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沁白着一张脸下了车,胃里团团翻滚,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压制不住了,蹲在垃圾桶前吐了个惨惨戚戚。
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人越过马路朝她这边奔来,胃部又是一抽,夏侯沁一声干呕,迅速低下头去。
几乎是同时,一只手落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打着,替她顺气。夏侯沁眨巴着酸涩的双眼看向来人,便看到一个心心念念祈盼又始终不愿相见的人。
夏侯沁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抑制住满心的酸涩,不想理会。
秦炜杰将她扶起,担忧的问道,“沁沁,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夏侯沁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挣开他双手往马路对面走。秦炜杰立马跟上,拉着她不让走,又强势的追问了一遍,“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夏侯沁翻了个白眼,回过身没好气的道,“秦先生,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来纠缠我呢?”
秦炜杰见她对自己的健康问题如此不上心,显然也是动了怒,一气之下竟然直呼其名,“夏侯沁,你要怎么折腾我都奉陪,但有一点我不允许,那就是你的健康。我不准你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夏侯沁“嗤嗤“冷笑,“呵,你不准?秦先生以为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不准?”
秦炜杰双手紧捏住她单薄的窄肩,言辞间怒气喷薄而出,“夏侯沁,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在这漫长岁月里,我们几乎从未分开过,我很清晰的记得你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你爱我,同时我也确定自己十分爱你,很爱很爱.......”
秦炜杰双眼泛红,语气哀伤的问道,“所以,你现在问我是你的谁?凭什么命令你?夏侯沁,你自己说,我到底算是你的谁?”
夏侯沁痛苦的别过眼去,秦炜杰牙关紧咬,几乎是一字一顿,“夏侯沁,我到底算是你的谁?”
秦炜杰双手不自觉的用力,夏侯沁被他钳制得动弹不得,只能随着他的手腕来回晃动,胃里又是一阵一阵的翻腾。
夏侯沁虚弱的举起手臂横在他眼前,白着一张脸祈求,“炜杰,不要晃了,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秦炜杰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夏侯沁一脸关切的问道,“沁沁,你到底是怎么了?”
夏侯沁止不住的眩晕,眼前一片片的往外冒金星,半睁着眼看了一下秦炜杰,问道,“能不能麻烦你扶我过一下马路?”
秦炜杰见她不答反问,面色沉沉如一泓水,但也不想再与她在马路上起争执,抿着嘴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抬起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
夏侯沁掀起眼帘觑了一眼,就坡下驴的将手搭在他手上,秦炜杰扶起她往对面走。走着走着二人越靠越近,夏侯沁留了个心眼,抬脚的时候几不可察的往右边多踩了半步。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她刚一迈步,就被他长臂一拦,半搂半抱在怀里,不仅又生生的
靠在了一起,还离得比之前更近了。
夏侯沁双脸一热,两朵绯红悄然爬山了脸颊。秦炜杰很高,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他将她周全的护在怀里,身前身后无数的车身呼啸而过,擦出一阵又一阵的凉风。
夏侯沁黯然的垂下头,秦炜杰似有所感,半是命令半是请求的道,“沁沁,不管你要怎么同我计较,但是请你务必珍重自己的身体好吗?”
夏侯沁眼中一瞬间迸出火花,想要开口跟他解释,耳边又听他犹疑的声音,“哪怕是.......为了夏侯伯伯。”
夏侯沁眼中的火花又一瞬间熄灭,提起父亲她总是千篇一律的态度冷然,夏侯沁狠绝道,“秦炜杰,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亏心事,以至于要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来提醒我珍爱自己的身体?”
秦炜杰面色一冷,气道,“好!既然你没做什么亏心事,那夏侯沁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
夏侯沁直愣愣的望着他,满眼的不敢置信,“秦炜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炜杰难过的别过头去,“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知道。”
夏侯沁站在瑟瑟的秋风里,一颗心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秦炜杰,认识你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那样的不堪。”
秦炜杰强咽下满嘴的苦涩,否认道,“不,沁沁,你错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存在,哪怕你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推开,也依然是。没有人能够替代。”
夏侯沁双睫幽幽的闪,秦炜杰惆怅的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可以选择待在我的身边享受锦衣玉食,却偏偏不要,宁可委委屈屈的待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每天笑脸迎人,我.......”
闷痛袭胸,秦炜杰再说不下去,双眼微微泛着红,满心的问句问不出口。
夏侯沁倒是出奇的镇静,疏离的笑容挂在嘴角,出口成冰,“所以......炜杰,,我早说过,我们回不去了。”
秦炜杰眼里是难以掩饰的难过,夏侯沁无情的别过眼,冷漠的道,“秦先生,还请以后不要再派人跟着我,我这个人不太习惯被人侵犯隐私。”
夏侯沁盯着秦炜杰定定的道,“譬如......我昨天才跟朋友商定好工作,结果转眼就被别人知道了,那人还在门口守株待兔。”
秦炜杰不说话,只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夏侯沁无所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幽幽的道,“至于我是否做过秦先生口中所说的那种亏心事,我想,也不必与别人多费唇舌,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夏侯沁说完,朝面前的男人悠悠道了声“再见,”擦身而过的瞬间,男人恍恍惚惚的问道,
“沁沁,你的身体.......”
夏侯沁背对着他轻轻地笑,“秦先生,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有点儿晕车而已。”
秦炜杰眉峰稍散,凝神望着夏侯沁的背影,语气深沉的道,“但愿真的只是我想多。”
夏侯沁不再接话,紧了紧捏在手里的包带,踏着迷蒙的夜色进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