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怎么样?”傅杰正在客厅抽着烟走在走去,像是在产房外等待着妻子生产的准爸爸,见到楚迟,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迎了上来。
“暂时算保住了一命,但要治好,还要花一些时间……”楚迟心底里没什么底气,如果青妭的方法有效,傅夕的确可以保住一命,不过,傅夕被子蚨鬼附身吸魂,三魂受损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要是醒来变了白痴或是植物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多谢楚大师,我代表我全家感谢你。”傅杰听到能保住一命,瞥了眼卧室内,感觉傅夕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比之前舒缓了很多,终于是松了口气,差点又再次跪下去拜谢。
现在,他算是彻底的信服了,再不敢对楚迟有丝毫小觑。
“我要见秦玉,最好是在偏僻的地方,周围不要有人。”楚迟再次提出自己的条件,他没打算就此放过秦玉,多管齐下,比较稳妥,因为现在看起来,秦玉跟秦欧一样,肯定跟燕返有着某种联系。
“好,我这就去办。”傅杰连声答应。
“多给你姐准备一些牛肉,三分熟就好,她醒来后,尽量让她多吃点,对她恢复有帮助。”楚迟又交代一句。
傅夕身上的缺损很多,作为普通人,三魂极难自主修复,唯一能有所补救的,就只有血气,血气旺盛,好歹能稳住当前身上的残魂。
傅杰也没二话,答应了下来。
楚迟有些疲惫,本想就地休息下,但看屋子内乌烟瘴气,很是不喜欢,留了个电话号码给傅杰,便离开了。
走到街上拦了辆的士准备回家去休息,上车前摸了下口袋,发现连钱也没带,只好跟的士司机道了声歉,又把车门给关上,的士司机骂骂咧咧的开着车走了。
楚迟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里暗暗发誓要多赚钱,到时买一辆车,住个小别墅,想着想着,肚子里咕嘟咕嘟的叫了起来。
其实回出租房之前,他跟小鱼找地方吃过早饭,特别是经过昨晚上的一场大战,他饿得够呛,一口气吃了二十个大肉包还外带两碗米粉才算补回来一点力气,但毕竟只是普通的人类食物,吃再多也补充不了多少精血方面的损耗。
何况他还是个专吃妖魔的异食症患者,其他的食物吃得再多,都很难满足骨子里那份食欲,就是那种即便是肚子蹭得快要破了,仍然会有很强烈的饥饿感。
刚才在傅杰那里又施了术,肚皮里的食物消化了一空,饥饿感难免更甚了几分。
摸了摸肚皮,楚迟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鱼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让她来接一下自己,顺便再借点钱海吃一顿,刚要拨号码,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的是晏莉,楚迟眼前一亮,晏莉答应过他要请他吃饭,看样子是要准备兑现,这饭不吃白不吃,好歹是救了人家一命,吃顿饱饭不算过分。
和晏莉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事有凑巧,晏莉说她就在这附近的一家叫上善堂的饭馆吃饭,不过听她的声音含含糊糊,像是喝了不少酒。
楚迟心想这丫头请客吃饭,自己竟然先喝上了,这也太不拘礼节了,但当前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一路问人,一路盘算着吃点什么,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他总算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晏莉所在的饭馆。
上善堂名字虽然大气,可地方实在是狭小,里头摆着六七张桌子,生意也差,里头没其他客人。
楚迟一眼就看到了晏莉坐在靠窗的位置。
晏莉果然是在喝酒,满脸通红,独自一人在那自斟自饮,等楚迟走到面前,她嘻嘻哈哈的笑了,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把楚迟按到旁边的椅子上,直呼老板赶快上酒。
楚迟闻到晏莉满嘴酒气,捏了捏鼻子,他虽然也喜欢喝酒,但是只喝五谷酿的酒,晏莉喝的这种酒,光闻酒气就能知道,明显是酒精掺水的假货,伤神伤身,他从来不喝。
现在是大中午,也不知道晏莉为什么喝酒,而且还是光喝酒不吃菜,楚迟心知她很反常,但也没力气去管了,看着满桌子没怎么动筷子的菜,口水连着咽了好几口。
所幸晏莉把他按在酒桌上之后,并没阻止他吃东西。
楚迟赶忙拿起筷子,又要了一大碗白米饭,当下无须讲客气,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反正晏莉喝醉了,看人的眼神都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晏莉又灌了半杯白酒,随手又自己给满上。
“别喝了,再喝待会儿头疼。”楚迟扒拉完一碗饭,见晏莉那情形,赶忙拦住,把酒瓶从她手里夺走了,再喝下去,待会儿醉趴下了,谁来买单?
“心里烦,你就让我再喝点。”晏莉去夺酒瓶。
楚迟把酒瓶往窗外一扔,酒瓶准确无误的落在垃圾桶里。
晏莉顿时就快哭了,红着眼睛抽泣,“你,你……你也欺负我。”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楚迟随口问道,其实心里头根本不关心,顺手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
晏莉正需要个人倾诉,趁着酒劲,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楚迟一边听一边吃,两不耽误。
晏莉嘴碎,说了半天,也没说什么内容,十句倒有九句是在骂脏话。
楚迟勉强听出了一些事情。
原来,她前晚写的那些食客食婴的稿子,交上去后,被总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胡编乱造,写这种不切实际,哗众取宠的狗屁不通的文章。结果可想而知,她冒着生命危险暗访得来的稿件,被撕碎了扔进垃圾桶,还让她收拾铺盖卷滚蛋。
晏莉在报社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好几次都被当众点名,说她写的稿子没亮点没看头,所以她才卯着一口气,要找出一个好新闻,她本以为这次的稿件能够让总编对自己刮目相看,甚至是一举成名,谁想,会落到这种下场。
她是外省人,在这城里没什么朋友,有话没处说,在家闷头睡得日夜不分,今天实在憋得不行,特地跑出来喝酒买醉,拿想着楚迟是当晚的见证人,能够信任自己,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你要我去帮你作证吗?”楚迟听出个大概后,替晏莉感到憋闷,不被人信任的感觉,肯定很难受,更何况,晏莉既不被人信任,还不被认可,一时间,他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希望做点事,能让晏莉好过点。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不公平待遇,也会希望有人站出来,替自己做点事。
“啊?”晏莉正在揉额头,假酒让她头疼得越来越厉害,意识倒还清醒,她没想到楚迟会主动说这种话,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件无须理会的闲事。
“如果你觉得那什么总编对你不公平,我可以去替你做证明,当然,他可能还是不会信。”楚迟打了个饱嗝,这一会儿工夫,饭桌上的盘子,都被他毫不客气的清空。
口头上虽说要去证明,但要怎么证明实际上没有想过,当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就算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普通人谁会信。
“他肯定不会信,他那种人,一天到晚倡导正能量,只知道报道国泰民安,小孩拾金不昧,家庭和睦,邻里互助友爱之类的事……”晏莉说,“他以为这样,这个社会就真的是好的,那些凶恶的事就不会发生!”
“那你打算怎样?就这么算了?”楚迟说。
“不,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把这个报道继续做下去,把那帮坏人的老底子全挖出来!总有报社会喜欢我这种新闻!”晏莉顿了顿,猛得站起来,往饭桌上一拍,语气坚决。
“恩,加油。”对于某些真相该不该用老百姓知道,楚迟持保留意见,对于晏莉的理想抱负,他不反对也不支持,管她要做什么,爱做就做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只要自己愿意的事情,一条道走到黑也没什么。
晏莉缩了缩脖子,露齿一笑,这种时候,楚迟的这三个字,无疑给了她巨大的信心。
然后一股泛着酸味的酒气直冲脑门,使得她捂住了嘴巴,朝饭馆门口跑去,在小巷里撑着墙壁哗啦哗啦的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