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屏退了冷清秋,对着她说道“啊硕,为何你不说?”她没有答话,宇文邕有些急了,又道“那朕要出手的时候,你为何不抵抗?你是能够打赢的。”她依旧没有答话,眼泪不停的落下,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宇文邕抱着她,她也没有抵抗,宇文邕的泪水滑进她的身体,那么的凉,她狠狠的咬在宇文邕的肩膀上,宇文邕没有反抗,任由着她发泄。想起自己在她肩上咬的痕迹,原来是这么的痛。她没有松口,反而更用力,突然宇文邕感到肩上一阵湿热,她没有了动静,宇文邕将她扶起来一看,她嘴角都是血,宇文邕大惊失色,道“医士,快进来。”医士进来一看,为她把脉,说道“公主伤的太重,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因此才会不断的吐血。”宇文邕点点头,让医士去开药,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宇文邕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道“啊硕,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醒过来,你不能扔下朕。”但是给宇文邕的回答,始终是空白的,医士也不确定,她能不能醒。
宇文邕守了她一夜,就让屋外的人就跪了一夜。阿史那皇后只是想要惩治她,却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元清锁是最高兴不过的,宇文邕越是爱她,却将她伤的越深,他们的隔阂也就更深。元清锁一直担心她回宫会让自己的妃位不保,如今这样,怕是宇文邕再也不要想得到她了。元清锁想到这里,不由的一笑。
她次日清早醒来,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痛着,她睁开眼就见宇文邕看着她,关心的问道“啊硕,你怎么样了?”她没有答话,宇文邕脸上的表情僵硬了,拿过粥给她,道“多少吃一些。”她不愿意理会宇文邕,只是将头撇向一侧,冷清秋此时端了水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只道“公主,醒来了好歹吃些东西吧。”她面色苍白如纸,宇文邕将粥交给冷清秋,对着她说道“啊硕,朕有错,有太多的错,朕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朕,只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她依旧没有说话,宇文邕离开后,冷清秋喂她吃下了一碗粥。
宇文邕看着屋外跪着的人,说道“全部杖责二十。”屋外哭天喊地声一片,众人纷纷求饶,阿史那皇后说道“皇上,是公主出言不逊,我不过是小惩大诫,确实不知道公主有了身孕啊。”宇文邕怒道“朕早已经告诫了你们,不准踏入清心居,你们此番前来,是何目的。”元清锁道“皇上,是您解除了禁足令,我们许久没有见到公主了,甚是思念,这才来看。”宇文邕看着元清锁,当下给了她一脚,元清锁吃痛的躺在地上,宇文邕道“若不是你唆使,朕相信他们也不会来。”元清锁没有答话,宇文邕对着侍卫道“统统拉出去,杖责二十,不要扰了公主歇息。此事若是泄露半句,在场的人全部陪葬。”众人道是,一时都噤了声。冷清秋对着她说道“公主,皇上是爱您的。”她一声嗤笑道“可是我已经不爱他了。”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宇文邕在屋外心已经碎了。
宇文邕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恨自己为何始终不肯信她,若是信了必然不会这样的。宇文邕当时只是想要灭灭她的威风,让她知道,宫里还是他说了算的。宇文邕闭上眼睛,一切都来不及了,阎姬的死给她造成很大的伤害,如今又失去了孩子,这样的打击,她确实受不起了。而对宇文邕的感情,在那一刻死死相逼时,也已经灰飞烟灭了。她休养了几日,宇文邕不敢去叨扰她。宇文直也许久没有进宫,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在身边的只有冷清秋。
几日后宇文直来看她时,她已经瘦得不像样了。见到她这个模样,宇文直问道“啊硕你又是受了什么伤害?”她微微一笑道“我很好。”宇文直察觉出不对劲,对冷清秋道“清秋,你说。”冷清秋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她没有答话,宇文直看着主仆二人这样,只道“你们不说我就去问问皇上。”她道“问了又能如何?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宇文直顿了顿,狠戾的说道“让我知道是谁伤了你,必然不会放过他。”她一声嗤笑,看着宇文直说道“别傻了,他是皇上,你我心里清楚的很,要对付他,本就不容易。何况他对我们处处防范,你一个不小心,随时散了性命,事已至此,何苦还要去讨回所谓的公道?在这宫里,哪里还有公道可言?何必呢?”她的话让宇文直心里狠狠的抽搐着,她何时看的如此明白?应该说她早已经看的明白,只是何时看透了呢。
宇文直看着冷清秋问道“皇上究竟做了什么?”冷清秋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跪下说道“皇上害死了公主的孩子。”宇文直听得一惊,拍案而起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冷清秋将事情的始末说出,她显得格外的平静,宇文直怒火中烧,当下就要去找了宇文邕,冷清秋道“卫王别去。如今公主已经这样了,你若是再去了,不过是让皇上心里添堵,以为公主是向你诉苦,到头来还是害了我家公主啊。”宇文直握着拳头,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她看着冷清秋和宇文直,道“对,就这么算了。”宇文直心里一惊,拉着她的手说道“啊硕,对不起,我这几日没有入宫,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如此, 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须自责?”宇文直心里愤愤不平,立誓一定要带她离开。
宇文邕这几日早朝,显得有些疲惫,宇文直的处处撞击,让宇文邕颇有不快,宇文邕猜测,宇文直是知道了她的事情。下了朝后,兄弟二人一起喝酒。宇文邕道“窦罗突,你我一母同胞,有什么事情就摊开来说。”宇文直看着宇文邕道“好,既然皇上这么说了,我倒是想要问问,啊硕的孩子,是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宇文邕心里一疼,点点头道“是,但是朕并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宇文直当下给了宇文邕一拳,宇文邕看着宇文直,道“你放肆。”宇文直一声嗤笑,抓着宇文邕的衣领道“你就是杀了我又如何,你知不知道你把她害的有多惨?”宇文邕没有答话,眼泪滑落,宇文直掩面而泣,说道“啊硕有多爱你,你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她变成这样,全部都是拜你所赐。祢罗突,你伤害了她,你把她的心都伤死了。”宇文邕心里一疼,说不出话。
宇文直许久才平复了心情,对宇文邕道“祢罗突,放她走吧,你和萨保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她来还。”宇文邕心里一疼,道“不行,谁都休想将她从朕身边带走。”宇文直道“没有人带走她,是你将她逼走的。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表明她的决心,她在你和萨保身边周旋,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可是你可曾珍惜过她?你连信任都不曾给她,祢罗突,她若是在留在你身边,不过是死而已。”宇文邕当下反驳道“不,不会的。朕不会让她死,有朕在,谁也不能伤害她。”宇文直拍案而起,说道“你就在伤害着她,如何还能保护她?”宇文邕微微一慎,道“够了,不要以为朕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心里的心思,朕看的明白,朕得不到她,你也休想。”宇文直看着宇文邕,愤然离去,二人闹得不欢而散。宇文直走后,宇文邕一直在回想着他的话,心里更是痛不欲生。
她的日子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对宇文邕已经是心如死灰,每日弹奏着孔雀东南飞,心里浮现的只有兰陵王的样子,可是却又觉得他的样子模糊,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样貌。她越是努力的记着,偏偏更是模糊不堪。
宇文直时常陪伴在她的身边,自从那日和宇文邕不欢而散以后,宇文直也不在上朝,他不愿意对着宇文邕的嘴脸,只会让他生气罢了。可是宇文直和她都不知道,自从她再次小产后,宇文邕开始疏远宫里所有的妃嫔,包括阿史那皇后,对阿史那皇后的态度一落千丈,这一次所有人都押错了宝,本以为阿史那皇后是突厥公主,皇上必然会向着她,谁知道皇上爱的是那个已经被伤的遍体鳞伤的人。
宇文邕许久没有去看阿史那皇后,让阿史那皇后感到恐慌,他不踏入后宫,让众人害怕。阿史那皇后的心思被窦公主看在眼里,窦公主并不讨厌这个皇后,可是得知她竟然故意伤害前皇后,心里也是产生一些厌恶的,但是毕竟她如今身为皇后,又是突厥的公主,窦公主担心在这样下去,会引发两国恶交,当下就去找了宇文邕。
宇文邕正是心思沉闷,见到窦公主来,心里稍稍好了一些,窦公主道“舅父,进来见您心思不定,又不去看皇后娘娘,是否心里有事呢?”宇文邕见这丫头聪明机灵,一把抱过来说道“云裳是来替皇后当说客的?”窦公主摇摇头,说道“我虽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却也知道她心思单纯,左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才会对硕姐姐这样的。”宇文邕面色一沉,问道“若你是啊硕,还会不会原谅朕?”窦公主面色沉重,许久说道“舅父,硕姐姐是好人,她一心为您,可惜您却多番伤害了她,倘若我是硕姐姐,必然是不会原谅您的。”宇文邕心里一疼,点点头,窦公主又道“舅父,虽您对皇后娘娘有怨恨,但北周如今时局未稳,前有北齐虎视眈眈,后又天下未定,倘若在和突厥恶交,只怕对您不利。”宇文邕听得点点头,对着窦公主道“可惜我云裳非男儿身,否则必然可肩负大任。”说着大笑,一扫多日来的阴霾,就是为了北周的天下,如今也只能委屈了她。
窦公主看出宇文邕的心思,说道“舅父,日后您一定要多加补偿硕姐姐,她那样的女子,是世间少有的。”宇文邕点点头道“和我云裳一般,是世界少见的奇女子。”窦公主哈哈大笑,宇文邕心情大好。
夜里,宇文邕去看了她,她见到宇文邕前来,什么也不说,冷清秋行了礼,宇文邕示意她退下,冷清秋有些不放心,到屋外候着。宇文邕看着她说道“啊硕,是朕对不住你。”她一声嗤笑,道“皇上说笑了,您是皇上,我冒犯了你的威严,不杀我已经是皇恩浩荡,怎么还会对不住。”她的话让宇文邕心里发疼,宇文邕道“啊硕,如今时局动荡,朕只能让你受些委屈,日后朕必然会补偿你。”她不屑的说道“那真是多谢皇上的恩德了,倘若皇上真心要补偿我,就请皇上日后高抬贵手,放过我义父吧。”宇文邕站直了身子,道“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她微微一笑道“那就请皇上连我一块杀了吧,免得养虎为患。”宇文邕被她气得说不出话,道“朕不会杀你,朕要你痛苦一世。”她没有答话,只是莞尔一笑,宇文邕气急败坏,摔门而去。
宇文邕离开了她的宫里,她的心阵阵发疼,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冷清秋进来一看,只道“公主可好?”她点点头,擦拭去泪水道“不过是风沙迷了眼。”冷清秋不在多言,宇文邕去了阿史那皇后的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