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冲霄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心中却是已然有些震惊不已了。从大夫人出手的样子来看实力绝对是早已步入练气天境的,但她的攻击却是完全被月冲山给挡住了,而且还是后发先至。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月冲山即便身体已然孱弱不已,实力却依旧远在大夫人之上。
大夫人一击被阻神色骤变,却也并未敢真的再多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陆冲霄一眼之后重新坐回座位中不再言语了。
“若是你们众人对此都无异议的话,那便按我刚才说的做吧。”月冲山再次扫视了厅中众人一眼,随后略一抬手虚按向了大厅正中的位置。
“轰隆隆……咔嚓!”一阵闷响之后,那里的一块青石地砖骤然从下面被顶了起来,随后但见一个通体漆黑的长条石盒从中缓缓升了起来,高有丈许,横宽也有四五尺见方。
“开。”月冲山屏息沉声再次向那石头盒一指,外部的石质外壳竟是于瞬间四分五裂砸落在了地上,霎时间大厅中扬起了一阵颇为呛人的烟尘。
而当烟尘散去之后,在武馆大厅的正中有一物正静静立在这片碎石当中,想来应该就是月冲山所言的破天杖了。
月龙馆中的众弟子们见此情形俱都满面骇然之色,谁都没想到此等异宝居然就埋在自己每日练功的大厅之下。但更让众人觉得奇异的是,眼前这破天杖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简陋寒酸了些。
着完全就是一根长得歪歪扭扭的大树枝,上面还横七竖八地夹杂些些许枯枝败叶,看上去杂乱无序且完全没有半点劲气可言。
这东西就算随便扔在道边都肯定不会有人去捡,现在居然还要馆主大人的两位千金之女去争夺?!这事怎么想都有些滑稽不已。
“父亲,这就是破天杖?!”月玲从未见过这件传说中的异宝,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它会是这个样子的。
月冲山对此却是异常郑重地点了点头:“此乃咱们月氏族中的世传之宝,自身已有灵性,你们万不可小看于它。”
月玲依旧有些将信将疑道:“那照父亲的意思,是要我跟妹妹切磋武技来决定谁才更有资格拥有这柄破天杖吗?”
“不必,你们只需各自与破天杖一战便是了。”
此言一出,月玲月珏甚至陆冲霄等人都跟着愣住了。
“跟……跟破天杖打?!”月玲眉头紧皱着起身走到近前再三打量了它几眼,之后转头看着月冲山道:“父亲,这东西怎么看都是个死物件吧?连动都不会动怎么跟它……啊!”
月玲话未说完之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肩头传来了一股痛感,急忙转回头来之时擦发现,破天杖杖身之侧的一条细小纸条正抽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更是迅速举起再次落下了。
月玲此时已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御起体内劲气想要将那根枝条抓住。谁知劲气刚一触碰到枝条时,竟是立时如冰消雪融般迅速又缩回到了月玲的体内,月玲无奈之下唯有但凭赤手想要攥住它。只是失去了劲气之力支持的她竟是并未能如愿做到,反倒被那枝条瞬间把掌心抽得红肿了起来。
月玲强忍掌心的剧痛接连向后倒退了几步,之后更是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着月冲山道:“父亲!这……怎么会这样的?!”
月冲山咳嗽了几声,随后面色如常地出言回答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破天杖是有自己的灵智的。你身为月氏子弟却对族中异宝不敬,它自然要略施手段惩治与你了。”
月玲紧咬了下唇强压住了心头的恼怒之意,之后再次追问道:“那为什么的劲气对它无效?”
月冲山对此却是并未作答:“若你真能得到它的认可,之后自然会明白为什么,我就不再过多赘述了。现在你们姐妹俩可以商量一下,决定谁要先跟破天杖动手。不过我得提前说一句,若是先战之人已经得到了破天杖的认可,那之后那个就不必再上场一试了。这种事看得便是个机缘,强求不来。”
月玲闻听此言立时上前迈了一步道:“父亲,自古以来便是长幼有序,我年长妹妹几岁,加之这柄破天杖又古怪得很,自是要由我为她先行探路一试的!”
月冲山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随之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月珏:“珏儿,你意下如何?”
月珏只是点了点头:“都听姐姐的吧。”
陆冲霄心下替她不平,却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唯有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傻?!那女人摆明了就是想在次序上占便宜,你居然连争都不争一下?”
月珏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姐姐一眼,随后却是无奈苦笑道:“终归是亲生姐妹,她想要那便让她拿去好了,我却是不想跟她争。”
陆冲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对她开言道:“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拜我为师要遵守三条规则吗?”
月珏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不过当初师父你只说了两条,没提到第三条是什么。”
“好,我现在告诉你。”陆冲霄神色异常凝重地直视着月珏道:“凡入我师门者,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不要,但不能不争。”
月珏有些怔然:“师父,既然是可以不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去争?”
“因为在它真正属于你之前,那并不是你的东西。得之而弃之,那只是因为你个人的意愿。但未曾争到之先便已放弃,便只能说明你的软弱与无能。世道艰险,迈出的哪一步不是踏着敌人的尸骨在前行的?”
“你不争,不得,别人便会觉得你是没有能力才选择的放弃。继而他们会愈加放肆地来践踏你的忍让与善良,只因在那些人看来,你存在的本身便是他们继续前行的障碍。”
陆冲霄说到此时已经不像再过多掩饰什么了,直接目光阴沉地投向了月玲,口中却是继续跟月珏说道:“哪怕只是为了不死在这些人手上,你也必须竭尽全力地去争去抢那些属于你的东西!”
“师父……我,知道了!”在陆冲霄说这番话时,月珏的神色始终有些慌乱,但在片刻之后,她的脸上却是终于多了几分决然之意。
“呵,不自量力,徒增笑柄耳。”月玲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不小,正被厅中众人听入了耳中,所指所向者自然已经十分清晰了。
月冲山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后对着月玲一摆手道:“玲儿,你若是准备好了的话,便可以出手了。”
“是,父亲。”月玲口中答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了大厅正中的破天杖。
酝酿片刻之后,月玲的眼光骤然凌厉了起来,随之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直接由侧面猛攻向了立于原地纹丝不动的破天杖。
月玲体表劲气四溢之时,破天杖却依旧没有动的意思。但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它的杖身时,自上方却是突然抽下了一根枝条,劈头盖脸地直接照着月玲的面门砸了下来。
月玲在此之前便已吃了暗亏,此时自然是格外地加小心。拳风改直拳为掸手,自下往上猛地一撩,欲以此招来化解上方枝条的抽击。
毕竟有十重武者的底子在,加之月玲的战斗经验也算可以,这一手确实很准确地拦住了枝条的抽击。
但月玲似乎忽视了一件事:枝条是软的,而她却是以至刚的掌风扫向了它。换做一般的枝条自然会应声而断,但这可是月家传了不知多少代的异宝,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被损毁。
几乎就在月玲一掌击出之时,那根枝条骤然从中弯曲为了弧形,随后更是以一种诡异的其他弯曲收紧,正好用力牢牢锁住了月玲的手腕。
月玲见此情形大吃了一惊,下意识便想用另一只手将枝条扯断。只是她那只手才刚刚抬起来时,便又有令一根枝条悄无声息地自旁侧伸出了,如方才那一幕重演般将她这只手也给捆住了。
“唰……啊!”下一刻,两根枝条瞬间拔高了足有丈许开外,直接就把月玲给吊起来了。
“放……烂木头你快放开我……”月玲终归是个没怎么经过大阵仗的女子,此时眼见自己居然被一根木杖给吊起来时顿时就没了主张了,只能一边谩骂一边用力蹬着腿。
而破天杖似是真的极有灵性,听到这女儿始终谩骂不休时也是有些怒了,再次伸出两根枝条来分别锁紧了月玲的两脚脚踝,而后扬起树根枝条来不分先后地用力在她身上抽打着。
“啊!啊!!啊!!!”月玲感受着娇躯之上传来的剧痛肆意惨嚎着,只是在外人看来这副场景实在可笑的有些过分了,那些旁观的武馆弟子们大多数都以手捂嘴,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父亲你快……快点救我我啊!”月玲语无伦次之余终于想起向月冲山求救了。
月冲山虽然眼见着女儿被折腾得有些惨,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地没有出手,只是平静发问道:“玲儿,一旦为父出手,便算判定你此次试炼失败了,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当然确定啊!父亲你快点救救我吧!啊……”月玲再次惨叫了一声,随后已是忍不住地涕泪横流了。
“好吧。”月冲山轻叹了一声,随后朝破天杖随意招了招手。
枝条的抽打终于停下了,随后在破天杖分外不屑的一次甩击当中,月玲已是遍体鳞伤的身躯在地上滚出了老远,正落在了陆冲霄的脚下。
以陆冲霄的脾性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假惺惺地去搀扶她,而是满脸坏笑之意地微然低头俯视着她道:“月大小姐,以后实力不济就别替他人探路了,再要被人家玩这种捆绑的小游戏,遭罪的不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