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卷估计不是原本儿,看那张土里土气的油纸就知道不是人宰相专门请的画师会用的。指不定又是哪个民间高手临摹了,再给倒腾到黑市里头去卖。
沈晴摩挲着这幅画像,再听秉烛对这人样貌的评价,心里头还真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打开瞄一眼。。侧过头问秉烛,“哎,那富贵儿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秉烛仰着脸仔细想了想,“好像还挺多,得百八十两银子呢。”
“有那么多嘛。”沈晴一瞥眼,心里不爽。这还不是原画呢,怎么可能值得了那么多银子。
秉烛一早瞧透了自家小姐的心思,打趣儿着问一句,“小姐,您这是不敢看啊?”
“笑话!”沈晴立刻挺直了腰杆,生怕被这死丫头瞧不起,大话说得一点儿不含糊。“我可告儿你,甭说是一副画,就是她本人来了我都不带看一眼的。”说着一把把画像丢回去,照旧在床上躺好,背对着着她冷哼一声,“你自己留着吧。不行就拿去卖了,说不定还能收回来纸钱。慢走,不送。”
秉烛颇是无语,您说您这怕就怕吧。又没外人,还给自己找什么台阶下啊。轻声叹了一口气,就要把那画像再收回去还给人张富贵。沈晴却又噌地坐起来又给夺回去,挑着柳眉咬着牙,恶狠狠地从牙缝挤出去,“还百两银子,我非得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二话不说地给它扯开,入目,打左边儿正书四个大字,“月之娇女”。就冲这几个字,沈晴险些又给合上不看了,还月之娇女,瞧把她给得瑟的。压下一口气往正中间看了看,当时就皱起了眉头,一边看一边数落,“这,这,这什么啊这。画个像至于把眼睛睁这么大吗?也不怕沙子迷了眼。还那腰,要真细成这样儿还能走路嘛。还那嘴,那鼻子,啧,”沈晴把画上的人一通数落,最后得出个结论,把画像丢在床上,戳戳秉烛的胳膊问她,“哎,你说她得给人画师多少钱,人才肯给她画这样啊。”
就知道自家小姐得这么说,秉烛心里头叹口气,赶紧安慰,“主子,其实我觉得吧,您比她可是好看多了。”
“那是,这不废话吗。”沈晴半点儿没底气,还得努力强撑着,“我告儿你,想当年我逛窑子那会儿,就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都不带正眼瞧的。”
秉烛脸上一黑,您要是真给正眼儿瞧上了,那可就坏了。
沈晴歪着头再瞥一眼,悠长悠长地叹口气,“哎,你说她会不会真长成这样儿啊?”
“没事儿,小姐,您比她可漂亮着呢。”秉烛这倒不算说假话,沈晴现在这么些日子不带兵打仗,还隔三差五的在屋里头养伤,现在用肤白若雪,腻如琼脂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这脸一白了,五官跟着就鲜明起来,不抹丹砂都比人刻意涂得红唇还要鲜亮惹眼。只可惜,自家这野惯了的主子就好像跟镜子有仇似的,从来就不正眼儿瞧瞧里边儿的自己有多漂亮。
沈晴听着秉烛的话虽然不太相信,可心里还是好受不少。可再一想北野寒,心里又委屈,“那怎么也不见北野寒夸过我。”
“小姐。”秉烛蹲下来宽导,“您什么时候看着姑爷夸过别人?那都是各人的脾性,姑爷心里头可一直念着您呢。”
“真的?”
“那还有假,”秉烛拍拍胸脯给她打保票,“我可是您亲传的探子,消息什么时候假过?您是不知道,咱姑爷看你那眼神那腻的都能挤出蜜来。尤其是一跟您在一块儿的时候,仔细一瞧他嘴角都还扬着呢,就跟变了一人似的。”
沈晴听完这些才肯咧开嘴笑了一笑,可笑完立刻又皱起眉问,“哎,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太软了些?是不是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老不懂事儿?还成天瞎想。”
“没。”秉烛哪敢应下,赶紧摆摆手给她否定了,“什么小不小孩儿的,主子您可精明。比您当将军那会儿还威风呢!”
“真的?”沈晴翻个身趴下,挑挑眉毛愁眉苦脸地讲,“可我怎么老觉得我最近就跟那戏文里那些小女人似的,矫情的要命要命的。”
“真没呢。”秉烛一脸正气,义正言辞地讲,“小姐,您现在这样儿才最正常不过了。”之前那都的什么跟什么啊,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哪有点女人样子,还是这样好。老夫人可就盼着您学着温柔一点儿,贤惠一点儿,知书达理一点儿。早知道嫁了人您就能变这么乖,那会儿干脆给您定一娃娃亲多好。
沈晴自己前后一琢磨,也还真拿不准自己现在是好还是不好。歪过头再瞥一眼那张画像,“你说她的性格是哪种?温柔的?可爱的?还是霸气侧漏的?”
要论霸气,谁能侧漏过您啊。秉烛将画像拿远了些放在桌上,趁着沈晴老老实实地趴着赶紧给她捏捏背,“小姐,这画像呢,您看过就得了。不用老惦记着,姑爷那心可是老老实实地拴在您身上呢。”
“我知道。”沈晴晃晃脑袋,表示自己对自家相公多少还是有些信心。不过人现在又琢磨开了另一件事儿,“哎,秉烛。”
“嗯?”秉烛认认真真地给她拿捏着,这些日子自家小姐可真是受苦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交代,秉烛立刻给您办妥了。”
沈晴翻回身爬起来,神采奕奕地盯着她,把自己披散着的头发敛到耳后问她,“哎,你说我要是拿去卖,能卖多少?”
“干嘛啊您,”这给秉烛吓得,“您又不缺吃少穿,干嘛还要这么作践自己啊。”
“滚!”沈晴一巴掌拍她脑袋上,“小爷我是说找人也给我画一张,咱也拿去买买。”
秉烛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明白她的意思,“您这还是出卖色相啊。”
“有那么严重嘛,”沈晴倒竖柳眉,瞪着眼咬牙切齿,“我就是想知道是那只狐狸贵一点儿,还是我贵一点儿。”
秉烛老脸一黑,说,“您可别介。不用再费心了,您的画像老早在黑市上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