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阿孝家中,是不是来人了?”
王妈的脸上快速闪过滞意,虽说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可素素还是一眼便望进了眼中。她微微垂下眸去,声音轻轻的:“没关系,阿孝他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来,吃饭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就要回香港了。”
就在庄孝莲突然让自己出来香港的时候,素素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来想去,到底是有些明白了。可就算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很多时候,人还不如不要活得太透彻,否则想得太通透,也不过是自己白白心酸罢了。
素素心中有一阵又一阵的难受涌出,可她面上看上去依旧十分平静,甚至还能笑着给王妈夹菜,然后又起身将收音机打开,听着收音机里咿呀传来的花旦戏目,高潮之处还能开嗓也跟着咿唱上一段。
可她尽管面上再如何笑着,她心中却越来越清明的知道,她是真的难受极了。
素素终于收了嗓,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内。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抹掉了眼角的泪痕。可岂料,这泪痕却是越抹越多,竟是如何也抹不干净。
她知道,庄孝莲在除夕前让她出来,就是为了避开他家中的客人。大抵是阿孝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又或者是阿孝觉得她拿不出手,一个卖烧饼的,到底是会给他抹黑的。
如今她全仰仗着他赏口饭吃,就连这个人也被一纸合同所牵制着,乃是庄孝莲的私有物。
附庸和被附庸的关系……唉,这果然是没法见人的。
素素蹲在厕所里沉默无语得哭了一场,将心底的委屈全化成泪水洒了个干净后,她又默默站起身来,细细地用帕子擦干了眼上的痕迹,然后,又施了些脂粉,将方才的痕迹掩去。眼看镜中的人儿已然看不出任何端倪了,素素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脸,在脸上泛起一个温暖的笑意后,转身出了厕所。
王妈尚有些担心得看着素素,此时见素素面色姣好,不像是付伤心的样子,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王妈收拾碗筷去了,素素则跟在王妈身边,给他搭了把手。
家务之后,素素坐在酒店的房间内,透过窗户看着夜空上的烟花。这处酒店整好就面对这广州最大的广场,今夜凌晨的时候,广场上有一场盛大的烟花会,很多当地的市民都站在了广场上,仰头看烟花。
耳边是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素素看着在夜空高处盛开的花火,那么璀璨,似乎这一生尽管短暂,可那一刹那的耀眼便足以弥补所有的空缺。
她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双手支撑着下巴,一眼不眨得看着一朵朵花火盛开又坠落。就像是一场最悲壮的艺术景色。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突得便传来几道悠长又温柔的钟鸣声。
珰,珰,珰……素素在心中默默数着,一共是十二声,不多也不少。新的一年,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