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书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脑袋，只觉脑袋里像是灌了沙子一般，重得抬不起来。他起身，只见珺绾满脸鄙夷地觑了他一眼。
莫书不由心虚：“干嘛这样看着我？”
珺绾嘴角的弧度勾得越来越深，哂笑道：“昨夜发生了什么，难道你都不记得了？”说罢，还上下打量了莫书一眼。
莫书当即拉着锦被挡在胸前，惊慌失措：“到底什么意思？”
隔了一会儿，珺绾才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叹了一口气道：“上神莫书，你昨日饮酒醉，把两百多年前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我！”
“怎么？所有前尘往事，一觉醒来都忘了？”珺绾起身倒水。
莫书喉头一梗，那痛苦的神情简直像是吃了苍蝇，他咳嗽了几声，目光躲闪地接过珺绾递来的水。
“我当真什么都与你说了？”莫书显然难以置信。
珺绾眨了眨眼睛：“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说了，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就是水火二神的师尊，莫书上神呢？”
莫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低着头猛喝水。
却听珺绾话外有音：“上神在凡间伪装的可真是滴水不漏啊！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勾搭起小姑娘来倒是如鱼得水得很，对吧？”
莫书噗一口把水全喷了出来，脸色铁青地望着珺绾：“君如客栈没你的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宫去操心你的凌骁吧！”
珺绾冷哼一声：“如今凌骁有人操心，上官云霓活成了人精一样，不都是拜上神你所赐吗？教什么不好，偏教读心术！”
“若不是她绝顶聪明，看透了凌骁对她的愧疚，凌骁又怎么会中了她的圈套，犯下今日这般不可挽救的大错？”
说到怒火中烧之处，珺绾站起身来跺了一下脚。
莫书面露恐慌，连忙道：“哎，你轻一点！我这地板很贵的！”
珺绾白了他一眼，怒道：“我不管，上官云霓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如今我和凌骁决裂也就是你间接造成，你得负责！”
“关我什么事啊？你若不愿和凌骁决裂，回宫去找他就是了！”莫书低下眼睛，语调显得底气不足。
珺绾急了，在他面前翘起二郎腿：“你不帮我也无所谓，反正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回天宫的！到时候我不会告诉父君，有个人在外两百多年竟不为别的，倒是喜欢上了人家魔族的姑娘！”
“得得得！我真是怕了你这个小祖宗！”莫书抓耳挠腮。
不一会儿，他才极不情愿地叹了一口气，告诉珺绾：“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都没真正看见上官云霓有了身孕，自己激动什么？”
“你的意思是她假孕？即便她骗得了别人，又如何骗得了凌骁？”珺绾一面好奇，一面又心灰意冷地认为莫书满口胡言。
直到莫书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才身躯一震，陡然松一口气。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珺绾还是横了莫书一眼：“就算是这样，上官云霓今日的不择手段也是归根于你！”
“出于补偿，你得帮我去拿魔冰莲！”
莫书嘴角抽搐：“我已经把秘密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如今我只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懒得掺和别的事情。”
“你活了近万年，六界之中几乎无人是你的对手，看在你的法术无处施展，而且你又是我父君朋友的份上，你也应该帮我！”
莫书欲哭无泪地拍了三下脑门：“知道了，我帮你就是了！”
有了莫书的承诺，珺绾高高兴兴地回宫去了。而莫书下楼之后，伙计客人们都以一种怜悯的神情默默注视着他。
不久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大醉一场之后在客栈里发酒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喜欢珺绾，而珺绾又进了宫，所以才伤心欲绝。
得知真相之后，莫书抽抽着眼角，望着前来安抚他的伙计们，僵着脸干笑：“都去吃饭吧，今日你们的伙食可多放盐，不用跟我客气。”
伙计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跑回后院炒菜去了……
珺绾回宫时，看见肖喻川坐在宫门前，他蜷缩成一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见珺绾回来了，立刻喜出望外地起身。
他向珺绾迎了上去：“小晚，你，你回来了！”
珺绾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的脸怎么回事？”闻言，肖喻川立刻捂着脸，眼里溢出沮丧的泪光。
他想了很久，才将断断续续的语言组织成一段话，“他们都说你不好，说你被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和我一起玩儿了。”
原来他和宫人打架，满殿的人都被他赶走了，这偌大的宫殿如今只剩下他和珺绾，再也没有别的人。
珺绾走进殿内，心中一酸，顿住脚步仔细地注视着他狼狈的脸庞。
“谁让你把宫人都赶跑的？往后你可以一个人干完所有的活儿吗？”她到底是横眉冷眼，愠怒地瞪着他。
肖喻川傻乎乎地点头：“我可以做完的，我什么都会！”
珺绾却无情地戳穿他：“你只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
肖喻川终于红着眼眶低下了头，虽然他不知道傻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每一次别人冲他大吼大叫时，都会说到傻子这个词。
“既然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你也滚吧！”珺绾不顾他遍体鳞伤，狠狠拂袖推了他一把。
他被推倒在地上，身子撞到桌椅，却跪在地上拉住珺绾的手：“小晚你也不喜欢我了吗？也和别人一样要打我吗？”
那一刻，珺绾浑身一颤，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填满了她的眼鼻，只是脸上发烫，无所遁形。为了掩饰自己的踌躇，她开始大吼大叫。
“我没有喜欢过你，只希望你滚得远远的！”珺绾大力甩开肖喻川的手，咬了牙走进寝屋。
身后的肖喻川泪流满面，在地上爬了几步便晕厥过去。
珺绾把他扔到了宫外，不管他是死是活，只要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肖喻川就像一只生命绵延不绝的猫，当晚他就再次出现在珺绾眼前，脸上添了几道新的伤疤。
想必是他走错了地方，进去之后被人打骂一顿，才扔了出来。
他冲着珺绾傻笑：“小晚，我回来了，你还喜欢我吗？”
皎皎月光映出他满脸触目惊心的伤疤，这个曾经的翩翩公子，英俊如冠玉一般，如今低贱狼狈，叫人不得不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