
如果真的是铁石心肠，被说是齐母打电话，就算是市局的人打电话，也不一定会来。
冯成微微挑眉，很快开口：“涉嫌一桩人口买卖案。”
只简单一句话，却将齐蓁蓁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人口买卖……
难道除了她之外，齐天烨还和那些人合作过其他人？
“什么意思？”齐蓁蓁此行的目的是希望能把齐天烨弄出来，然后将自己与齐家的关系彻底撇清，但是实际上，听到齐天烨的这些事，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说她优柔寡断也好，是非不分也罢，但是这些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齐小姐，应该也是这次案件中的受害人吧？”冯成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只比他女儿大上那么些许罢了。
但是此时她眸光中的那种冷漠与紧张交织着的光倒是不觉让他觉得有些特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蓁蓁强迫自己将心头的怒意压下去。
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警官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从刚开始她到市局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男人在暗自观察着她。
齐蓁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等待着大人的责罚。
奈何她并不小，这个男人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齐小姐，这段视频里的人是你吧？”冯成递过来一个工作平板，上班正是齐蓁蓁被蒙上眼睛关在烂尾楼里的场景。
虽然那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但齐蓁蓁还是感觉的出来，就是这个地方。
而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正是那一胖一高两条身影。
齐蓁蓁心下一惊，她没有想到齐天烨这次被关进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在齐蓁蓁来之前，冯成其实也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齐蓁蓁，但是当齐蓁蓁出现在大厅里，甚至当他目睹了齐家夫妇和她的对话后，便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齐蓁蓁只轻瞥了一眼，很快挪开眸子，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齐小姐，你要知道，知情不报，也是犯法。”冯成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面前的女孩儿看上去顶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在这样的一个年纪里，应该是人生中比较迷茫的阶段，刚踏出校门，很多事都不了解，所以会迷惘，会害怕。
而——
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好吓住的。
“我说了我不知道！”齐蓁蓁有些激动，差点就要拍桌子了，但她还是忍住了。
冯成干这行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是非黑白一看便知，自然也知道齐蓁蓁现在对她是有些隐瞒的，但是似乎在顾忌些什么，并不愿意说出实话。
而他，也只当是小女孩儿顾忌家里的愿意，不愿意说。
却见冯成话语一转，像是和她聊天一样：“姑娘，你今年多大？二十出头？有些事你应该明白，一味地包容忍让也许并不能换来你想要的结果。齐天烨不是个孩子，难道他一辈子做错了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躲在父母身后，甚至是你这个妹妹的身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姑娘，我知道有些话你可能不方便说，但你认为，你帮着他出去了，就是为了他好吗？不会，他会更加肆无忌惮，他会告诉自己，做错了事情没关系，有父母顶着，有妹妹扛着，他永远都会平安无事。可能吗？”
冯成反问了一句，这话却似乎也问到了齐蓁蓁的心里。
不容置否，冯成的话是有道理的，而且，是她所承认的。
冯成见有用，继续说道：“这次是你，他侥幸逃过了。那么下次呢？下次谁来帮他？还是让他在这套路上越走越远，再也不能回头？姑娘，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负责，包括他。你怎么知道，硬向教育抵不过你们的包容呢？”
齐蓁蓁坐在桌前，没有说话。
冯成说的有道理，刚才在大厅，听见妈妈那样说话的时候，她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想要一走了之。
但是她留下来了。
冯成说的没有错，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冯成暗自观察着面前这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他看得出来她在纠结，在挣扎。
“姑娘，别让他一错再错。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
齐蓁蓁缓缓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眉宇之间似乎都透着一股子正气。而他的双眼，此刻就落在自己身上，不愠不火，似乎也只是淡淡的讲着。
她深吸一口气：“好，我说。”
约莫半个小时，大厅里的齐母和齐父早已急的在来回走动。
见齐蓁蓁出来，齐母立马上前：“蓁蓁，怎么样，和警官说清楚了吗？是不是可以放你哥哥说出来？”
齐蓁蓁冷着脸，并未说话。
齐母却急了，猛拍了她的手一下：“你这臭丫头，你倒是说呀，想急死我们！”
齐蓁蓁受了这一下，但很快往旁边走了几步，她并不看着她们，只是冷声开口：“我已经和冯警官说了，齐天烨涉嫌的人口买卖案受害人就是我。至于齐天烨，他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齐母一听，顿时慌了神。
脚下一软，如果不是身边有齐父扶着，就该摔到地上去了。
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扒着齐蓁蓁的裤子：“你这死丫头，瞎说了什么！你哥哥怎么会绑架你，都是你胡说，都是你胡说！”
一边说着，一边手下没有轻重的打着齐蓁蓁的腿。
齐蓁蓁也不动，就站在那里任她打。
冯成刚从内室出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连忙红了脸对着两个警员道：“还不快过去拉住！瞎眼了还是耳朵聋了！”
两个警员刚开始认为父母和儿女间有这样的情形是正常的，直到冯成的声音响起，他们才赶忙站起身来，一个拉住齐母，一个护住齐蓁蓁。
齐蓁蓁刚才被齐母下了死手的又掐又拧又打，这会儿腿上疼的有些站不住。
冯成连忙把她拉到一旁：“你不会躲吗？任由着她打！”
齐母一边哭着一边喊着：“你这个死丫头没有良心啊，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要和我作对的是吗？你哥哥在里面吃不饱穿不暖身上还有伤，你让他怎么办？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你就知道你自己，你哥哥呢，你怎么不想想他的死活，我怎么会生出一个你这么自私的女儿，啊——”
齐蓁蓁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本来心里就十分委屈，一听到这话顿时情绪上有些受不住，她冷笑一声，蹲下身子。
“妈，我没良心？我自私？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对，哥他是儿子，他可以给你们延续子嗣我不可以是吗？他可以给你们养老送终我不可以是吗？你看看他现在，他自身难保！”
“呵——他跑去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打算卖了我抵债的时候你们想过我的死活吗？我差点死在那些人手里你们关心过吗？我死里逃生回来你们问过吗？哪怕一句。没有，没有！这就是所谓的我的自私。妈，你平心而论，我做错了吗？我上初中开始，学费就是就是我自己打工赚的，我问你们要过一分钱吗？但是他呢！他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赌，输了钱就往家里要，他孝顺，他有本事！”
齐蓁蓁情绪波动十分大，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淌下来，这话说的却让在场的警员都觉得寒心！
“你胡说什么！”齐母一听就急了，偷偷地瞄了周围的几人一眼：“别听她胡说，我们家天烨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