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确确实实是你的笔迹,你书房中那幅倒是托人临摹的,你不常细看,又不会怀疑家里那幅,自然就瞧不出假的来了!”姜祁霄自后头拥着傅华昔,淡笑着说道,鼻息漫过傅华昔的耳珠子。
“你倒是煞费苦心啊!”傅华昔嘴角不自主地上扬,话语却有些冷淡,大约也是她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此刻的姜祁霄。
姜祁霄低低的笑意浮上来,“呵呵,怎么回事苦心呢,昔儿明白了我的用心,我这心里可甜着呢!”
“今儿个找我来你这处,可是有什么事情?”傅华昔也不再同他纠缠个不正经的话题,推开了姜祁霄,转身问道,“我猜昨日个的年宴算是一桩,这揽月郡主也是一桩!”
“一回事!”姜祁霄笑着拉傅华昔在暖阁临床的一串紫檀木矮榻上坐下来,执起榻上小几上温着的茶壶,为傅华昔沏了一杯茶,“我只有这一桩要同昔儿你明说,今儿个入宫也是为着这事委屈了昔儿你了!”
“呵呵!”傅华昔接过茶盏,茶汤淡黄色,浮着一股幽淡的清香,“这年宴之上还有五皇子同李丞相,还有容王,这些,六皇子就无事可谈?我虽是脱了少将军之衔,可若是六皇子你将心思动到边城大军之上,军中将士,谁人可用,谁人可疑,我还是能给你一份参考的!”
姜祁霄为自己沏茶的手一顿,而后又笑着看着傅华昔,“你如今名正言顺是我的娘子,我如何心思也动不到你那儿去的!”
“若是我想帮呢?”傅华昔放下茶盏,理了理衣袖,“你与其迂回之下叨扰别人,何不将心思就动到我这儿呢?况且,你若是明白些,我也安心些!”
“戎狄同西齐的使节团入了边城,便在随州失了踪迹,眼下两国拿这事来要挟大越,年关之下也不得安生!”姜祁霄索性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派人查过了,他们是一夜之间于驿站之内齐齐失踪,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查无对证,我们这边也没法出个交代!”
傅华昔直盯着姜祁霄,“真就是查不下去了?以你的心思,不会猜不到这其中定是有里应外合在作祟吧,这戎狄和亲之人,皇上可是有了最后定夺?”
“阴珞虽是养在母后身边,到底是出身低些,况且这次戎狄求亲,可朝廷也盼着和亲能求个边疆安宁,且是宫中又娑罗郡主在,这和亲之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父皇当然还是中意阴蔓!”姜祁霄执起茶盏一饮而尽,“至于这里应外合,宫里头有个娑罗郡主是明摆着的,可朝中也不能全然排除了别有用心之人!”
“这莲贵妃宠溺阴蔓公主可是真的?”
姜祁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这莲贵妃亲近娑罗郡主也是不避讳的!”
“如此,依着阴蔓公主的脾性,若是和亲去了,怕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只怕还会加重两国嫌隙,到那个时候,李家并着五皇子同莲贵妃定然受牵连!”傅华昔摩挲着茶盏说道。
“昔儿也是怀疑李家和五哥同戎狄合谋?”姜祁霄嘴角上扬,眸间一片笃定,“这随州知州刘文原,原就是李丞相的得意门生,人在他的境内失踪,越发可疑了!”
傅华昔只听着姜祁霄说着,等着姜祁霄说完,傅华昔将手中杯盏搁在小几之上,定定地看着姜祁霄,温着茶壶的炭炉里噼啪着蹦出几丝火星,咕咕的茶水在茶壶里沸腾着,打破了矮榻之上对视的两人之间压抑地沉闷。
“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哪怕是查不出蛛丝马迹,你只怕也得想个法子投石问路!”傅华昔正了正身子,眉眼间却露出一丝疲态来。
姜祁霄又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自然,我若是蛰伏,必然是有等待的理由,眼下李晋中这只老狐狸想耗着时间磨过去,我自然是不能听之任之了!”
“就不知你预备如何做了?”
“哪里是预备,已经试过了!”
“哦?怎么个试法?”傅华昔眼眸里存了几分兴致。
姜祁霄搁下茶杯,抚了抚袖子,身子随意地挨着小几,“刘文原此人担不起大责,却十足有些小聪明,且会专营,如此大事,震惊朝野,他若是有份参与,自然是要害怕上头的人拿他杀人灭口,我也是拿他试水,找了人真给他演上杀人灭口这一出,不过,他却是丝毫不露破绽,甚至是有些镇定得过分了,着实是可疑得紧!”
“你不还是试出了破绽来了!”傅华昔脸上笑意有些僵硬,那抹子兴致也压不住困意,勉强才能正了身子保持清醒,这困倦倒是来得突然。
“还是昔儿聪慧!”
“这刘文原是不是同你府上的临妙一般,掉了包了!”傅华昔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哦?昔儿怎么知道临妙掉了包了,父皇那头也没异动啊!”姜祁霄笑着说道。
“一个人再如何伪装,只怕是骨子里的神韵气度也难改了,这临妙本就是接了皇上的安排在江湖中查探你的势力,可那日在千巧阁中,骄纵傲慢却是一点不藏着,如此之人,在你跟前,又如何能藏得住骨子里的气韵,今儿个见着这个,却是低眉敛目,神态清正,哪里有一丝傲慢在,我猜着自然是换了人了,那****临走之时,不也说了要将另做安排了,又怎会留这么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在京城之内坏你的事?”傅华昔此刻是努力敛了心神才可保持清醒了。
“还是昔儿贴着我的心,哈哈,你这么个人,我怎么舍得留给别人啊!”说着姜祁霄抬手抚过傅华昔的脸庞,指腹摩挲间停留在了傅华昔微微阖着的睫毛之上。
傅华昔抬手抚开了姜祁霄的手,“那个掉包的刘文原真是李晋中和五皇子安排的?”
“这事儿是越发复杂了,这个刘文原我绑了来审过了,瞧不出一点儿与李晋中和五哥有牵扯之处!问出来的居然是容王在后头指使!”姜祁霄低叹一口气。
“你不信后头有容王指使?”傅华昔微微眯着眼睛问道,暖阁里头暖意甚浓,倒是困意越发袭上来了。
姜祁霄正待要回答,暖阁外头想起了临妙的声音,“主子,瑞儿少爷在后花园落了水,揽月郡主着人将瑞儿少爷安置在了您的主院里,已经派了人去宫中请御医来了!”
“谁让她如此安排的?这瑞儿在前院里头待着,怎么会到后花园里落了水?”姜祁霄音色陡然间压低了几许,暗含着滔天怒意,倒是听不出一丝担忧在里头。
傅华昔微微眯着的眼睛不甚清明,“瞧瞧去吧,你这府里头的人倒是替你着想得紧,由着揽月郡主闹了这么一出,看来今儿个同六皇子你是聊不下去了,揽月郡主这事,你还是掂量着再来同我说叨吧!”说着傅华昔想起身离开,奈何身子一动,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你对我下药?”傅华昔仅有的一丝清明拉回了些许神志,直直看着姜祁霄说道,眼眸里头带着不可置信和恼怒。
姜祁霄方才阴郁的神情看着傅华昔散了大半,俯身过去将傅华昔抱在怀里头,“如何也不能委屈了昔儿你,这姬揽月既然是要借了瑞儿引来宫中的人将你我的事捅破,索性你我就真演一出好让她满意了!”
“临妙,安排人将瑞儿和揽月郡主请到偏院去,我同昔儿回主院之前,主院里可都得清干净了!”姜祁霄声音冷然,不带一丝温度。
“方才也拦过了,可揽月郡主执意如此,说是瑞儿病情凶险,要借着六皇子您的恩德留一留瑞儿的魂气儿!”
“哼,她果真是越发出格了!好得很!”姜祁霄怒气越发盛了,傅华昔虽是神志不甚清明,可也是能觉出姜祁霄起伏的胸膛,抱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只怕姬揽月自作主张之下的行为和算计是彻底激怒了姜祁霄了,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在明面上闹开。
“这儿子你都认下了,她自然是有出格的底气了啊!闹上一闹,说不定我还得扣上个半夜同你私会的罪名,这郡主啊,不简单!”傅华昔此刻也没心力同姜祁霄较劲了,这姬揽月那头的闲醋就更没时间来消遣了,打着哈欠懒懒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下了药,原是打算利用我来做些什么呢,眼下又要如何编排我?”懒懒的语调,倒想是被算计的不是自个儿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