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听完山柏的汇报，想找手下的判官拿一份资料，走出拐角就见飞染大喇喇站在廊下，对着离她不足半丈的陈琪勾手指。他停下脚步，微微眯眼。
飞染一本正经盯着陈琪，正色道：“你再过来点。”她记得很清楚，每当宋青莯靠近她半丈以内，她就会心跳加速，可她看着陈琪，为什么愈加觉得他很讨厌呢？
陈琪满眼慎戒，心惊胆颤跨出右脚，又悄悄往回缩了半步，讪笑着问：“陶捕头，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
“再过来点！”飞染再勾勾手指，心中的厌恶感更甚，丝毫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她疑惑地皱眉，认真打量陈琪。难道因为他长得没有她家大人好看？
陈琪不敢再迈出左脚，只是僵着嘴角，尴尬地浅笑。
“看我的眼睛！”飞染命令。
陈琪被飞染打怕了，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可现在他们近在咫尺，他想不看到都难。他忽然发现，她的拳头硬归硬，可她的眼睛真漂亮，还有鼻子、眼睛、眉毛，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甚至与宋青莯相比，她也毫不逊色。
毫无预警的，他只觉得脸上一热，慌忙低头掩饰心跳。
“你为什么脸红？”飞染脱口而出，“因为男女之别，是不是？”她低下头，想要看清楚陈琪的表情。
一旁，宋青莯听不到飞染说了什么，只见她像调戏良家妇男的“女恶霸”，仿佛想扑上去推倒陈琪。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沉声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飞染吓得差点跳起来，几乎夺路而逃。可她突然发现，她和她家大人至少隔着六七丈，她竟然脸红了，小心肝又开始乱跳。
不是这样的！她用力摇头。以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只想跑过去找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慌慌张张的。
“呵呵呵。”飞染干笑几声，挡在陈琪身前对宋青莯解释：“大人，我们……我们在切磋武功！”
这话也太假了吧？陈琪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宋青莯沉着脸注视飞染，表情仿佛在说，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拎你过来？
飞染慢吞吞走向宋青莯，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她说谎了，师傅说，出家人不应该说谎的。她喃喃解释：“我们不是在切磋武功，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是男女之别，师傅没有说清楚，所以……”
“你也过来！”宋青莯命令陈琪，只当没听到飞染的话。
陈琪快哭了。他奔波了一天，累得像狗，只为博表现，这会儿宋青莯不会认为他行为不检，勾引飞染吧？
他慌忙解释：“大人，在下刚刚从外面回来……”
“俞捕头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宋青莯的声音平板无波，仿佛早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不着痕迹地站在飞染身前，挡住了陈琪的目光。
陈琪不敢敷衍，回道：“在下已经查明，林世子经常去小住的庄子，是上一位世子夫人的陪嫁，现在林世子名下。”
“它不是现在的世子夫人陪嫁吗？”宋青莯蹙眉。
“不是。”陈琪肯定地摇头，“依在下推测，庄子应该是十五年前就被林世子买下的。不过外面的人大多认为，它仍旧是陆家的陪嫁。若不是大人英明，让俞捕头命令我去查地契……”
“你辛苦了。”宋青莯转身，斜一眼低头不语的飞染。
陈琪顿时觉得自己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害宋青莯厌恶了。他急道：“大人，在下另外查到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觉得呢？”宋青莯反问。
陈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说：“在下听人议论，上一位世子夫人就死在那个庄子上……”
“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罢了。”宋青莯打断了他，嘴角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转而又对飞染说：“刚才你不是问我，从什么时候知道，陆昌建一直在假扮傻子吗？”
陈琪心中一惊，眼观鼻鼻观心低头而立，只盼能够多听到一些内情，可以敷衍赵维明。
飞染满心疑问，又慌乱，又紧张，胡乱点点头。
宋青莯背对陈琪，说道：“是他衣服上的血迹，还有陆安的伤口。”
“血迹和伤口我都看到了呀！”飞染终于抬起头，“那怎么能判断，陆昌建不是傻子呢？”
“很简单，若是你不会武功，你能将木段子戳破别人的衣服，一下子插入那人的肚子，尽根而入吗？注意，当时现场很多人，你的动作不能被别人发现。”
飞染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宋青莯又道：“如果有人先用刀子，捅了那人一刀呢？”
“我明白了！”飞染重重点头，“这就像陶妈妈裁布一样，只要裁开一点，就能撕开……不对啊，那刀呢？”
宋青莯接着陈述：“木段子是尽根而入的，你到现场的时候，陆昌建想要拔出来，但他拔不出来……”
“对，对，对！”飞染忙不迭点头。
“他虽然在身上抹了鲜血，但衣服上仍旧能看出喷溅血迹。木段子既然拔不出来，那么喷溅的血迹又是哪里来的？”
“我明白了。”飞染再次点头，“他先用刀子杀了陆安，然后拔出刀子的时候，衣服上有大人说的喷溅血迹。这就证明拔出刀子的人只能是他，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是这样。”宋青莯顺势转了一个身，看到陈琪依旧站在自己身后，他讶然道：“咦，你怎么还在？”他皱了皱眉头，仿佛很不悦陈琪偷听了他和飞染的对话。
陈琪见状，慌忙行礼告退，眼角难掩兴奋。这一次，他终于有很多消息告诉赵维明，既有永安侯府的“往事”，又有案子的细节
飞染看一眼陈琪离开的方向，问道：“大人，庄子的事，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又让陈琪去调查？”
宋青莯不答，只是一味抿嘴看她。
飞染不明所以，追问：“对了，那刀子呢？是谁拿走了刀子？”
宋青莯依旧不答，一字一句问：“刚才，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