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牛头镇口的告示牌上张贴上了一张布告。
这份布告不是镇政府的布告,下面落款的地方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上面的几个字晃得人眼睛发花:大日本帝国关东军上部独立混成旅团廉川康夫大队。
日本人的布告!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人们心中奇怪的同时,都十分好奇布告上的内容,纷纷挤到告示牌前,探着脖子朝上面看去。
“什么,这――!”
当人们看到告示上的内容时,不禁大吃一惊,因为那内容太震撼了。
“兹有牛头镇富商景山勾结匪患,为害乡里,证据确凿,特定于三日后午时,于牛头镇中心广场公开处决,特此通告。”
人们看完了这个告示,久久沉默,心中都在为景山抱不平,景山素日为人十分宽厚,很多人都接受过他的接济,因此在牛头镇名声很好。
想到不高上的内容,人们不禁摇头叹息,“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啊,景老爷这么好的人,怎么摊上这样的飞来横祸呢。”
有比较热血的人立刻叫嚷着要去日军大队部门口情愿,要求释放景山,很快就有人响应了,人们排着队伍朝日军驻牛头镇的大队部而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了队伍中,这使得队伍规模越来越大,很快就汇集到了上百人,大家高举着手臂,大声吆喝着,要求释放景山。
日军大队部就位于镇东的一处大宅中,门口修筑着掩体工事,架着两挺机枪,十几个日本兵凶神恶煞的盯着渐渐走近的队伍,手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再朝前走就开枪了。”一个日本兵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朝人群喊道。
人群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鬼子大队部门口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一字排开,开始振臂高呼起来。
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是当所有人都齐声高呼的时候,那声势也是颇为惊人的,几个日本兵紧张极了,一个个举着步枪不错眼珠的盯住了对面的那些人。
在那些人脚下不远处,就是警戒线,一旦对方踏入了警戒线,他们就会开枪,将任何怀着不良企图的人击毙。
就这样,双方隔着一片空地对峙着,互相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对方,人群中呼喊声此起彼伏,几乎都连成了一片,而且还再有更多的人闻讯赶来,加入了队伍当中。
看着人群越来越多,复杂警戒的日本兵更加紧张了,负责的军曹急忙拨通了大队部的电话,将这里情况报告上去了。
大队部内,廉川康夫站在窗前,手指掀起窗帘的边缘,从缝隙中窥伺着下面聚集在门口的那些人,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
电话响了起来,廉川康夫放下窗帘,走回到了办公桌前,抓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廉川康夫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直到对方说完了,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开了口,“好,就按照事先的计划执行,你们要多加注意,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对面的人应了一声,然后放下了电话,廉川康夫却拿着话筒好半天没有动地方,似乎陷入了沉思。
足有十几分钟之后,廉川康夫终于动了,他放下电话,坐回到了桌子后,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隐约的不安,似乎什么不在我控制之内的事情即将发生。”
目光注视着对面墙壁上一副写着武运长久的横幅,廉川康夫的目光中充满着挣扎,终于,他似乎下了决定,再次伸手抓起了电话机,“给我接福山联队长。”
门外,一个身穿长衫的二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人群最前面,他高举着手臂,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一边高声喊着,“要求释放景山老爷,还他的清白。”
人们群情激奋,情绪都被这个年轻人鼓动起来了,大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声援着景山。
这时候,大队部的两扇铁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大佐军衔的日本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群日本兵,守在大门口的那些日本兵急忙闪开了道路,让他们走了出来。
来到人群面前,廉川康夫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群,沉声说道,“你们的,什么意思?”
有翻译将这句话翻译给了人群,那个年轻人不禁哼了一声,朝前踏出一步,大声质问道,“这位日军长官,请问景山老爷到底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被你们抓了起来,而且还要处死。”
“他私通匪患,是土匪在牛头镇内的内应,所以应当处死。”廉川康夫声音十分平静,仿佛是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说景山老爷私通匪患,证据呢,证据在哪里?”那个年轻人大声说道,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廉川康夫,“牛头镇谁不知道,景山老爷的护矿队无数次打退了土匪的进攻,保护了牛头镇的安全,你见过这样的内应吗?”
“是啊,景山老爷是冤枉的。”人们七嘴八舌喊叫着,简直都乱成了一锅粥。
廉川康夫提高声音喝道,“景山勾结匪患,证据确凿,巡防团的人都能作证。你们啸聚在一起,难道跟他有什么勾结不成。”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年轻人大怒,一圈就打在了廉川康夫的脸上,将他打的朝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八嘎!”
两边的日本兵大怒,立刻冲了上来,将年轻人按在了地上。
“日本人打人啦!”
随着年轻人一声呼喊,早就群情激奋的人们头脑一热,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想要制服那些日本人。
廉川康夫早就退了回去,他冷冷的一挥手,喝道,“格杀勿论。”
哒哒哒哒,鬼子的机枪响了,冲在最前面的人被子弹打中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人一愣神,也被子弹击中,仆向地上。
一时间,鬼子大队部门口,成了一片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