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瞧薛娘可怜巴巴的,心下觉得有趣,让她起来说话。薛娘依着话站起来,低头用眼睛偷偷看宸王,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宸王从怀里掏出一对儿银钏,放在掌心上,看着她问:“这可是你的?”
薛娘脸上一惊,随即眉头皱起,带着薄怒,脆生生地说道:“到底是哪个多嘴的来爷您这儿告状了,连这等小事儿都全说了去。爷,您告诉我,回去我就问他想做什么。”
宸王瞥了她一眼:“你激动什么,这府里我知道的多些,哪里不妥?你的口气大得很,连把纯银的臂钏当石子儿扔,都成了小事。”
薛娘这会儿反倒笑了,眉间带着自得:“谁让爷您有钱呢。”
宸王怔住,没料到她会如此说,笑了笑:“我倒是成了冤大头。”
薛娘蹲下身子,手放在宸王双膝上,抬头认真说道:“爷对下人宽厚,这些年从未短过一分钱。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定有我们过得滋润。为了爷,把这东西砸了,有什么心疼的。莫说是银的,就是金的又如何。”
宸王拍拍她的脑袋,盯了她半晌,薛娘眼波流转,欲语还休。突然他轻笑着,把薛娘拉进怀里,坐在大腿上。吻着她的耳垂,含糊地说:“你说这些献媚的话,想要什么?”
薛娘被他吻得耳朵痒痒的:“爷,你别闹了。”
越说越来劲儿,宸王亲着她脖颈,薛娘脸渐渐泛起红晕,有些恍惚。他把薛娘身子正过来,两人鼻尖挨着,宸王呼出的热气弄得她心痒,他哑着嗓子道:“明明白白地说要谋个好前程,想留在我身边儿伺候,怎么这会儿又静下来了?”
又轻轻拍下她的屁股:“该闹腾的时候不闹腾,平日里的狐媚子劲儿全用光了。”
薛娘被他打得回过神,羞臊地把脸扭到一边:“那能怨我么,还不是你当时不待见我。”
宸王直起身子,与薛娘拉开距离:“看出来了,我这会儿看你这样还别扭着。”
薛娘含羞带怒地瞪他,侧着脸不再去瞧。
宸王搂住她的腰拍了拍,又亲了薛娘脸颊一口:“行了,下去吧。一直在我这儿待着像什么话。”
薛娘连忙下去,又嘀咕:“那是我想待的么。”又怕他听见,忙噤了声。
宸王轰薛娘出去,让她明儿一大早再过来。见她出了门,背影仿佛比在屋里松快了许多。不由摇头笑了。
薛娘觉得她在这儿的日常就是跟王爷调情,与丫鬟撕逼,然后祈求好感度快涨。系统也已经生无可恋了,每当薛娘刚开口抱怨,它就带着哭腔说再也不挑这么难缠的世界了。
薛娘一肚子的话就被活活噎住了,只能冷漠的哦一声。
宸王后来还送了薛娘一对儿新的臂钏,用金子打的。还似笑非笑地说要看看若再有下回,她还舍不舍得扔出去。薛娘带到手腕上,显得白嫩纤细,伸到宸王面前,含着笑看他:“爷,好不好看?”
宸王只是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便让她往一边儿走。薛娘听话地走远点儿,就又听他叫她,又回去施礼,疑惑道:“爷?”
宸王没与她说话,然后薛娘就在他身边儿站了大半天。
系统激动地哽咽:“百分之十五了!”
……薛娘见系统这么激动,心里有点儿微妙。以往的世界稍微慢了点儿,它就嫌弃她没用的很,这次竟然这么容易满足。
有数据在这儿摆着,宸王应该态度好一些才对。可薛娘每次稍带点儿娇媚气,宸王都不爱看她,宁可让她站那儿一句话都别说,跟个木头人儿似的。每回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就酸疼。薛娘有点儿纳闷,宸王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这种女人呢。
她是在心里自个儿琢磨的,没打算问系统,结果就听它闷闷地接话茬:“宫里这种女人普遍领盒饭早,他嫌弃智商低。”
呵呵。
薛娘开始琢磨怎么在宸王面前露一手,却发现她一个丫鬟,平日里就是伺候好主子,要不就是与主子调情。前一个靠勤快,后一个靠妖艳。能让人一下就觉得智商高的活计,薛娘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都没想到。
这种人生真是难以启齿。
宸王最近也遇着烦心事儿了。皇帝天天来找茬,不是说他办事不尽心,就是说他心思重,不知君臣间的礼数。那些朝臣有一半儿顺着皇帝心思,参他的折子一本接一本。宸王就是觉得腻味,也没觉得太严重,毕竟手里的军权,还有一少半儿。
他一直防着皇帝收回兵权。每次有召见,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天色阴沉,像是将落大雨。王府里声乐阵阵,一会儿琵琶,一会儿箫笛,唯独缺了美人舞袖。宸王因着这个正发脾气,名贵的瓷器茶碗摔了不少,地上的残片还不许捡,不一会儿就没地儿下脚了。
府里养着的歌舞班子,其中的一个舞姬前些日子摔伤了脚。可宸王点的这出,偏偏她是亮点,忍着强跳了几下便摔在地上掉眼泪。
宸王心思不顺,当即骂道:“给我跳舞还委屈你了!也不看看是谁养着你的。”
下面人这才连忙说清缘由。宸王火气一点儿没下去,反倒旺起来:“一个个的,都学会自个儿拿主意了,脚伤了瞒着不报,硬撑着来这儿现眼。若我今天宴请宾客,你们该当何罪!”
众人被骂的不敢吭声,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请罪。
一个乐师胆子大,请罪道:“王爷请恕罪,他们一时糊涂,难免不知轻重。”
乐师名为沈仲,爱做书生打扮,一股书卷气。宸王尤为欣赏,此时却冲着他骂道:“他们不知轻重,你就知了?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然后把屋里的下人都轰出去,薛娘临走时还偷偷拉了拉宸王的袖子。宸王自然没给她好脸儿,让她快出去。薛娘皱着脸,把门关好出去了。
宸王见都没人了,连忙让沈仲起来。
沈仲起身后与宸王行了君臣之礼。二人坐在凳子上小声说话,尤为谨慎。宸王无奈道:“眼下我是被盯得越来越紧,同自家府里的乐师在屋里说说话,还要想这种法子。真是委屈你一个高官之子,来扮这乐师。”
沈仲忙道:“这是应尽的本分,天下本就是您的。能助上一臂之力,家父与我都荣幸之至。”
二人又说道皇帝的种种行径,想着应对法子。
沈仲道:“王爷莫急,家父好歹是朝中重臣,说话还是有用的。他正联合了几位大臣,扭转局势。朝堂上那人脸色的不少,却也有咱们的人,一时想吃掉我们,也是不易的。”
宸王道:“这我倒不心烦,他这番举动也是对我在朝堂上的势力有所不满,又一时除不了,自然要警告我一番。令我担心的是,他若是早已想出法子,我们却不知晓。”
“前几次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都到不了他身边儿。有一个得到信任没几天就被查出来。而我们的行动,他虽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知道的东西,比我们了解他的要多。”
沈仲见他聊到此处,笑着道:“不瞒王爷,这些天我也在想。如今有了一个合适的人,既忠心,长得也好。”
宸王皱眉,问:“你说何人?”
沈仲瞧着宸王的手:“那对儿银钏怕是都被砸的变了形吧。”
宸王脸色忽然凝重,看着沈仲:“你是说?”
沈仲:“那姑娘模样出众,也知道护主。”
“可她从未……”
“要的就是从未接触过,一张白纸似的美人儿谁会怀疑。”
宸王站起身,眉毛紧皱。在原地走了几步,又去看沈仲,他正等着答案,不急不躁。见宸王拿不定主意,又说道:“当年他继位,众臣哗然。前朝忠臣死了不下五个,才给您换来‘宸王’的封号。自古,‘宸’便有皇帝的意思,却也包含着王位。他们用命模糊着界线,绝不是想让您当一辈子王爷的。”
宸王走到窗边,想打开窗子,又猛然缩回手。隔着窗纸瞧外面是否有人。
沈仲叫他:“王爷?”
宸王回头,垂眼琢磨了半晌,抬眼问他:“你说我是做皇帝的命?”
“当然,除了您绝无旁人。”
宸王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沈仲眼睛一亮,正准备说话,就见宸王挥手让他住口。
宸王浑身上下透着傲气,一字一句道:“可是,我绝不当把自己女人送出去的窝囊皇帝。这天下本就是我的,女人,皇位一个都别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