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笛先生一直处处提防天心的一举一动,见他忽然撇开众人朝他袭来,早在他预料当中。
提气凝神,体内早就暗暗涌动的阴阳九玄之力,墨笛先生齐灌双臂,上次他输的不明不白,这次总要再拼上一拼,今日碧凉宫自己人多势众,天心若不顾一切,与自己作对,就是与西方极乐世界作对,也便是与整个三界作对,他不信对方有这个胆量,所以,为今之计,怕的不是天心,而是那个恶妇,毕竟声名才是他灵泉山墨笛先生眼下最看重的,声名不倒,自然会有数不清的人前仆后继的来相助他,不,是相助西方极乐世界。
也是天心大意,他飞身赶到,见墨笛老贼怔怔站在众人身后,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以为他被自己吓破了胆,挥手一掌就朝他胸口按去,满以为这一掌,已经足够呆若木鸡的老贼好受。
掌心只差一寸便要拍上对方胸膛,不料墨笛老贼双目之中精光一闪,两只衣袖微动,天心暗叫不好,可是,迟了。
一阴一阳两股戾气霸道而出,亏是天心五行神体,也震的他双臂发麻,当胸如同被巨雷击中,被雄山撞碰,他几步踉跄,险些翻倒。
墨笛先生见自己一击而中,不由放肆大笑:“五行之体,原本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一团殷红的满月气流奔腾翻涌而来,那气流四周萦绕的滚滚真气,不断的将两旁道行浅薄的众人扫溅而倒。
墨笛先生这一下完全傻眼,九重之境的“天地玄黄血经”,声势浩荡,让他下意识的生出害怕,不知道究竟是挡还是逃。
犹豫之际,天心“玄黄血经”已到身前,碧凉宫宾客当中,有人看出不妙,挥拳来救,墨笛先生看那人端坐在一辆乌黑发亮的小车之上,小车下面匍匐两条手臂般粗细的大蟒,对他颇有印象,却又不知对方来历。
原来,这人一直隐没在碧凉宫的角落,随着人流而来,也不张扬,只不过由于身下小车奇特,进殿之初,墨笛先生就曾经注意过他,但是今日毕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所以只是注意,却未曾招呼,不料这关键时刻,他,这个无名怪人,居然出手相助自己。
思绪还没有落下,那怪人连同身下小车已经冲过他的头顶,双拳迸出,使的是天地三界一种刚猛无双,他见都未曾见过的拳法,单闻那拳风,丝毫不逊色天心挥出的那一掌。
果不其然,强强相遇,气劲外泄而散,天心与那无名怪人纷纷收手站立场中,这一下势均力敌。
天心看清来人样貌,脸色一变:“风逸!”
无名怪人眼角闪过不屑之色:“你还认得我就好,原以为我变成如此怪物,你会忘记我。”
天心不接他话,而是问道:“你怎么会老爷‘修罗霸天拳’。”
风逸见天心对自己残废之躯避而不谈,冷笑一声道:“许你天心一生奇遇不断,就不许我风逸残生鸿运高照。”
碧凉宫中,原本还在混战的人群被二人这旗鼓相当的一下交手所震惊,都纷纷停手,注目朝他们看来。
杨潇然轻巧的落在天心身旁,问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天心摇摇头。
风逸看见二人神色亲昵,心中明白,不由冷“哼”一声:“天心,你远避蛮疆,这般逍遥快活,不知道诗冉与紫筝师妹是否得知。”
杨潇然也听天心说起过他与风逸的前生过往,此刻见对方突然在这碧凉宫中现身,显然是相助墨笛,要与天心作对,更听他当众提起诗冉与风紫筝,咄咄相逼天心,她怕他尴尬,只能抢先开口道:“天心行事,对得起天地,更加对得起诗冉姐姐与紫筝师妹,你双腿齐断,不自我反省,以求重新做人,倒来胡乱指责,无事生非,不怕我们替天行道。”
“好一个‘替天行道’,修罗妖女,既然你提起我这断腿,我不妨告诉你,就是仗着这断腿,我也就看透生死,特别是在你的心上人面前,他欠我一双腿也是欠,欠我一条命也是欠,你说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说完,他仰头大笑。
墨笛先生一怔,这才看清,这端坐小车之上的风逸,下身空落落的,果然一无所有,他与天心,从他们言语当中,不难听出,二人结怨,由来已久。
杨潇然偷偷朝天心望去,只见天心眉头紧锁,双唇紧闭,等那风逸笑声而止,他终于开口道:“不错,我不想伤你,念及同门之情,手足之意,灵泉山一事,你不该插手。”
风逸一挥手,打断天心道:“休要提什么同门手足,你大言不惭,替天行道,我又为何不能替天行道,我便是要你欠我风逸一辈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而变:“墨笛先生,我可保你安然渡过此劫,不知你灵泉山该怎样答谢我。”
墨笛先生听风逸当着这满殿宾客、弟子,直言不讳,一张白皙的脸上不禁泛起红晕,不过这危难关头,生死是大,面子是小,狠下心,一咬牙,终于道:“风先生大仁大义,为三界除害,不知道先生要我灵泉山怎么答谢。”
风逸也不拐弯抹角,他朗声笑道:“好,墨笛先生爽快,我风逸不远万里,远赴蛮疆之地,正是要你灵泉山‘阴阳九玄大法’!”
“啊……”墨笛先生心头一愣,脸上写满诧异。
“你舍不得?”风逸眉头双双一皱。
“不!我舍得!”墨笛先生伸手入怀,掏出一本精致的古册,手掌般大小,蜡黄绵软,像是古帛老丝,一看就知年代久远。
风逸伸手凌空一抓,那册子应声入他手中,也不细看,随手塞入怀中道:“那就多谢了。”
天心不禁疑惑:“风逸,这‘阴阳九玄大法’,你万万修行不得。”
“哼,你就修得,我就偏偏修不得,难道,就因为你是五行之体,便始终胜我一筹吗,我就是不信。”风逸根本不理会天心的一片好心。
天心知他与自己隔阂太深,劝慰根本没用,他只能道:“好,我为你好,你可以不信,但是,今日墨笛老贼,任谁也护不了他,‘阴阳九玄大法’,你也不能带走。”
风逸嘴角露出不屑,他扬头对上天心的目光道:“这几年不见,你的狂妄依旧不减,也对,若不然,你怎么敢度朔山中背离师门,与三界为敌,今日我便与你打个赌儿,若你赢了,一切如你心愿,若我赢了,也算让我风逸出这一口恶气。”
“好!若能让你出一出胸中恶气,我也算值了。”天心不假思索,点头应他。
杨潇然可急了,她一拉天心手臂道:“不可以,他都没说赌什么,你怎能轻易允诺他。”
“杨姑娘说的也对,不过他五行不死之身,总是目空一切,你该好好劝劝他的。”风逸的冷笑声格外的刺耳。
听音入耳,不光天心这么想,殿中所有的人,都这样想,明知这是激将之法,可是,不管谁听了,都会飞蛾扑火般而上,何况是三界独一无二的五行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