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但她其实并没有睡着。房间里另一端的角落里开着灯,却不会让这端的她觉得太刺眼。那是她特意嘱咐人留的,怕远处的韩诺依然监控着,开灯利于他更清楚的掌握房中人的动向。
保姆在不远处的小床上沉睡,呼吸已经渐渐均匀。窗外,也越来越静,整个世界都仿佛沉入了梦乡。晚晴的心,提的越来越紧,因为她知道,就要到了她行动的时间,而且,吹响战斗第一声号角的人,一定得是她!
保姆正在安睡,忽然被晚晴的呻吟声惊醒,她忙坐起身,跑过去,低声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疼……”晚晴低声呻吟,眉头紧皱,仿佛很痛苦的样子。保姆被吓坏了,忙打开这端的灯,按响了叫人铃,又匆匆为其他工人开了门。
“疼……”晚晴捂着胸口,开始喘息,额头仿佛渗出了汗珠,手也在发抖,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刚刚做了心脏手术不久,虽然医生说已经康复,但谁能保证不会再发生意外?医生都说不能气不能激动,不会她今天想念先生情绪激动,所以……
一看到她捂的部位正是胸口,工人们冷汗都吓出来了。大家手忙脚乱,一边嘱咐人备车,一边准备入院的东西,一边给宁千山打电话。
彼时的宁千山已经入睡,手机也关机了,电话打到了他的私人助理杨叔那里,同样也是关机。宁千山并没有给这边的任何一个人留下宁宅座机的号码,也是为了防止被杜佳云知道晚晴的存在,给晚晴带来麻烦。所以今晚,他们竟联系不上宁千山。
所有人都急疯了,偏偏晚晴喘息的越来越急促,仿佛空气根本就 不够用,人不停的翻白眼,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工人迅速打电话给她的私人医生,好在私人医生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所以接通的很快,但当他听说晚晴的症状时,冷汗都下来了,急声命令:“快叫救护车!这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一秒钟都不能耽搁,快!我赶过去需要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先叫救护车,赶紧的!我去医院等着。”
医生都慌张起来,这些人更是心急如焚。先生明天就要回来了,万一夫人有个好歹,他们可就完蛋了!
“夫人您坚持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到!”保姆伏在她颈边,低声安慰,又生怕她真的倒了过去。
“门口等……”晚晴实在太难受的样子,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哀求。
“好好,门口等!”保姆吓坏了,又不敢一个人动她,幸好有了上次她忽然发病的经验,家里准备了担架,他们依照上次医生的嘱咐,将她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担架,又小心的下了楼。
韩诺等人揪着一颗心观察着,看到房中人影纷乱,知道戏被丈母娘拉开了大幕,忙低声命令:“所有人都准备,行动!”
“是!”
与此同时,韩诺的人兵分三路,从不同的路段开始行动。
一组人两辆车,不着痕迹的拦住了奔往这个方向的救护车,但又不是明显的阻拦,而是轮换超车,忽左忽右的行使,将救护车挡在了自己后方,不逼停,也不让它有机会开的太快。
“前面车怎么回事啊?”司机有些着急,低声询问。
“有些司机就是没素质,总超车,看到救护车也不主动让道!”背后,救护人员气恼的低声抱怨。
司机只好见缝插针,却又被另外一辆车挡住了,总之,行进速度竟非常缓慢。
假如他们真的被人逼停,可能也就引起怀疑了,偏偏韩诺找的这两辆车的司机都是驾驶高手,一会儿让你快,一会儿让你慢,一会儿挡你视线,但是不让你停,两辆轮换着来,让你干着急开不快,却又不往异常之处去想。
救护车犀利的鸣笛声惊动了保安,早已得到消息的他们迅速放行,车辆一路疾驰,驶进了小区,直奔别墅区,稳稳停在宁家大门前。
医护人员跳下车,飞快的取下器械,展开急救。
晚晴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道来的这一拨人真是工人们叫来的救护车,还是女儿安排的来救她的人。
“抬上车!”一声命令,医护人员疾速行动,将她转移到医用担架上,抬到车上,各种医疗设备也迅速投入使用。
晚晴忽然害怕起来,眼神颤动。她真害怕这真的是医护人员,如果她落入他们手中,那女儿的人是不是就不好救她了?
晚晴这么一紧张,眼神就变得清醒了许多,戴着口罩的急救人员中的某一个人,悄悄俯身,眼神猛地一凛,狠狠瞪了她一眼。晚晴心里咯噔一声,旋即明白了,继续假装痛苦,甚至几近昏迷。
急救人员的步骤非常专业,与上次晚晴病房时一模一样,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起疑。
“家属,快上车,病人不能等!”有急救人员喊了一声,这么一喊,更不会有人怀疑,所以工人们要挤上车,那人忙又喝:“只能去一个,其他人自己去医院。”
工人们忙躲开,保姆一个人上了车,大家往宁家自己的车赶去,还没上车,救护车已经闪着灯鸣着笛,开远了。
“快点!”有人喝了一声,众人匆匆忙忙上车,司机发动汽车,往救护车追去,此时,还能看到救护车的灯光。
谁知,在小区门口,与两辆进入小区的车辆狭路相逢,司机狂按喇叭,对方不但没有相让的意思,还放下车窗骂了几句。
“有病啊?按什么喇叭,不知道几点了?投诉你信不信?”
司机气恼不已,只好后退,等那两辆车过去,自己箭一般窜了出去,哪儿还有救护车的影子?
“去医院,医生说了,让直接去医院!”
司机发动汽车,直奔医院而去,刚驶出去不远,又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往他们来时路奔去,司机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急诊的?”
“甭废话,好好开你的车吧!”
车继续往医院疾驰,保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忙接了,是急救人员打来的。
“我们来接病人的,可是你们人说人已经被我们的同行送医院了,这怎么回事啊?”
保镖愣了一下,忙问:“你们……刚刚来接人的,不是你们吗?”
“我们刚到啊!说病人已经被接走了……”
保镖愣了一下,脸色忽然巨变,怒吼:“掉头,快掉头……”
车紧急刹住,往来时路飞奔而去。
余侦探将车稳稳停在路边,迅速帮着大家把晚晴转移到一辆已经打开车门等候多时的商务车上。
方才瞪了晚晴一眼的男子,向医师伸出手,飞快而低沉的说:“曹大夫,麻烦您了!不能坐飞机不能乘动车,一路都是自己的车,可能会很辛苦,拜托您一定要照顾好我妈!”
晚晴眸光一跳,猛地转头看向他。
妈?他是……
曹医生重重点头:“诺,你放心吧!”
韩诺低头看了诧异的晚晴一眼,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飞快的解释:“妈,我叫韩诺,宁海汐……不,江琉璃是我的妻子,是她让我来救您的。今天不能聊,改天好好陪您说话,你们走省道,我走高速引开他们,在下一个城市有人接应你们,不,每一个城市。保重!”
韩诺说完,又深深一笑,握了一下晚晴的手,用力拉上车门,沉声提醒:“快走!”
商务车飞快的发动,箭一般向远方驶去。后面两辆黑色大众也飞快的跟了上去,那是韩耀东安排的,专门一路护送晚晴回家的保镖们,个个都是精英!
韩诺目送车辆远去,与余侦探飞快的上了救护车,摘下假牌子,将被控制的保姆放在安全的位置,飞快的出城,把车辆还给了县区的某个朋友,车辆旋即进入改装程序,没用多久,就变成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
赶来接应韩诺的车也到了,韩诺与余侦探先行离去,上了高速,往C市飞奔。这是如果开车回C市,一般人会选择的最便捷的路线,一路要经过两三个陌生城市,而车上,却只有他们五个人。不过,只要晚晴能够平安,就是宁千山的追上了他,又能怎样?更何况,父亲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在沿途接应。
为了救出晚晴,他们韩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父亲甚至不惜动用几十年都没好意思用过的人脉,但只要能让海汐母女团聚,这些付出,真的不算什么!
韩诺长长吐出一口气,沉声提醒司机:“开夜车危险,注意一点儿,这么多人呢!累了说声,大家轮流。”
“好的,没事的。”司机应了一声,将车速开的更快。
为了刻意留下自己的踪迹,韩诺等人在高速服务区下车,去了洗手间,又要了一些快餐,吃的饱饱的继续上路,而他们身边,自然有一个被推在轮椅上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伪装的严严实实的妇人。只是这个妇人的真容,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应该比那日韩诺扮成女装的时候,更妩媚……
饱餐之后,继续赶路,一边前行,一边与曹医生那一队人马联络。得知丈母娘一切安好,已经在改装的小床垫上睡着,也遇到了韩耀东安排在沿途接应的人,韩诺才真正放下了心。
保护丈母娘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而她得到的照顾也更多了,到了下一个城市,父亲还细心的准备了房车,到时候丈母娘会过的更舒服。真好!
韩诺松了一口气,始觉有些疲惫,低声提醒:“到了下一个服务区再换一个司机,大家都轮流休息一会儿。”
“好的!”
韩诺笑笑,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双眼。
车,在暗夜中,继续疾驰,没有人知道,前方不远处,有危险,正在发生。
凌晨四点四十二分,某某高速路段发生惨烈车祸,一辆大货车撞到护栏,造成后面六辆小汽车连续追尾……
晚晴身边围绕的全部都是陌生人,一开始她还情绪紧绷着,但后来她渐渐分清楚了,其中有司机、有医生、有保姆、有保镖,还有私家侦探和向导,大家说话都非常和气,对她的照顾也非常非常尽心,这让她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韩少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曹医生皱紧了眉头,轻声问:“你们有那车上其他人的电话吗?”
“我有我们家头的,可是也打不通。”一个小伙子,低声提醒:“他们会不会被宁家的人给找到了?”
“不会,如果是被找到了,他们在车里,肯定不等下车就先行通知大家了,没有接到通知,也许是没有。”
“那就是轮流开车,有人休息,所以就把手机给关了吧?”
曹医生皱了一下眉头,低声叹息:“我也希望是!再等等吧,等到天亮就知道了。”
他们这一等,就等了两天,拨通的时候,接电话的是韩耀东的人,回应他们说,韩诺已经安全,正在旅途休息,让他们直接将晚晴送到指定地点即可,有什么情况,直接与韩耀东联系。曹医生没有多想,便挂断了电话,安心照顾晚晴。
宁千山一早醒来,看看时间,才不过五点半,便拿起手机,开机,起身下床去洗漱。
杜佳云翻了个身,语气阴冷的问:“终于要走了?煎熬了这么多天,真不容易!”
宁千山记挂着赶飞机,懒得理会她,飞快的洗漱,然后拿起手机下去吃早餐。
手机上很多未接电话,是那边的手下。他喝了一口牛奶,回拨过去,却没有人接。
“先生……”前方传来杨叔微弱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惊愕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杨叔是这样的表情……他额头冒着汗,却浑身发抖,面色苍白,身形不稳。
“怎么了这是?肾虚?”宁千山马上就要见到心爱的女人,心情有些激动,但还不错,所以难得的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杨叔没有吭声,但脸色愈发苍白,抖的也更加厉害。
“怎么了这是?说吧,什么事儿?麻将输了?多少?”宁千山又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的问。
“夫人她……被人带走了……”
宁千山愣了一下,旋即不屑的回应:“夫人在楼上还没起床呢,能被谁带……”
眸光蓦然一紧,宁千山猛的转头,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小心翼翼的追问:“你说的哪个夫人?”
“陆夫人……”
“带走了?什么带走了?被谁带走了?带哪儿去?”宁千山的杯子,猛地摔到桌上,手也抖了起来。
“初步怀疑是……”杨叔瑟瑟发抖,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大小姐,或者……霍韶颜,也许,韩诺……把夫人,从别墅带走了……”
宁千山瞬间被抽空,浑身发抖,人也从椅中慢慢往地上滑去,很快,便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像是死去了。
“先生……”杨叔也被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着他爬了过去。
工人们惊叫几声,纷纷围了上来,更多人的看到,都跑了过来,有人又奔上楼,去叫杜佳云、茂菁和海澜。
整个宁家,顿时乱作一团……
宁千山飞到E市的时候,脸色还是白的,脚步还是虚浮摇晃的。
别墅的大门打开,所有人都抖成一团,低垂着眼眸不敢吭一声,有些胆小的,已经吓的红了眼眶,眼泪都要滴下来了。
宁千山一下车,就往别墅飞奔,也不知道是年纪太大了,还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脚步竟踉踉跄跄,几次跌倒在草坪上,又被人扶起来,继续向前狂奔。
一把推开卧室的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是,窗前,角落里,再也没有了那个熟悉的静默的身影。
那个他为之飞奔而来,却从不肯好好瞧他一眼的晚晴呢?
那个他说上十句话也换不来一句回应的晚晴呢?
那个乖乖的,整天坐在窗前看书的晚晴呢?
那个他总是捧在掌心呵护宠爱却从来得不到的晚晴呢?
那个温柔的晚晴、那个沉默的晚晴、那个善良的晚晴、那个倔强的晚晴呢?
“晚晴……”
宁千山忽然笑了,脚步踉跄着,向窗口跑去。
那些下人怎么那么坏,居然骗我说,你被人带走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轮椅上看书吗?
宁千山松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一手扶着轮椅的扶手,一手伸出握住她的手,仰起头,轻声问:“晚晴,我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因为有些忙。你是不是怪我了?昨天有人跟我说,你问起我来着,是不是想念我了?难得你会主动问起我,我真的很高兴……晚晴,你要吃点什么?牛排?还是面?虾,好吗?我去给你做,你乖乖等着,好不好?”
杨叔心惊胆战的跟着跑进来,旋即更加惊愕的呆在了房门前。
那个一向阴骛冷肃的男人,单膝跪在空空的轮椅前,一手扶着轮椅,一手似捏着什么,对着空气,正喃喃自语。
他说的那些话,不都是喜欢问向失踪的陆夫人的么?难道,他太崩溃,所以产生了幻觉么?他不会出事吧?不会失常吧?
杨叔吓了一跳,忙走过去,低声劝说:“先生,陆夫人被人带走了,我们要先想办法找到她……”
他一出口,惊醒了呆滞的宁千山,眼前的幻像忽然消失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瞬间灰飞烟灭。
他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摔的四分五裂。
“晚晴……晚晴!晚晴……”他疯了一样,猛地起身,摇晃着空空的轮椅,怒吼:“晚晴,你不要我了吗?晚晴……”
“先生,您不要……嗷……”
宁千山疯子一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推倒,狠狠踢了过去:“你个混蛋,我让你安排的人,都是废物吗?我花那么钱养你,有什么用?你个废物!笨蛋!蠢猪!我踹死你……你还我晚晴!你还我映雪……你还我……”
杨叔被踢的满地打滚,不停惨叫,却没有人敢来阻拦愤怒到极点的宁千山。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靠近他,谁就死无葬身之地!
杨叔的惨叫声,从楼上传来,楼下的人,个个瑟瑟发抖,面如死灰。
跟随他那么多年的手下他都不放过,就更不用说失职的他们了。
整整一天,宁千山像疯了一样,抱着她用过的每一件物品,咬着牙,不停颤抖。他亲手抚过她曾经存在过的每一个角落,可是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比用刀扎他一百遍,还让他难受。
每一个角落,仿佛都有她的气息;每一个角落,也都有回忆。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现在不能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不到她,他就想死,想要自我了断。可是,他若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的晚晴却还活着,他岂不是仍要与她分离?
宁千山抱着她的枕头,蜷缩成一团,男人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他爱了她几十年,也陪了她几十年,用尽一切手段,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到最后,却仍旧没有得到她半分的眷恋。她逃了……她终究还是逃离了他……她的离开,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他的争取,他的拼搏,还有什么意义?
宁千山彻底崩溃,头发一夜之间几乎全白,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岁,眼神由以往的冷冽阴骛,变得呆滞恍惚。
“妈,您怎么了?”茂菁握住母亲的手腕,担心的询问。
“陆晚晴?谁是陆晚晴……为什么会姓陆?为什么……为什么……姓陆的那个,不是已经死了吗?陆晚晴是谁?陆映雪,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她,一定不会是她,她已经死了……”宁夫人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哭,一直眼神恍惚的重复着那个对他们兄妹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
海澜呆呆的看着情绪失控的母亲,又努力回想父亲早上离家之前的失控,有些疑惑,又仿佛有些明白。
陆晚晴也好,陆映雪也罢,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反正一定是让父亲割舍不下爱恋至深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最终晚晴得已平安到达C市。过收费站的时候,曹医生已经提前得到消息,说宁千山的人在全市各个进城路口布控,在寻找可能载着陆晚晴的车辆。他们被通知,暂缓进城,等待有人接应,才能进去。
曹医生也没有想到,来接应他们的人,居然是韩耀东!
但韩耀东的脸色,明显不对。他是他的私人医生,对他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最了解,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心底隐藏着巨大的悲痛,却仍旧在努力支撑。
曹医生暗暗惊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韩耀东下了自己的车,上了商务车,看了一眼躺在房车上的晚晴,堆起一抹艰难的微笑,轻声问:“陆女士,你,还记得我吗?”
晚晴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来,努力思索,却最终皱了眉头,带着几分歉意,轻轻摇头,低声问:“请问您是……”
“我是韩耀东,韩诺的父亲……”韩耀东不知道怎么了,眼眶忽然就红透了,苍老的脸颊上,仿佛有泪珠滑落。
晚晴惊了一下,忙问:“您是……您好!韩诺呢?”
韩耀东眼神呆滞,忽然猛地转身,避开了她的视线,脚步踉跄着,快步下了车。
晚晴的心,猛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