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之神一路将天心引至山坳间这一条泉眼之处,偷袭之下,反被对方轻松一招反擒。
这一切本就处处透露出诡异,他溪水之神明明知道不是天心的对手,何故不往远处而遁,偏偏要将这么强劲的对手引到自己的老巢之中,更何况,这泉眼之处,还匍匐着他的老母亲,那一只绿毛老龟。
但是天心此时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蹊跷之处,杨潇然虽然隐隐感觉哪儿似乎有所不妥,但在天心龙骨绝锋蠢蠢欲动,又要嗜血之下,她还是没能继续,往细处去想。
溪水之神见天心眼中杀意时隐时现,他冷笑一声:“怎么,陆压道尊的得意弟子天心,你下不了手,是不是?这些年我月月受那和尚供奉,皆是因为我母亲早年间,为了修行人身,得你道门正宗指点,不料气伤七脏,强行为之,中了水阴之祸,苦苦哀求你们道宗一门,得知火能克水,又误食了南暑‘火炎石’,不料大火旺,真阴衰,为了自保,将七脏之气逼于四肢游走,再断其四肢,终于性命保住,但是修成人身已经彻底无望,还中了这暑毒之症,唯有拿这泉水日夜不停浇之,才能苟延残喘,我送百姓两指,已经算是仁慈。”
天心听溪水之神这般说来,这才又向那绿毛老龟望去,自从他们闯入这泉眼之洞,这绿毛老龟的确一动不动,还不停大量饮水,看来这溪水之神所言不假,天心扬眉道:“你为了你母亲之祸,不仅埋怨三界道门,强占泉眼,索供百姓,还强词夺理,若你今日带着你母亲速速离开此地,我可饶你一命。”
“笑话,你杀那胖和尚、小沙弥都不曾眨一下眼睛,现在却滥充好心,要放我母子性命,天心,你省省吧,我今日答应你离开,明日我便又会回来,我母亲性命不能丢在我的手中,你还是恶人做到底,送我母子一程吧”溪水之神阴笑一声。
天心将眉头皱起:“胖和尚杀人于无形,其实罪魁祸首终究是你,多谢你提醒了我。”
说完手中龙骨绝锋轻轻一动,溪水之神慌忙自己上迎,将自己脖颈处直送神锋剑底,鲜血顿时点点而出,神锋见血,微微细吟一声,天心不由心中一动,那一股无名快感又传遍全身,他终于忍不住,手起剑落,溪水之神一颗脑袋,“咕噜”一声,被他斩落剑下。
二浅吓的一声尖叫,捂着脸将头深深埋进了杨潇然的怀抱之中。
杨潇然屏住呼吸,一动未动,毕竟这老鳖残害百姓,虽然他也有无奈之举,但那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一颗害人之心找一个借口罢了,只不过他主动寻死,还是大大出乎意料。
天心这一剑干净快速,鲜血将他神锋渲染,他飞身而上,落在那绿毛老龟背上,龙骨绝锋点在它的脑袋之上:“你还有多少儿子,叫他们一并出来吧,省的日后它们还要寻我报仇,我也好为人界除害!”
绿毛老龟哀怨一声:“天心,我的子孙无数,遍及三界四海溪流河水之中,你杀之不尽。”
天心一怔,万万没有料方才一进洞,这绿毛老龟说它儿子无数,原来是这个意思。
杨潇然忙开口道:“天心,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可自乱本性。”
绿毛老龟眼中露出一点点喜色,又一闪而过。
天心此时心中杀意上涌,不知道为什么,杀那胖和尚之时,曾经泛起过这种感觉,而今杀这溪水之神之后,相同的快感又如期而至,对杨潇然的话丝毫未进心中。
天心将龙骨绝锋故意偏离寸许,一剑下去,绿毛老龟一大片龟骨被削掉,天心右足点在它的脑袋之上:“你儿子不知道悔改,已经丢了性命,你若有自知之明,我仍可饶你。”
“笑话,你既想收回这泉眼之水,又想绕我性命,你明明知道我空无四肢,离水又不能存活。溪水吾儿已死,只怕从今往后,溪水之中再也没有我的子嗣身影,天心,你不要假仁假义,快快动手,我身下的这棵石柱,抑制着这溪水大小,你杀了我,大可拔开机关,拯救万民。”绿毛老龟现出一颗求死之心。
天心不由大怒,这一对母子,分明自己做错,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更何况此时手中龙骨绝锋隐隐在掌中跳动,好像在催促自己快快动手,这是龙骨绝锋在他手中,从未出现过的异象。
天心主意打定,他忽然仰头一声大叫:“连龙骨绝锋都要杀你,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话音一落,龙骨绝锋直插而下,绿毛老龟双目之中,终于现出一丝解脱之意,从容的闭上了双眼。
天心将它龟壳提起,用劲抡圆,绿毛老龟巨大的身躯被他一掌掷出洞外。
一个石柱静静立于泉眼之中,天心龙骨绝锋回鞘,飞起在洞中,附身朝下,双手怀抱石柱,双脚朝天,大喝一声,他身上五色流转,双臂暴涨,真玄内劲激荡出层层光晕,那泉眼受他所染,也开始不停翻腾上涌,天心抬起道:“杨姑娘,你快些带他们出去,我要拔开这石柱了。”
三人会意,忙急急退出,找了一处巨大的石头落脚,刚刚站定,“哗啦”一声巨响,俨然如一个巨浪打出,那小小石洞轰然一下坍塌不见,被急流吞噬,眼前二指溪流果然应天心所期望,化为一条大河,滚滚东流不止。
二浅看的目瞪口呆,好大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姐姐,师父呢?”
“我在这儿?”
二浅慌忙扭头去看,只见天心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站在身后,正对着她微笑,脸上早就恢复了他原有的神情,方才杀人时的愤怒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潇然轻轻道:“天心,你没事吧?”
天心一愣:“我怎么了?”
杨潇然望着他身后的龙骨绝锋道:“我‘明心见性’隐隐察觉到龙骨绝锋好像左右了你的心绪,当然,也许是你左右了龙骨绝锋,我不敢断定。”
天心喃喃道:“没有,只是我第一次杀人而已。”
杨潇然见天心一口否定,也不好再往下说,只见二浅已经悄悄的向自己投来一道目光,轻轻摇着脑袋,似乎也在劝她不要再往下说,她心中只能告诉自己,也许是她自己敏感,天心龙骨绝锋之下,吞噬的全是恶人的鲜血。
见时候已经不早,天心这才道:“原本为了一饭之缘,居然生出这许多事来,天道盟要走的路确实还很长,我们赶路吧。”
二浅拍手称是,杨潇然默默不语,索命则依旧不温不火,紧紧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