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樱井岚道别时,姜芷萝拒绝了他相送的请求,也没有坐自家的车子,就只沿着大道一旁用青石砖铺成的小路慢慢走。
春末夏初,气候已然回暖,路边的柳树也抽出了嫩绿的芽儿。
空气里有花香和泥土混合的湿甜的气息。
姜芷萝没有欣赏美景,呼吸新鲜空气的心思。
她现在满脑子里都在想着,要怎么样不动声色的获得间谍名单的线索。
她和樱井岚谈笑风生了这样久的时间,已经明确的知晓后者说话做事的滴水不漏,稍不注意还有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想要一个人告诉你他最深沉的秘密,只有让他相信,你绝对不会背叛他。
可是她要怎么取信于樱井岚呢?
单单只有救命之恩是不够的。
尽管樱井岚一直把救命之恩挂在嘴上,但是姜芷萝相信,一旦他发现她有可能是间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姜芷萝有些一筹莫展。
汽车的鸣笛声便是在这时响起的。
她顿住脚步,眉头微蹙的看向从右后方缓缓驶来的汽车。
车窗玻璃摇下来,露出了陆秉初清俊的脸庞。
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眉宇之间噙着淡淡的笑意,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以往不曾有过的成熟和儒雅。
陆秉初停了车,来到姜芷萝面前。
“你怎的一个人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他关切道。
“我想一个人走走,待会儿自会有人来接我回去,不必劳烦陆市长了!”
姜芷萝的态度客气而疏离,言语之间尽是冷漠。
陆秉初笑容里便多了几分苦涩。
姜芷萝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陆秉初在她身后道。
姜芷萝的眉头皱得更紧,回头睨着他说:“陆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陆秉初疾步走到她面前,表情凝重的道:“丫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拿到……”
“陆市长!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讲的。”姜芷萝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没想到陆秉初会猜到她的目的,更没想到他会说出来。
姜芷萝眸底沁了杀意。
获取间谍名单是组织的最高机密,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如果有必要,她可能要杀了陆秉初,来保全这个秘密。
陆秉初像是没有注意到她表情里的冷寒,兀自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曾对任何人讲过!”
他握住姜芷萝的肩膀,深情缱绻的道:“丫头,你相信我,不管我现在为什么人做事,我的心自始至终都是向着你的!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姜芷萝没有说话。
陆秉初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腼腆的青年了,他们的关系也再回不到从前。
她没办法确定他话里的真假。
见她仍旧一副怀疑的姿态,陆秉初急切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丫头,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我知道那个东西的线索,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弄到,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望着姜芷萝道:“离开他,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姜芷萝断然拒绝,“我不会离开应爷的!死都不会!”
“丫头!那个应衍究竟有什么好的,你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陆秉初不解,甚至很愤怒。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在青州呼风唤雨的应爷了,他现在只是小小的警务署的署长,甚至官职还没我的大,而且我知道,他不是真心归降的,他多半在做着十分危险的工作,他这样只会连累你和孩子!”
姜芷萝表情愈冷,“陆市长,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会给我们家应爷招来祸患的,陆市长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告辞了!”
她绕过陆秉初,径直向前方走去。
陆秉初不死心的追上来,“丫头,你真要这样绝情?你宁愿同那樱井岚虚与委蛇,都不肯让我帮你是吗?你就这样讨厌我?”
姜芷萝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说:“陆市长错了,我对你……还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
陆秉初脸色苍白的僵在了原地。
姜芷萝这样说,无疑是否定了他们的过去和以往!
他觉得自己的身心一点点冷了下去,仿佛隆冬时节,数九寒天,失足跌入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都是沁骨的寒冷。
他望着姜芷萝决绝的背影,想叫她却叫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却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街角。
“丫头,你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你只能……是我的!”陆秉初攥紧了拳头,发誓一般呢喃道。
姜芷萝回到家的时候,应衍正抱着冬儿,父子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到她回来,冬儿立刻笑弯了眼睛,朝她张开肉肉的双臂,嘴里“依依呀呀”的叫唤着什么。
姜芷萝心头一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冬儿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去了这样久?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是孩子,自己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你都不晓得,刚才冬儿一直哭,多半是想母亲想得紧!”应衍起身道。
姜芷萝闻言愧疚不已。
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没有照顾好孩子不说,还带着他一起走入重重的危险之中。
“对不起,冬儿,娘不是故意的。”她摸着冬儿的小脸蛋说。
敛去眉眼间的伤感,姜芷萝抬眼看向面带疑惑的应衍,故作轻松道:“我只是看到那些孩子,不小心想到了少杰还有牧寒牧雨他们……神父说他们很好,也很安全,可是见不到人,我这颗心就总是吊着。”
应衍重重叹了口气,上前把他们母子一并揽进怀里,轻声道:“只要我们和他们都好好的,就总归有见面的一天的!”
不知道怎么的,姜芷萝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可是又不能开口问,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你说得对,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应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别总胡思乱想的,不管怎么样都有我在!吃饭去吧!忙了一上午也该饿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