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夕儿的一双杏眸里已然泪水朦朦:“因为我……。”
祝夕儿想说她爱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这个爱字到如今,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和磨难后,真的不是轻易说出口的!
“夕儿!我不要你心痛……”洛晴天的话未说完,口中便不断的流出鲜血来……
祝夕儿惶急地抬起头望去,就见他满嘴的鲜血流出来,喷洒了一地。
祝夕儿只觉得自己心被扯痛了,那疼痛撕心裂肺,一股彻骨的悲伤如山洪爆发视线模糊,泪珠一颗一颗混着她嘴角的血迹掉落下来。“相公!”
“夕儿,若是我死了,不要哭,不要悲伤,找个人嫁了,不要孤独一辈子……不要觉得难过,我……我不值得你惦念!”
鲜血越吐越多,祝夕儿猛然拼尽了力气,喊了声,“蔺大哥!”
洛晴天也慢慢地倒在了夕儿的身后,倒在澈儿的小床上。洛晴天终于昏了过去,此刻的他,不再是七年前的他,不再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再有雷电般的暴虐。
夕儿突然响起的凄厉声撞入了室外几人的耳膜中,所有人都一涌而来。
在看到洛晴天满口的鲜血滚滚的流出时,他们都吓呆了。夕儿泣不成声:“蔺大哥……他……”
祝夕儿已经泣不成声。蔺泽尧看看如此的情况,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他转嫁了万蛊散的毒!”
楚良微微一愣,盯着洛晴天的视线似乎也跟着复杂起来。“他真的做了?”
蔺泽尧点头。
楚良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双眼眸,里面似乎含着隐隐的怒火。窗口吹进来的徐徐秋风,使得这把火焰更加旺盛,愈演愈烈。
“他怎么可以?”楚良有些嫉妒,嫉妒他可以为夕儿解毒,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他想做那个可以解毒的人,为什么他不能?!
洛宜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刚才楚良在门口说的,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还是说了。洛宜兰终于知道夕儿有多伟大了,想起她刚进洛家时的一切,她对夕儿的敌意,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浓。
“蔺大哥!”祝夕儿低叫。“你快些配药!”
“别急夕儿,我知道,我马上去找药!”蔺泽尧轻易不急的脸上也略显焦急,只因他不想看夕儿那张梨花带泪泣不成声的面容。
“我要进双山镇一趟,去药房买些草药!”
“买什么?”洛宜兰急急的问。“我去买,你留下来!”
“我也去!”澈儿扯着洛宜兰的一角,坚定的一定要跟着去。“澈儿,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和你一起去!”在角落里站着的楚良突然说道。
“你?”洛宜兰不确定的问:“你会这么好心?”
“该死的!你爱去不去,你说需要什么药?”楚良不理会洛宜兰,转向蔺泽尧。“我不是为了洛晴天,我是为了夕儿,我不想看到她难过!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药,我去给你买回来!”
蔺泽尧点点头。“好,我信你!楚良,你等下,我写个药方!”
不多时,蔺泽尧写好了,递给楚良。“就按照这个抓药,洛姑娘,你跟着他一起去吧,他受伤了,我担心他身子承受不住!”
点点头,洛宜兰也不再说什么。
夕儿站起来,她似乎觉得有些好受了,喘气也没那么难受了。“蔺大哥,楚良说他有云山老倪的一些解药,你看看能不能有可以用到的!”
“真的吗?”蔺泽尧似乎有些意外。“在哪里?”
楚良道:“在马车上,我帮你去取!”
蔺泽尧也迫不及待的跟了出去,夕儿望着洛晴天嘴角的鲜血慢慢的变成了褐色,心里一阵揪紧。“宜兰,这些年他怎么过得?”
洛宜兰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微愣,反应过来立刻道:“嫂子,哥哥他自扬州回来,就一直喝酒,不停地喝酒,每天都醉的如一滩烂泥,到底是娘不忍心,叫我去看他。才发现,他身上都烂了,我们不知道他怎么受的伤,只是看到他的前胸和后背都烂了……”
“洛姑娘!”蔺泽尧的喊声突然打断了洛宜兰的话,她不得不出去。
“呃!”祝夕儿闻言只觉得一瞬间,她犹如被凝固了心跳,骤然停止,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那是她刺得他的伤啊,怪不得他胸口那么大的伤疤,他为什么不知道去包扎一下?
七年前的他,给她的感觉,像一道闪电。闪电,是很容易刺伤人的,但她飞蛾扑火地爱了。爱到现在,一直不曾忘却。她庆幸她坚持了,终于等来了他的回头,可是却马上要面临着生死离别。
想到那一剑,她刺下去心颤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跟着揪紧,再揪紧,多少悲从中来,哀从中来,愤从中来,恨从中来!那时的她,只想斩断她和他之间的情丝,她做到了,一别七年。可是七年后却再见,她的心还是依旧掀起了狂澜,莫说不爱,是爱的太深,伤害那么深都忘不掉。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祝夕儿一种强烈的无能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抬起双手掩住脸连续不断地发出伤心欲绝的呜咽,几不可闻的悲鸣声从指缝中溢出。
蔺泽尧走了进来,看到夕儿在哭,他僵直在门口,而澈儿就立在她身后,定定的看着他们,小脸上的一双大眼看起来孤独又脆弱。
“夕儿,你快起来,不要在地上呆久了!”蔺泽尧走过去抱起她,放在床上。“你不要这样子,澈儿吓坏了!”
听到澈儿的名字,祝夕儿突然止住哭泣,目光涣散,面容异常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奇怪的是,那层萦绕在她头顶的黑气不见了。
“夕儿,那药可以了,居然可以了!你的毒解了!”
“什么?”夕儿缓缓问道。
“你的毒解了!”蔺泽尧大喜。
祝夕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的心底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掉了,彻底地死掉了……
她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她正慢慢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机械地点点头。“可是,洛晴天会死的是不是?他的毒就解不了是不是?”
蔺泽尧无语,他觉得有些难以回答这个问题。而祝夕儿也不想确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要面对!
坐在床边,她拉起洛晴天的手,爱怜的望着他的脸,用衣袖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手指握紧他的,猛烈的疼痛从她的心脏处传来!“洛晴天,醒醒好吗?”
她是不是错了,谁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拿洛晴天怎么办,他死了她怎么办?
“洛晴天你醒来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哀求。
好半天,听不见声音,祝夕儿的脸色苍白,冰冷从大脑一直窜升到她的脚尖,一点一点地冻僵,一点一点地无法呼吸……
澈儿突然走过去,缓缓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她和洛晴天交握的手上,试图用自己的温暖来暖热洛晴天和祝夕儿的手。
“娘亲,你哭了!”他低声说道,伸出另一只小手帮夕儿抹泪。
祝夕儿点头,手反握住儿子的小手,把他的手包裹在她和洛晴天的手心里,紧紧的。“对不起,你害怕了吗?儿子?”
“我怕!”澈儿第一次说出他的恐惧,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说出恐惧的话,叫夕儿心中更是一紧,纠结的难受。“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想办法的!洛姑娘和楚良去买药了,我现在先想办法,也许老倪的药里有什么玄机也说不准!”
“会吗?”祝夕儿急切地问道。
蔺泽尧的目光越过她的小脸,定在某处,幽黑的睫毛轻微的颤动,认真的点头。“会的,我一定尽力,你放心吧!”
“蔺大哥!”祝夕儿叫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夕儿?”蔺泽尧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祝夕儿摇头,她已经确定自己的毒解了,她现在身上的力气似乎多了些,比刚才多了些,而且逐渐在恢复。
蔺泽尧去配药了。
祝夕儿把在儿子揽过来拥在怀里,望着洛晴天,他的眼睛紧闭着,嘴唇青紫,脸上也缓缓的生出一抹黑气。而昏睡中的洛晴天仿佛陷进了一场恶梦之中,有一座大山正压着他的头部,再也喘不过气来,全身都在出冷汗。
祝夕儿的目光担忧地看着他,想要把他摇醒,可是他却睡得好沉!她的手轻抚上他的眉眼,他微蹙的眉宇似乎也跟着展平了,瞬间恢复到平静。
“他真的是我爹爹吗?”澈儿盯着洛晴天的容颜问。
“嗯!”夕儿点头,声音紧颤。“他是澈儿的爹爹!”
“他为什么不要我们?”澈儿又问。
祝夕儿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回答,“澈儿,你只要知道他是个好爹爹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娘亲以后再告诉你好吗?爹爹很疼你!你也要疼他好不好?”
澈儿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他会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