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凉殿内,阿阮像发现了新奇事物一样跑了进去,宫内虽是亭台楼阁,却是处处死板,到处充满了威严的气息。含凉殿也本是其中的一座,但是自从阿阮的灵体被放入桃源仙居图内,夏夷则便把这里装饰一新,栽满了各种花草绿植,哪怕在严冬也是把盛开的鲜花替换了一批又一批。今天,终于如他所愿,耗费心血后,她终于可以住进来了。
“夷则,那里有秋千!”阿阮高兴地跑了过去,荡了几下就跑了下来。
“夷则,那边有个小亭子!”阿阮跑过去坐了一会儿又新奇地跑了出来。
“夷则,那边有个小桥!”
夏夷则不紧不慢地跟在阿阮身后,眉目含笑地看着她在这里欢闹着,心中一阵欣慰,随身弯下腰去摘起一朵开得正盛的鲜花放在了手中,拦住还在欢闹的阿阮,低下头去便把手中的那花别在了阿阮的髻上,“阿阮可还喜欢这里?”
阿阮高兴得应声点点头,“喜欢呀!这里和外面不一样,有好多漂亮的花,像巫山一样!”
夏夷则满意地笑笑,“那便好,阿阮以后就可尽情地住在这里了。”
“什么?”阿阮一愣,这么大的地方以后都要她自己住?“那夷则呢?我住在这里,夷则住在哪里?”
“我当然也有住的地方,昨晚阿阮睡的地方便是。”夏夷则解释道。
阿阮听后好像晴天霹雳一样,想想刚才从夏夷则宫中到含凉殿,这一趟的路程好像不太近......“为什么呀?两个人成了婚难道不该像小叶子和闻人姐姐那样睡在一间房吗?”
阿阮虽然这么问着,却是一脸的天真和疑问,殊不知宫中女子以后再想与帝王同夜便也只能是侍寝了,阿阮心中没有这歌概念,看着夏夷则此刻眼中透露些得意地含笑望着自己,阿阮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阿阮是想夜夜与我同住?”夏夷则眉目含笑,明明知道阿阮什么都不懂,却在心里还是把阿阮的话语默认为她在向他求好。
“难道不是吗?......两个人成了婚......不应该睡在一起?况且、况且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呀,我只认识你......”
夏夷则爱怜地把阿阮揽入怀里,收起了刚才的那心里些微想入非非的想法,他似乎忘记了,在这里阿阮确实独自一人,她只认识他。“无妨。看阿阮喜欢,以后想住在哪里都可。”
“嗯嗯。”阿阮赶忙点点头,她才不要就这么离开自己熟悉的人然后独自睡在一座陌生的大宫殿里,再华丽再好看有什么用?身边没有认识的人这会让阿阮感到莫名的害怕。
清晨过后,夏夷则陪着阿阮吃了些东西便起身离开,虽然有万分不舍,但是想到她与同他成亲,今后可以想见便见也就释然了。
夏夷则走后阿阮继续埋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粥,刚刚放下碗筷便有侍女来报,“阮贵妃,武贵妃已经在殿外候着,苏昭容、楚昭仪也已在殿外准备来参见您。”
吓。阿阮和她们可不是多熟,怎么刚成婚第二天这些个人都来了?她们来干嘛?
阿阮正寻思要不要召出小红溜之大吉,结果武玄素便已不顾侍女阻拦身后跟着两个人便走了进来,进门就热情地牵起了阿阮的手,“你看,当初你我姐妹二人谈心之际还历历在目,今日便成了现实。”
阿阮看着面前三个打扮得华贵无比的女人,心中想,她和她们真的不是很熟。一进门就牵手问好的这种习惯还让她真有些适应不了,一点也没像闻人羽同她那样的亲切。
武玄素见阿阮面露纠结之情,自从进了门阿阮还一句话没说过,此时满屋子陷入尴尬,垂首的侍女只听见了武贵妃客套了话语,但是阮贵妃连个回应都没有。
武玄素雍容地笑笑,“看阮贵妃状态不佳,定是昨晚侍夜累着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不知道这话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武玄素这么光明正大问此事委实让身后的两个人一愣,转瞬便换来了苏氏女的不满,狠狠地剜了一眼阿阮便又低下头去,阶位在那里摆着,苏氏女现在就是比阿阮的阶位底,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再表现出刻意的不满来。
不过武玄素那话阿阮确实是没听懂,自从这三个人进了门她也确实没说过一句话,这下子别人都问到自己头上了,阿阮也就不好不回应了,于是也不管那话是什么意思,顺着就道:“唔。我身体很好,一点也不累。”
阿阮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但是她却看见周遭无论是侍女还是眼前三人,都面露惊讶差异之色看着自己,阿阮被看得浑身不舒服。
吓。她又说错话了?
武玄素见阿阮一脸天真,便知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心中明了此事便又雍容地笑笑,牵着阿阮的手便坐了下来。
阿阮刚刚就坐,就看到苏氏女和楚想容齐齐行了大礼朝自己叩了首,“参见阮贵妃。”
阿阮被眼前这二人一跪显然弄得又惊恐起来,想要求救般地看看四周,侍女依旧都是垂首而站,没人理她。
武玄素端起杯茶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你是贵妃,今日是你正式入宫第一天,受这一拜也是应该的。”
“哦。”阿阮应声道。但是在此之后,屋内又陷入一片僵局,阿阮看着面前的二人就这么一直跪着怎么也不说起来,武玄素也只是在喝着自己的茶不说话,而自己又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本身就不服气的苏氏女跪得腿部有些发酸,不自觉的动了两下,这一幕恰好被武玄素看见,便厉声道:“跪好了,阮贵妃没准有话要训诫,没叫你们起来就敢动?”
武玄素这一说,苏氏女便吓得不敢动弹,把身子俯下得更低。
不过阿阮却觉得冤枉起来,这么一弄感觉她好厉害似的,只能弱弱道:“我没有话要训诫啊......”
武玄素一笑,“没有话要训诫让她们起来便是。”
“哦哦,好。”阿阮如负重释,这二人才闻声被身边的侍女搀扶了起来。
等到二人刚刚站定,阿阮便看见苏氏女想被一阵风吹到一般,身子软软地便晕了过去。
吓。这是怎么了!
夜晚,阿阮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没有胃口,她知道今天的事是彻底砸了,听人说那苏氏女本身身子就弱,结果今早又因为跪得时间太长,所以才晕了过去。
自从早上的三人一走,阿阮明显能感受到身边侍女的变化,好像都怕她似的,对她更加尊敬更加谨言慎行。于是这阮贵妃“善妒、不好相处”的这种流言才一天就在宫中四散开来,甚至也因为阿阮早上说那话流传起阮贵妃狐媚,对皇上索取无度的这种流言。
流言阿阮虽然没有听见,但是她也不会怕。她担心的是她觉得自己和那三人现在也都是夏夷则的妻子,那姓苏的是从自己宫里晕倒出去的,这样一来夏夷则是不是会生气?
心里正在嘀咕着,夏夷则便已进来,阿阮觉得在这种事情上一定要先诚恳地认认错,至少态度好啊!
于是夏夷则刚迈进门槛,阿阮便起身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她这又是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有我不说起来,她们就不能起来的规矩......我......”
阿阮看起来有些惊慌,夏夷则赶忙握住了阿阮的手安慰道:“无妨,明天再调来两个侍女给你,可以帮着你点。”
诶?阿阮抬眼看着夏夷则,感觉他好像没生气,“夷则......?唔。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你可别生气......我以后和你的妻子相处,我会多多注意的......”
“傻姑娘。”夏夷则心中自责万分,怪自己不细心地让阿阮第一天进宫就经历了这种事,到现在为止眼神中还在透露着慌乱的神情。“没事的阿阮,她很好,医师已经过去了,不是多严重。”
夏夷则明明知道那苏氏女是装的,是为了借机引自己过去的,但是不想再向阿阮解释他人肮脏的心理,只能这样顺势解释着,他的阿阮应该永远都是这样的天然纯净。
夏夷则拉着阿阮的手坐了下来,桌上盘中的鸡腿还一块都没动,看起来他的小珍宝是被吓到了。净手之后给阿阮夹了块鸡腿,便同她扯了些别的话,这才逐渐让阿阮稳定下来。
“苏昭容,吃药了。”小侍女端着一碗医师刚刚开过的药方熬成的药而来,苏氏女嫌弃地看了一眼那碗中的黑汤,万分不服气地便扯过药碗砸在了小侍女的身上,“我没病吃什么药!”
小侍女被烫的浑身一颤,虽然火辣辣地疼但是仍旧忍着不敢说话,只能听着苏氏女发泄着,“圣上好狠的心啊!连看一眼都不说来,随便派个医师就来对付我!还有那个阮贵妃,根本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狐媚子,瞧她早上说的那话,什么‘身体好,不怕累’,这话她也敢说出口?”
苏氏女以这种形式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小侍女仍旧在挨着身上火辣辣的疼,整个殿内又是一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