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躺下来,季熠辰又和她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陈王爷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别的事没做,宫里弄的一团乱,太后年事已高,又经历了这么一场,实在是无力操心后宫这些事,先帝过世后一些妃子都成了太妃,这些人还要另外安排住处,最重要的是,在登基大典之后,皇陵那边先帝当初草草下葬的灵柩,还要再行哭灵祭拜。
“明日就会派人去兰城把睿王府的人接回来。”季熠辰拍拍她的肩膀,“你明日去太后娘娘那儿看看。”
沈香茉点点头,【后日就是登基大典,这两天你好好歇着,新伤化成旧疾,再想好可就难了。】
季熠辰见她说的都是关切他的话,抬手替她顺了下头发,“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从不碰这些东西的她竟也做起汤羹之事,若是要让季熠辰来选,他宁愿她是不谙世事,青葱不沾。
沈香茉摇了摇头,季熠辰把她搂在怀里,忽然轻嗫了一句,“等这些事过去,我就为你去寻名医,治好你的病。”
沈香茉靠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嘴型,她神情微怔,季熠辰的声音又传来,“我问过你父亲,刚刚失语的时候你曾有听见过。”
他把她扶起来,看着她,“你还记不记得山洞中那一天,你扶着我进去,找了草垛子遮住门口后昏倒在我怀里,你说过一句话。”
沈香茉心尖一颤,她说过什么。
“我应该没有听错,你倒在我怀里之前,你说这样三叔就找不到你了。”季熠辰回忆了一下,他应该不是听错,若是关于他们逃跑的事也许是他幻听,可她说的是沈家三老爷。季熠辰认真的看着她,“香茉,在那危机时刻你也许自己说了也不记得,但你确实是说话了。”
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她陷入了一个疯狂的状态,她杀了那个官兵,把那两个人的尸首拖到河里,把季熠辰扶进山洞后又把河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保命,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像当初她为了活下去,装失忆,装失语,装失聪。
她不记得昏迷之前说过这样话,即便是真的说了,当时游走在她脑海里的,就真的是不被三叔发现的话语。
沈香茉看着他,季熠辰瞧着她的眼神越发殷切,“香茉,你不是本来就失语,你只是受了刺激,这些都能好起来,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不等她有所表示,季熠辰把她又搂在了怀里安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当年都能有被人下蛊这样的离奇事,又有被人医治好的时候,你的病一定也能治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沈香茉被他搂的紧,微动了动嘴,张口想说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入宫的第三天,新皇登基,沈香茉换上当初入宫觐见时的诰命宫服,随同太后娘娘一同前去,在乾清宫外的广场上,八月的天艳阳高照,高高搭起的塔台上立着数面旗子,供桌上摆放着香炉,范大学士高举手牌祭天朝拜,底下百官纷纷跪拜,沈香茉扶着太后娘娘跪下,三拜之后由礼官端着盘子上去。
如此三次跪拜之后黄袍加身的新皇才走上塔台,接过范大学士手中的牌子朝天三拜,继而跪拜,皇上一跪拜,底下的人都得跟着跪拜。
听礼官念过手册上的内容之后,只听闻礼官高声念,“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百官群臣在下扶拥,皇上从塔台上下来进入乾清宫大殿,至椅上坐。
百官先排班,礼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丞相、诸大臣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丞相等就取衮冕加于圣躬。
排班齐后,众大臣鞠躬,奏乐,然后在于殿内的诸位大臣下跪三拜,平身,乐止。然后再三拜,平身,乐止。如此几番行礼,礼官捧宝官开盒取玉玺,丞相大人手捧玉玺进献:“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沈香茉在殿外几番听到“就位,拜,平身”这样的喊话,过去了良久,才有卷班一声,文武百官退下,礼毕。
此时才有官员奉上宝册,登基为皇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封先帝,继而判决赵王爷等叛逆之贼,处置陈王府家眷,该追封的追封,该赏的赏,跟随讨伐有功的均在殿外候着,江山社稷之事,才堪堪初始而已。
这已经是晌午的时辰,沈香茉扶着太后娘娘回寿和宫,一路软轿,到了寿和宫后,太后倦态,回屋休息,沈香茉这才回东宫。
等到下午时莫离回来,脸上满是欣喜,“小姐,乾清宫犒赏功臣,老太爷前去领赏,沈家助皇上讨伐有功,特封一等功,赐沈家镇国侯爵位,大老爷过去就做过太子太傅,二老爷还封了官。”
不止是沈家,卫家和苏家跟着沾了光,他们本是商族,跟着能跃升官场,不论这官职高低,论这家底,宜都城中还真能比过一大批的人。
“不过苏家只有苏家大小姐一人,皇上御赐了苏家的缎绣,也赏赐了不少东西呢。”莫离细数着大大小小的赏赐,包括田家在内,兰城提督府,还有当初跟着睿王爷一块儿的德王府,都得了很大的赏赐。
此时是拉拢人心之时,登基之初在这上面的赏赐和嘉奖皇上并不手软,有功的记功,沈家倾尽全力相助,皇上给的这些赏赐,是沈家应得的。
秋裳带着几个宫人进来,为首的是制衣坊的姑姑,皇上登基大典过后再接下来就是皇后册封大典,太子册封大典,宫中没有专门为册封太子妃的典礼,沈香茉是要跟太子一同出席,记入族谱中去,所以制衣坊的姑姑带人前来量身,首先就要为准太子妃把典礼上的衣服都做出来。
而等沈香茉喘过气来,终于得空在宫中接见沈家人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彼时已是九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