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潇然四人就这样注目着天边久久不能散去的火红一片。
二浅好奇道:“姐姐,哪儿来的煞气。”
杨潇然知道自己方才失言,忙道:“没有,姐姐胡说呢,晚霞之下,本就该是火烧云的。”
二浅这才放心,与索命继续指指点点,对着那异景赞不绝口,只有杨潇然与千江月心中明白,也许真的是天心在大开杀戮,而“龟灵黑水”已经将天心体内“龙魂珠”邪性完全逼迫而出,这是他们最不愿去想,也最不愿看到的。
夕阳西下,终于一切平息,二浅黯然道:“姐姐,师父还不回来,一天一夜过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苦于杨潇然,此时也正是心烦意乱之时,根本没有听见二浅所问,正呆呆望着天边出神。
二浅还以为杨潇然也没有了主意,那还不是预示着师父再也回不来了,她母后早逝,父王又惨遭不测,这一生只把天心看作她唯一的依靠,此时见这依靠也行将离自己远去,难掩心中悲意,不由低声抽搐起来,索命见状,他心中不忍,忙伸出右手将她摇摇欲坠的肩头扶起,无情剑看似无情,实则最是多情。
二浅大悲之下,顺势往索命怀中一靠,索命不由一颗心儿都化了,他左手不知所措,想去轻轻将二浅搂起,却又心中不敢,就这样心间如同小鹿乱撞,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任由二浅在怀中哭泣,眼泪鼻涕洒满他的胸膛衣襟之上。
杨潇然忽然道:“二浅,你听,有人回来了。”
这一句话是眼下所有人最想听到的,也是最能安慰众人的一句话。
二浅果然停止哭泣,使劲推开索命,与杨潇然并排而立,留下满面通红的索命傻站她的身后。
夜空之中有一颗亮星朝众人滑落,慢慢离的近了,果然是个人影,杨潇然知道一定是天心故意现出一身五行之色,好让众人远远看到,早一分知道他安然无恙,免得担心。
天心衣衫之上血迹斑斑,右手之中提着一件破旧衣物,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杨潇然见他目光之中坚毅仍在,神色一切如常,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开口道:“天心,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几个魔族妖人前来挑衅而已,我追击千里之外,终于将他们全部击杀。”天心淡淡的道。
“什么?全部击杀?”见天心说的轻巧,杨潇然心中愕然。
二浅忙笑道:“姐姐,妖人本就该死,师父做的对。”她见天心完好无损的重新回来,心花怒放,不想他们二人出现有言语之中的什么冲突。
天心朝她笑笑道:“二浅,你与索命,去帮师父房中烧一大桶水。”
杨潇然见天心不理自己,也不在意,她跟着天心一路进了房门,千江月与阿牛识趣,知道二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只要五行之体安然回来,他们也就放心了。
天心不忘朝外招呼一句:“千夫子,你书院之中可还有藏酒,不管好坏,拿些出来与我。”
千江月应声道:“有的,有的!”
天心不管去哪儿,始终将手中那团破旧的衣物紧紧攥紧在手里,杨潇然明明知道有蹊跷,但也不好开口询问,她见二浅与索命搬进来一个大木桶,又转身挑水出去了,这才趁着他们两人之机,开口问道:“天心,你杀了多少魔族妖人?”
天心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难受,瞬间恢复如常,笑道:“杨姑娘,你‘明心见性’一路尾随,让我分心不能将妖人及时追到,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我想问你,千夫子拿蛇酒与我,你也在窗外暗暗观察,不知道最近,我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妥?”
杨潇然忙摇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不过关心你而已。”
“关心我?”天心反问。
杨潇然忙解释道:“天道盟唯你马首是瞻,我身为副盟主,自然要关心你这个正盟主的一切安危。”
这一句话,驳的天心哑口无言。
正巧二浅与索命抬了水桶进来,二人这才住口。
天心其实见杨潇然紧张自己,心中也多少察觉自己最近有所不同,特别是他将胖和尚师徒几个斩落龙骨绝锋之下,事后慢慢回想,确实当时有些冲动行事,可是那时候,自己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知是龙骨绝锋嗜血,还是他自己变的嗜血,更别提那绿毛老龟母子,杨潇然当时的劝阻根本就无济于事。
然而真正让他心有余悸的,便是他手中破衣之中包裹提回来的“东西”,还有他疯狂之下,清醒的那一霎那,看见眼前血流成何,那千百条鲜活的性命,全部饮恨他龙骨绝锋之下,虽然都是魔族妖人,但曾几何时,他一度认为,正邪根本没有神魔之分,但今日杀伐之下,他只有心中无尽的快感,当杀戮结束,天地之间重归一片寂静,龙骨绝锋却仍然紫韵冲天,意犹未尽,而他心底最柔弱之处,不由泛起一股莫名的后悔之意,但转念又一想,也许是自己心太软了,他们本就该杀,天道盟行的便是为三界除魔卫道。
见天心眉头时而苦皱,时而舒展,杨潇然不想打断他的思绪,显然“龙魂珠”正邪之性,始终需要他心中自我衡量取舍。
杨潇然帮忙将一桶桶温热的清水倒入木桶之中,知道他此时一身血污,是该好好的泡一个热水澡了。
天心回过神来,忽然吩咐索命道:“你快些去帮我找一口大铁锅回来。”
索命一怔,不明天心其意,已经被二浅狠敲他一下脑壳道:“还愣着做什么?师父叫你去,你还不快去。”
索命这才慌忙出去,找来阿牛,将他后厨之中做饭的铁锅搬来一口,提回天心房内。
天心见索命将铁锅找来,他伸手接过,将那铁锅置于房中间,将一桶清水灌入锅内。
正巧千江月把他所藏美酒取来两坛送与天心,天心也不客气,揭开酒塞,灌了两大口,哈哈大笑道:“虽然不及那六月异蛇佳酿,却也是人界难得的美酒,夫子,谢谢你了。”
二浅见天心房内摆放的大木桶与大铁锅,显得格格不入,此时又见千江月抱来两坛美酒,悄声问杨潇然道:“姐姐,师父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难不成,他要自己生火做下酒菜不成。”
杨潇然当然也不明天心其意,只能摇摇头,这一次,她是真的猜不透天心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