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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不知道的阴差阳错

时光在回忆里打捞,年华在潮水中退去。你是谁念念不忘的笔尖少年,在绝尘的荒漠里辗转成歌?我跪在撒旦的脚下虔诚叩首,你用慈悲而残忍的眸光,只一眼,就叫我粉身碎骨,陷入阿鼻地狱,无法再被救赎。

——摘自《苏南日记》

【一】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

我终于还是没有能控制住好奇心,答应了陈弥生打赌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若是陈弥生真的一不小心跑赢了顾浩宇,我就耍赖,反正他的话也未必是认真的;但假如他输了,我可以白白得知一个秘密,这有何不可?

田径比赛终于在女生们的期盼中到来了。我牵着方晓的手站在跑道边,顾浩宇和陈弥生站在相邻的赛道上。

我的目光从顾浩宇的身上移向陈弥生,怎么看陈弥生都不太可能会赢。因为顾浩宇一看就是运动型的男生,而陈弥生只适合站在图书馆的幔纱之下,微微垂下眼帘,安静地看看书。

我心里一动,暗自有些心惊,我怎么会忽然想起那一日的事情呢?晚霞之下的陈弥生,大约是我怎么样都无法忘记的画面吧!

白纱曼曼,书页摩挲声是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吵闹,只想在时空的隧道里开凿一处永恒,借以将那样的景致永生铭记。

“你写了通讯稿吗?”方晓忽然想起这件事,“轮到豆丁比赛了,你不给他加油吗?”

“哈哈,早就写好啦。”我拿起一张小小的纸在方晓面前晃了晃,“我进去啦,我没有参加体育项目,得当后勤。这不,他们跑长跑,我得抱着毛巾、水壶在一旁伺候着。”

“你进去吧。”方晓捏了捏我的脸蛋,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我掏出后勤工作证挂在脖子上,错开拥挤的人群走到了赛道上。

“加油啊。”我冲陈弥生笑了笑,张了张嘴,用嘴型告诉他,“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啊!”

陈弥生冲我笑了笑,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我从后勤处拿了一条毛巾和一瓶水握在手上,路过广播的喇叭时,想起那篇写好的通讯稿,于是又绕了道送到通讯部。

夏栀子一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但是全部咽了回去。我冲她笑了笑,将通讯稿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走到赛道的终点站好。

就在这个时候,预备枪声响起,一群少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前跑去。

“加油啊!”陈弥生跑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大声地冲他喊道。

陈弥生跑得并不慢,三千米长跑靠的是耐力,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广播里播报着各个班级写的加油通讯稿,我忽然有些期待,要是陈弥生听到我为他写的加油稿,会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跑得快一些,或者吓得直接从跑道上退出来?

“下面播报一年级五班苏南的通讯稿,秋高气爽,丹桂飘香,赛场上的好男儿们加油,顾浩宇,我支持你!”

呃?我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坐在话筒前面的夏栀子。

不对不对,我的通讯稿根本不是这样写的,我是为陈弥生加油的,根本不是顾浩宇!

夏栀子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看不懂。

我忽然很不敢去看陈弥生的眼神,他问我,苏南,我和顾浩宇都参加三千米田径赛,你会为我加油吗?

我明明回答了我会的。

可是现在……

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夏栀子擅自将我的通讯稿改了,没有人会怀疑夏栀子读错,他们只会取笑我吧。明明是五班的学生,却给四班的同学加油,肯定在说我很花痴吧!

周围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那种很糟糕的感觉又来了。我心里很慌,我很想大声说不是这样的,可是我张了张嘴,无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跑道上的顾浩宇神色复杂地望着我。我看到陈弥生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他的眼神有些暗淡,本来就很白的脸似乎更加白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呢喃道,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

广播里已经又念了几篇加油的稿子,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刚刚的插曲,又或者除了当事人,根本没有人在意吧。

方晓站在场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她看过我的通讯稿,知道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不明白!

我看着台上的夏栀子,感到很疑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要将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扰乱?

突然,有人在我身边停了下来,然后从我手上拿过毛巾,一手抽出水瓶,拧开盖子就喝了几口。

“苏苏,我认输了。”

“豆丁?”我涣散的眸光终于重新凝聚起来,眼前的男生不是豆丁又是谁呢?

他一脸淡然地看着我,毛巾从脸上擦过去,额头上的汗水就吸附在毛巾上不见了。

“不是这样的……”

我想要解释,可是他冲我笑了笑,对我比画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苏苏,我说了,我认输了。”

说完,他将水瓶和毛巾还给我,然后就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朝着跑道外走去。

“去追啊!”方晓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她将毛巾和水瓶接过去,用力推了我一把,“有些误会没有必要存在。”

我一咬牙,朝着陈弥生消失的方向跑过去。场上一片哗然,我的名字,顾浩宇的名字,陈弥生的名字,不断地被提起。

我不管那么多了,只知道我要追上陈弥生,有些事情不解释就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

【二】

我没有回头去看跑道上奋力奔跑的顾浩宇,那已经不重要了,就在此时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想让陈弥生误会,是的,我很在意他会不会误会,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谁都会生气、会在意的吧,同班同学竟然会帮其他班的男生加油,对于普通同学来说尚且很过分,那么对于好朋友的陈弥生来说,不是更加残忍吗?

陈弥生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了教室。

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几乎看不到行人,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快步走了进去。

我说:“豆丁,刚刚那件事是夏栀子干的。你问晓晓,她看到了我写的是给你加油!”

陈弥生本来趴在课桌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课桌上,听到我的声音,他慵懒地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好看,乌黑莹亮像是蒙着一层水汽,眼眸里映着我写满紧张的脸。我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很认真地看着他:“真的,你要相信我。”

“呵呵。”面无表情的陈弥生忽然笑了笑,“想不想知道谜底?”

“想!”我条件反射地回答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有没有生气?”

“我本来有点儿生气。”他顿了顿,举起手捏了捏我的鼻子,“但是看在你都追到这里跟我解释的面子上,我就不生气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原本揪紧的心忽然松了下来,像是得到他的原谅就得到了救赎一样。我有些唏嘘,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家兄妹在我心里竟然渐渐地取代顾浩宇和夏栀子了。

陈弥生缓缓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眼睛瞪得很大,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吧?”

“凡事都有可能。”陈弥生微笑着说道,“你现在不用懊恼了,优秀的男孩子总会招惹女孩子喜欢的。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个世上,总有你想象不到的人和你喜欢着同一个人。”

“可是……”我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我还是无法相信。”

“就像夏栀子也无法相信你会喜欢顾浩宇一样,但是事实上你确实暗恋过他。若是真的可以用常理去揣摩人心,那么这个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无法释怀的感情了。”陈弥生缓缓说道,“怎么样,赢了我的感觉如何?”

“很好啊。”我这么说着,心里却闪过一丝失落。

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我明明是期待他输的,因为若是他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耍赖皮这种事情,虽然我经常干,但是以后见了面还是会有些尴尬吧。

“苏苏。”陈弥生忽然凑近我的脸,“你现在还喜欢顾浩宇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确定。不过今天你和他一起跑,我的视线没有再停留在他身上倒是真的。我想这大概是个好的开始。”

“累死我了!”方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赶紧坐正,和陈弥生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地有些心虚,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被人撞见单独和陈弥生待在教室里,还是有些尴尬。

“豆丁,我跟你说,你别怪苏苏,我亲眼看到她的通讯稿上写着的是你的名字。”方晓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然后一把将手里捏着的东西放在陈弥生的面前。

那是一张纸,她竟然从夏栀子那里将我的通讯稿要回来了。

“哈哈,我聪明吧?”

陈弥生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张通讯稿拿起来。他看得很仔细,目光十分温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似乎从那笑容里读出了一丝得意。

我忽然有些窘迫,明明是一张很普通的通讯稿,可是在他的注视下,顿时觉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不对。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转移话题道:“我去倒杯水喝。”

方晓在我刚刚坐着的座位坐下,大笑着说道:“豆丁,你竟然跑一半就不跑了。不对,你连一半都没跑下来。你们班主任不会轻饶你的。”

“嗯。”陈弥生低声说道,“比起运动会,我想他更加在意文化课的分数吧。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你们复习得如何了?”

“咳……”我刚喝一口水便呛住了,“能不说这个吗?我之前还请了那么多天假呢。”

“你死定了!”方晓大叫一声,“这是人间惨案啊,我最怕考试了。这次要是再考不好,我觉得我爸会扒了我的皮。豆丁,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啊。”

“要补课吗?”陈弥生淡淡地问了一声,“周末我可以帮你们补课。”

“可是周末我要去学画画啊!”

前几天出去旅游的老师大概明后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就要去画室,根本就没有时间补课。

不过爸爸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我考了多少分,连班主任也不会管太多,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给我足够的自由。就算我上课的时候睡着了,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头疼。”方晓哀叹一声,“我不要补课。好不容易清静了,回家后还要补课,你干脆一刀捅死我算了。”

“你不怕你爸了?”陈弥生好笑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方晓。

方晓豁出去似的摆摆手:“我才不怕他,反正不是一两次了,无视,无视。”

我站在饮水机旁边看着方晓和陈弥生,一时间有些错觉,让我觉得我和夏栀子还有顾浩宇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的我们像极了过去的我们,只是除了我,顾浩宇和夏栀子换成了方晓和陈弥生。

“我得走了,我还有场接力赛呢。”方晓说着便站起身。

我递了一杯水给她,她毫不客气地接过去就喝了。

方晓走后,整个教室忽然像是空出了一块很大的地方。四周的气氛很微妙,我没有看陈弥生,他也没有看我,我们只是安静地待在教室里。

若不是有人突然闯进来,我想这种微妙的气氛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走出教室,去观看方晓的接力赛,站在场外远远地看着。

刚刚在安静的教室里,陈弥生凑到我耳边说出来的名字是——

方晓。

【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叫我始终无法相信的两个字。

但是仔细想想,一切就都想通了,比如方晓为什么不喜欢夏栀子,比如方晓在得知我给顾浩宇写了情书之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喜欢一个人,会本能地不喜欢那个人眷恋的人,会本能地和同样偷偷喜欢他的人很要好。

有时候,这种心酸的暗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的。

方晓知道我偷偷给顾浩宇写情书的时候,一定觉得我将她丢下了吧。这种关系很微妙,牢不可摧,却又岌岌可危。

“加油!”我将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地给方晓加油。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太长久的时间,像方晓和顾浩宇,我都不知道方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浩宇的。

我缓缓放下手,加油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跑道上,方晓跑得那么用力,笑容那样张扬,可就是这样的方晓,让我忽然觉得很陌生。

在她那样大声地质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的时候,她又是怎样瞒着我的呢?她到底为什么会和我成为朋友呢?是因为和我成为朋友,就能更靠近顾浩宇吗?

我想起我还在四班的时候,她经常跑来找我玩,那时候,她真的只是来找我的吗?

还是说,她只是借着来找我的理由,偷偷地看顾浩宇呢?

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我越是阻止自己想下去,这些想法就越发强烈地在脑海里涌现。算了吧,苏南,她根本不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只不过是想接近顾浩宇而已。

可是她将伞留给了我,她让顾浩宇将伞拿给了我啊,那样冷的雨天,她一个人跑回家,我怎么能这样想呢?

也可能是她用这个借口去找顾浩宇说话呢?方晓和顾浩宇并不是那么熟悉,如果没有一个契机,她怎么能和顾浩宇说话呢?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我用力捂住耳朵,周围嘈杂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光线开始变得刺眼。我不能再想下去了,快停下来!

可是游走的思绪不受我的控制,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四处奔逃,我转过身拔腿就跑。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不能待在这么吵闹的地方,我需要安静下来。

我一口气跑到体育器材室,慌乱之中将门反锁了,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双膝躲在角落里。

我以为方晓是我绝望之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陈弥生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在我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个秘密?

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反而比较幸福。

我忽然明白夏栀子的感受了。那个时候站在教室门口的夏栀子,是不是也这样浑身发冷地觉得我很可怕,觉得我不过是在利用她和顾浩宇说话呢?

就像方晓之于我,就像我之于夏栀子,我们谁在背叛谁,谁比谁更加过分呢?

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全部排山倒海似的在脑海中翻腾,我始终无法安静下来。我站起来去开门,可是门锁似乎出了问题,任凭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

一股恐惧感从我的心底涌现出来,器材室没有窗户,我摸不到灯的开关,四周好黑好可怕。这种恐惧感从心里蔓延开来,我开始大声喊叫,用力地拍打着门,可是始终没有人来。

是啊,现在在举行运动会,那样喧闹的加油声,会掩盖掉我的喊叫声吧。

我不要待在这里,这个地方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那种深埋在记忆里的恐惧感从身体里钻出来了一样。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为什么听不到?

你们都听不到吗?

再待下去我会疯掉的!

封闭的空间,嘈杂的叫声,模糊的视线,这一切让我有种可怕的熟悉感,像是在什么时候我曾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

我顺着门滑下去,睁着眼睛开始努力回想,可是记忆里一片空白。

我全部的记忆从我八岁那年,爸爸推开家门,我看到院子里爬满一墙的爬山虎开始。那之前呢?那之前我从哪里来?我住在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我从未想过,因为太多新奇的东西吸引着我的注意力。我迫不及待地将空白的大脑填满,等到稍微有些在意的时候,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我从哪里来?”我喃喃地问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空白的大脑,空白的回忆。

白色渐渐向四周扩散,先是一个点,接着是一片白。白色的光线,尖锐的声音,繁乱的脚步声,抿唇而笑的少年,繁复雕花的椅子,摊开的掌心……

一切思绪到此戛然而止,我触碰不到这些记忆,总是在我的指尖要触碰到少年掌心的一瞬间,我的脑袋像是被巨物狠狠地砸了一般疼痛。

“苏南!”厚重的门被推开,一个急促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突然射进来的日光让我本能地闭上眼睛。

我喃喃地说道:“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举起双手捂住脸庞,这才察觉到自己脸上早就湿透了。

“苏南,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年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他飞快地弯下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的眼神木然地扫过去,是顾浩宇,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别管我!”我一把推开他,腿一软,踉跄着就要摔倒。

我扶着器材室的门,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明媚,我不能在顾浩宇面前丢脸。我再狼狈,也不许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狼狈。

“苏南,我带你去医务室。”顾浩宇有些无措,朝我走近一步。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别这样,我们先去医务室好不好?”

“不好!”我大笑着吼道,“顾浩宇,你别假惺惺的。”

“我没有!”顾浩宇试着和我解释,可是我根本不想听他说。

我挥着手不让他继续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有!你的眼里只有夏栀子,根本看不到我。顾浩宇,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给我希望好不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将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心里连根拔走,那是很残忍的。”

“不……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若是知道,就不会在了解我身体状况的情况下,还拉着我去给夏栀子献血,就不会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声‘谢谢’,不会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笑着说道。

顾浩宇错愕地望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失恋了,是我第一个走到你身边去看你,而你却将我推倒在地,头也不回地离开。顾浩宇,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苏南,我们先去医务室好不好?”顾浩宇的眼神很慌乱,他试图让我安静下来。

我又何尝不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呢?这些话,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可是现在,它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跑了出来。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关心过我的死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关心我呢?”

“我必须送你去医务室。苏南,你的脸色很不好。”他说着,眼里的担忧之色更加浓了。

最终,他向前跨了一步,扶住我的肩膀,将我背了起来。

他的背很温暖,我没有再挣扎,因为我全部的力气好像都流失了。我趴在他的背上,只觉得鼻子里忽然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黏黏的,我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说:“顾浩宇,对不起,你的衣服好像被我弄脏了。”

顾浩宇回过头来看我,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他忽然加快了脚步,担忧地问道:“苏南,你为什么流鼻血了?”

“啊?”我茫然地伸出手擦了擦,手背上一片触目的鲜红,“我流鼻血了吗?”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只觉得那是蔷薇花在手背上盛开。我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喉咙里都是腥味。

我说:“顾浩宇,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不许胡说!”顾浩宇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他就这样背着我在校园里奔跑。

在路旁的人群中,我似乎看到了夏栀子错愕的表情。

她错愕地看着被顾浩宇背在背上的我,我不知道顾浩宇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那一瞬间,夏栀子的眼里是一片落寞。

【四】

“怎么回事?”校医看到慌慌张张的顾浩宇,再看了看满脸是血的我,顿时吓得赶紧将我抱下来。他将我平放在床上,拿起蘸了酒精的棉球替我塞住鼻子。

顾浩宇默默地用热毛巾替我擦掉脸上的血迹。

“不行,止不住血。”校医慌了神,他拿起手机直接拨了医院的电话,转身看向顾浩宇,“同学,你认识她的家长吗?可以去找一下她的家长吗?”

“她怎么了?”这时,陈弥生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躺在病床上,想说话,可是说不了。

我想说,你们不用这样小题大做,我没事,经常流鼻血的,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可哪怕是一个字,我都无法说出来。

这时,陈弥生神色紧张地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焦急地喊道:“苏苏,苏苏,你不要睡!”

“我去喊她的家长!”顾浩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看着校医务室白色的天花板,忽然害怕起来,我会死吗?

“苏苏,对不起……”陈弥生凑近我的耳边呢喃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我转过头看向他,如果是为了告诉我方晓暗恋顾浩宇这件事情道歉,那么真的不必了,因为我迟早会知道的啊!

“苏南怎么样了?”方晓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别吓我啊,刚刚不是还好好地给我加油的吗?”

“没事,别担心,很快医院就会派人来接。”校医将我扶起来,继续替我止血。纱布一点点地被血染红,好像我身体里的血在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没有任何留恋地流出来了。

学校离医院并不远,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过来了,他们将我搀扶着躺在担架上。

电光石火之间,我的脑海里似乎闪现出同样的场景。

身穿白衣的医生,白色的担架,刺目的白光,我的视线里还有一张掉落在地上的画纸。

那张纸上画着一张华贵的椅子,还有一个身穿燕尾服的少年,他抿着唇微笑。摊开的掌心,飞舞的白鸽,玫瑰花的花纹,爱神丘比特的箭,一切像是一场无声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然而,我再也想不起更多,所有的记忆到此为止。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世界在这一刻黑了下来。

陈弥生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方晓去向老师请假了。

他一直在我的耳边说:“没事的,苏苏,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就这样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嗓子都沙哑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忽然一暖,眼眶有些湿润。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弥生。”

我从不叫他弥生,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名字竟然会让我稍稍觉得安心。

我说:“弥生,我没事,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陈弥生冲我勉强地笑了笑。

他说:“苏苏,真想让你看看自己的脸。”

其实我不用看都知道,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现在很不好。

一直到医院,一直到护士将我推进急诊室,陈弥生才松开我的手。

在他松开手的一瞬间,我冲他大声喊道:“陈弥生,其实你比顾浩宇好多了!”

我看到他错愕地愣在原地,还来不及欣赏他更多的表情,急诊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声音聚集起来,这一切很奇怪,我总觉得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依旧想不起来。

过了好久,我听到医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急诊室的门开了,爸爸已经赶过来了,听到医生说我没事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并没有很慌张,他只是紧张,像是一早就知道我会这样似的。

“我说了没事嘛。”我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被医生一把按下去了。

爸爸故意板起脸说道:“胡闹,你这是要让我心脏病发吗?才从医院出来几天,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确实不知道怎么会流鼻血,“就这么忽然流下来了,然后就止不住了。”

“再这样,我就该考虑让你休学了,天天在家看着你。”爸爸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安,他在害怕,“不然迟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叔叔。”陈弥生低声说道,“下次我会帮着看好她的。”

“嗯,谢谢你!”爸爸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被推进病房的时候,顾浩宇和方晓来了。

我看着方晓,心情有些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和她翻脸,可是扫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顾浩宇,我就将这种冲动压制下去了。

其实何必呢?伤人伤己,我和方晓,其实谁都没有得到过顾浩宇。更何况现在顾浩宇的存在已经变得无关紧要,那么就更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顾浩宇去挑破什么。

“没事了吧?”顾浩宇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转过头轻轻地咳了几下,才回过头来看我,“苏南,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皱了皱眉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将自己关在了器材室里。你将我放出来,将我送到医务室,还帮我喊了爸爸来,我应该要谢谢你。”

顾浩宇的眼神很复杂,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爸爸去办理住院手续了,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下,依旧没有诊断结果,或许有,只是爸爸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我从未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这个话题,我一直觉得我还这么年轻,死亡离我还很遥远,那至少是等我白发苍苍时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我还有这样美好的人生要去经历,无论多糟糕的处境,我总相信,只要太阳会升起,只要地球还在转动,只要还活着,生活就一定会朝着更加美好的方向前行。

【五】

晚上,医院有些冷清,只有护士巡夜时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我躺在病床上睡不着,脑子里想的是青檀巷的少男少女们。

我在想,假如方晓和陈弥生没有搬到青檀巷,假如那天我没有被陈弥生泼一身的水,现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我笑了笑,因为我并不觉得后悔,哭过、笑过、吵过、闹过,这才是真实的人生,不是吗?

人总是在哭过之后才学着长大,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学着拥有,像我和夏栀子的友谊,像我对顾浩宇的喜欢,都是我人生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们总是在不停地错过一些风景、忘记一些人和一些感情。

但是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将一切是是非非全部摊开来想想,我反而平静下来了,有时候直面比逃避更能解决问题。

我相信,再次见到夏栀子或者顾浩宇时,我一定可以做到真正地展颜一笑。

那么夏栀子,你呢?

夏栀子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来看我的,她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边吃苹果边听护士给我讲笑话。她是一个人来的,她已经可以慢慢地行走了。

我的心里涌上一丝感动。她要走到这里来,那得多艰难呢?

“吃苹果吗?”我将果盘递过去。

夏栀子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吧。

我拍了拍床沿,招呼道:“坐这里,你的腿还没有好,别一直站着。”

夏栀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过来,坐在我的床上。她将我手里端着的果盘接过去,拿了一片苹果塞进嘴里,好一会儿,她终于笑了。

“苏南,我们像不像难兄难弟?”

“不不不,是难姐难妹。”我笑着说道。

阳光很美,眼前吃着苹果微笑着的夏栀子,也如同记忆里一样美好。

护士出去了,很贴心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夏栀子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苏南,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或者说,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摇了摇头,很多事情想通后就无所谓了。

“如果是通讯稿的事情,我没有必要问。夏栀子,已经不重要了。”

夏栀子抿了抿嘴唇,深呼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苏南,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想把顾浩宇让给你,你会不会理解我,变回以前的苏南?”

“以前的苏南?”我愣了一下,被她的话逗乐了,“夏栀子,不需要。以前的苏南已经回来了,我想通了。为了顾浩宇,我们变得形如陌路,可其实仔细想想,我并没有多喜欢他。只是因为得不到,只是因为偷偷摸摸的兴奋感,所以才会觉得那样喜欢。其实不是的,夏栀子,你不需要将谁让给我,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转让的。”

夏栀子低下头,好一会儿才笑道:“我知道了。”

谁都没有再提起顾浩宇,我不提是因为没有提起的必要,而夏栀子,大概是仍旧心存芥蒂吧。

得到的未必多欢喜,失去的未必多可惜。

这算得上是我们吵架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聊天。直到她走出病房,我都没有很激烈的情绪波动,倒是觉得浑身都很轻松。

爸爸是下午来的,医生又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后来爸爸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医生只是开了一些药,让爸爸办理出院手续,就将我接回了家。

妈妈担忧地在家里走来走去,看到我们回来,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激动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看着这样的妈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伸出手,捏住她脸上的面具。

爸爸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妈妈浑身颤了颤。

“苏苏,别……”

“没关系。”我深呼一口气,“总有一天我要面对,如果躲避下去,我会更加害怕看到你的脸。”

我一用力,将她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底有股恐惧感涌上来,我努力强迫自己直视妈妈的脸,伸出手摸了摸。

“妈妈,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我感觉得到妈妈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只是笑着将我的手握住,低声说道:“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倒,被尖锐的边角划了一下。”

她在说谎,这道伤疤的来历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转过头,那种恐惧感逼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妈妈松开我的手,忽然问了我一声:“苏苏,要不然我们转校吧。”

“为什么要转校?”我愣了一下,不解地望着她。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是爸爸接了话头:“因为我觉得你待在这里不开心。”

“没有。”我笑着否认道,“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看我活泼乱跳的,流点鼻血没问题的。”

爸爸和妈妈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最终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妈妈说:“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认为,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吧。”

我推开书房的门,那张被妈妈修好的画还放在桌上。我忽然觉得这张画应该待在适合它待的地方,于是我将画卷起来,说了一声“去找方晓了”,就换鞋出了门。

“早点回家吃晚饭。”妈妈的声音传来,我应了一声。

是方晓给我开的门,她冲我狡黠地笑道:“是来找豆丁的吧?”

“嘿嘿。”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能不这么直接吗?”

陈弥生正在书房做习题册,方晓说了一声“去泡茶”,便没影了。

我拿着画走进书房。书房里陈设很简单,一个很大的落地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书架前面是一张写字台,靠着窗户放着,桌上摆着一只精致的花瓶,瓶身画着南山对饮图,花瓶里插着几束腊梅,属于腊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心。

“豆丁。”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陈弥生回过头来,看到是我,将习题册合上,笑着看着我,说道:“稀客。”

我将画递到他面前,说道:“生日快乐。”

陈弥生愣了一下:“你不是已经送了我一幅画吗?”

“不。”我笑着摇摇头,“其实这一幅才是画给你的。”

陈弥生接了过去。

我急忙往外走:“现在不要看,等我走了再看!”

我飞快地跑下楼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当他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瞬间即成永恒,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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