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拉上所有的窗帘,凌家懿倒在沙发上,抬了抬眼眸。空气里,沙发上,到处都是宇文妍的味道,再熟悉不过,昨天他们还在梦想着未来,今天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吗?
全身上下都很疼,是一种尖锐的疼痛,深入骨髓。抛不开,忘不掉。
妍妍,对不起。
可是,我是真的爱你。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按了按眉心和太阳穴的位置,凌家懿站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露出窗子边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暗红色,微微的蹙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很快凌家懿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的苍白,双手颤抖,玻璃杯从手中滑落,“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块的玻璃碎片,就如同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缓缓的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去触碰那已经干掉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凌家懿依然可以感受到,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妍妍的孩子。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氲湿了那一片暗红色的血迹。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短短的一天,凌家懿就体会到了从云端摔如谷底的感觉。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那种痛切心扉的感觉。
“滴答,滴答。”大滴的泪水很快就汇聚在一起,然后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水向四处散开来。
“不!”凌家懿惊呼,抹了抹眼泪,然后用手去按住那些红色的血水。不,不要,不要流走,这是他的宝宝,不要走!宝宝,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死了你,可是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宝宝,你不要离开爸爸和妈妈好不好?爸爸和妈妈都很期待你的降临,可是现在,宝宝,你原谅爸爸好不好?只要你可以原谅爸爸,妈妈就不会责怪爸爸了。
“哈哈哈哈哈哈!”跌坐在地上,任由那一滩血水越流越远,凌家懿仰天长啸,双眼紧紧盯着沾满血水的双手。是不是太天真了?宝宝都已经不在了,已经离开了,他孩子奢望宝宝可以原谅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有什么资格来祈求原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窗帘被紧紧的拉上,可是还是有不少的阳光照射进来,一抹阳光打在凌家懿的脸上,晃了晃眼睛,微微的刺痛感拉回了凌家懿的思绪。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已经干掉的血水,和沾满血水的双手。凌家懿站起身走进了洗漱室。仔仔细细的洗掉手上的血水,然后又把那些血水用被子装起来。凌家懿转身离开了公寓。
尽管是大白天,凌家懿还是把车子开的飞快,那种刺激而惊险的感觉,把凌家懿心疼的恐惧感微微的压下了一点,深吸一口气,凌家懿的身子都紧紧的绷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痛苦又带着怨恨。
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接到了多少张罚单,凌家懿的车终于停在了自家的院子里。来不及把车子放进停车室,凌家懿迈开步子推开了大门。
“砰!”门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正在看电视的凌家湘转过身,看到是凌家懿之后,略带责怪的说道:“哥,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凌家懿沉着脸不说话,走到凌家湘面前,把那个小小的,随身带着的瓶子放到凌家湘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凌家湘歪了歪头。
“什么?”凌家懿反问,俊逸的脸庞上带着笑容,但是这笑容此时此刻看起来却怎么都不和凌家懿的脸相配,凌家湘突然觉得很冷,又不知道这冷从何而来。
“哥,你没事吧?”凌家湘担忧的问,站起身子想要去摸凌家懿的额头,被凌家懿一手会挥开,然会反手一个巴掌拍到了凌家湘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立刻有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凌家懿泪眼汪汪,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家懿,“哥,你打我?”
听到动静的苟雅婷匆匆的下楼,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跑到凌家湘的面前搬开凌家湘捂着脸的手,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入眼睛,苟雅婷倒吸了一口气,斥责到:“小懿,你怎么平白无故的打湘儿?”
“平白无故?”凌家懿讽刺的笑,无穷无尽的疼痛感蔓延全身,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如今竟然给他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让他怎么办?“你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湘儿?怎么了?”苟雅婷问。
“妈,我不知道,哥哥一进屋就把那个放在我面前。”凌家湘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瓶,“然后哥哥就怪怪的,我想看看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他就给了我一巴掌。”说话间,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知道?”凌家懿逼近凌家湘,强大的压迫感使凌家湘不由自主的后腿了一步。凌家懿指着桌子上的瓶子,修长有力,指挥千军万马的手,此刻却在不停的颤抖,尽管凌家懿努力的想要去克制,它还是抖个不停。
凌家湘委屈的摇摇头,然后就是这样一幅天真懵懂的样子让凌家懿的怒火更甚,“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和妍妍的孩子!”
“小懿,你在胡说什么?妍妍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养胎吗?”苟雅婷蹙眉斥责。凌家湘的眼里却充满了恐惧,慌乱的摇头,“不,不会,你骗我!”
“骗你?”酸涩的,熟悉的感觉涌上眸子,凌家懿抬起头,使劲的眨了眨眼,然后憎恨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凌家湘,“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小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突然说这种让人害怕的话,也不要平白无故的冤枉湘儿?”
听到苟雅婷的话,凌家湘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破事自己抬起头,直视凌家懿的眸子:“哥哥,妈妈说得对,你不能冤枉我?况且,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凌家湘不屑的样子让凌家懿的理智轰然崩塌,大步跨上前抓住凌家湘胸口的衣服,凌家懿的眸子变得殷红,“那是我的孩子,你的侄子,可是他被你害死了!如果不是你和谢青合谋设计我,如果不是你把那种照片发给妍妍,妍妍怎么会因为伤心过度流了产,妍妍怎么会再也不能生育孩子,妍妍怎么会和我分手!”凌家懿像只狂怒中的狮子,一字一句的逼迫宇文妍。
苟雅婷大惊:“小懿,你说什么?妍妍流产了?”
“哈哈!”凌家懿狂笑,只是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与悲怆“是啊,真是你的好女儿,害死了我的孩子,你的孙子!”
“不,怎么会在这样?”苟雅婷看着凌家懿,怎么样也不愿意去相信。
“不可能?是啊,我也不相信,可是,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不!”凌家湘挣脱凌家懿的怀抱,凄凉的看着凌家懿,“哥哥,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就算事已至此,她也断然不会承认的,一旦承认,哥哥会恨她一辈子的。她不要,不要这样!
“凭什么?”凌家懿看着凌家湘,眸子里充满了陌生,“昨天晚上你说想跟我一起去吃饭,我说叫妍妍一起去,你不愿意,那好,我不强求,可是我去了之后,谢青竟然也在场。不过喝了两杯葡萄酒,我就醉的不省人事?凌家湘,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瓜是不是?”
“你说不是?为什么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和谢青在一个房间里?为什么妍妍的手机上会有那种不堪的照片?为什么,你说啊!”凌家懿怒吼,额头的青筋抱起,一突一突的,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哥哥,你要相信我!”凌家湘抓着凌家懿的手臂,哭泣。
甩开凌家湘的手,凌家懿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凌家湘,“之前你把我和谢青见面的照片发给妍妍,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你不仅不知道悔改,这一次竟然还变本加厉,和谢青一起陷害我。凌家湘,你也知道我是你哥哥,你为什么要联合外人来陷害我和你的大嫂?!”
“不!她不是我的大嫂,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大嫂的!”凌家湘恨恨的说道。
“凌家湘,我告诉你,如果妍妍真的不愿意原谅我,那么我们也就别做兄妹了!我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残害自己家人的妹妹!”撂下狠话,凌家懿离开。他现在多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呆在这里只会让他有窒息的感觉。
“啪——”苟雅婷一巴掌甩在凌家湘的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湘儿,你太让妈妈失望了,你怎么可以那样对你的大嫂?”
望着离开的苟雅婷,凌家湘捏紧了双手。
大嫂?不,我永远都不会承认那个人是我的大嫂,她也永远别想夺走我的哥哥。哥哥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可以从我身边抢走他!
“妍妍,你真的要和凌家懿分手吗?”陌上瑾小心翼翼的问,害怕不经意间触碰到宇文妍的上伤口,伤害到她。
“是啊。”宇文妍回到,目光望向远方。
“可是妍妍你舍得吗?”
“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和凌家懿纠缠了,每一次只要看到凌家懿,我就会想到我那个还未畜生道饿孩子。况且,凌家懿做了那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属于我的了。”闭上眼睛,宇文妍突然觉得累了,很累很累了。
见宇文妍闭上眼睛,陌上瑾也没有再说什么,帮宇文妍捏了捏被脚。目光看向窗外,带了一丝迷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