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蓝如洗,阳光明媚。天空中偶尔会飞过一排“人”字形的雁,天气渐凉,大雁南归。
相比于回归温暖舒适的环境中的大雁,却有人要在这个渐寒渐冷的季节,离开惯以生存的环境,被驱逐他乡。
萧公馆。
门口听着一辆黑色宾利,与极度奢华的公馆在层次上有些不符。
公馆客厅内,地上摆放着一个行李箱,一身黑色休闲装的萧亦寒现在行李箱左侧,看了眼腕表,眉间隐隐有些担忧。
抬眼看向二楼,见江染拖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神色一松,快步上楼,接过她手中的行礼:“我来。”
说着扫了眼她的表情,后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东西都装好了?”萧亦寒稍微放心一些,牵起江染的手,一边问着一边捏了捏她的手心,十指纤纤,柔若玉骨。
“装好了,剩下的日用品,我们到了那边再一起去买。”下了楼,江染自然地拉着另一个行李箱,与萧亦寒并肩走着。
“那边可不如邶城,你确定要陪我去吗?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说着,萧亦寒停下了脚步,眸光深邃的望着她,挡在了江染身前。
午后的阳光很足,萧亦寒背着光,光线打在他背部,整个人笼在阳光中,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不知是光线太过柔和,还是画面太过美好,江染有些恍惚,似是在萧亦寒眼中看到了温情的神色。
心中一暖,江染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抬手拉了拉他的衣领,拽着他的衣领抬脚便走,“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跟定你了。还想自己远走高飞,做梦吧你。”
凶巴巴的语气,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在萧亦寒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唇角。
萧亦寒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在他印象之中,江染绝不是一个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
霸道地拽着他的衣领,态度如此强硬,仿佛要将他霸王硬上弓似的,又仿佛他是个上了贼船,想方设法要逃走的人。
“如若当真是远走高飞,耗尽身家性命也会带上你的。”萧亦寒勾了勾唇角,罢了,由着她去了。不管在哪里,保护好她就是了。
“耗尽身家?你哪里还有什么身家,净身出户还差不多。”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到了门口。
江染打开后车厢,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这话真是伤人,净身出户怎么养你。”语气三分忧伤,却是七分戏谑。萧亦寒听出她话里的玩笑之意,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
原本并不打算带上江染,他知道分公司的环境不比A市,甚至会让从小养尊处优的江染不适应。但她却一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管自己如何阻拦,都执意要陪自己同甘共苦。
真是有够傻。
想着,萧亦寒将两个人的行礼扔到后备箱,刚打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江染便如鲤鱼跃门一样钻了进去。
“那边那边,我的车我来开。”边说边晃着手里的钥匙,钥匙与钥匙扣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萧亦寒张口,刚要说他来开车安全一些,目光触及江染脸上扬起的带着得意的灿烂笑容时,到了嘴边的话算卡在了喉咙里。
罢了罢了,他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我活了二十几年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请慎重。”语气含着戏谑,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下的肩太过单薄,萧亦寒下意识捏了捏。
“嘶……”江染皱着眉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挥掉他的手,虎着脸扬着眉威胁道:“捏坏了的话,你二十几岁的生命就要还给阎王了。”
“是是是。”萧亦寒语气迁就,眼神中带着宠溺,边应着边抬手挡了一下门沿,旋即三步并两步到了副驾驶座。
“系好安全带,出发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黑色宾利车扬长而去。
“到了那边再反悔可来不及了哦。”萧亦寒靠在副驾驶座上,声线慵懒,眼睛半眯着,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眸中思绪莫名。
本以为下一秒江染的反驳就会响起,不料她却目视前方,注意力集中着,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间,泛白的骨节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车厢中安静了大概一分钟,才缓缓响起了一道平静地有些可怕的声音。
“哪里有你,我去哪里。你比江氏更加需要我。”声音带着莫名的思绪。
江染心中隐隐作痛,他本是萧氏集团的掌权人,站在邶城商业链顶端的男人,铁血手腕,冷硬张扬,睿智无双的男人。
不久前还呼风唤雨,一举一动引领着业界风向标的人,现在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从天堂堕入地狱,从堂堂总裁,到一个小分公司的经理。
从天到地,落差再大也莫过于此了。
他净身出户不觉得委屈,她心疼啊。她怎么忍心让他一边忍受着巨大的落差,还孤身一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所以,即便是暂时将江氏让给其他人掌权,她也要陪着他,他需要她,犹如她需要他。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她也都知道,她都明白。
“染染……”或许是那句话突然戳中了萧亦寒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或许是这么多天来的勾心斗角太过冷漠,萧亦寒只觉心中流过一阵暖流,从内到外,温暖了心脏的每一寸。
“你个净身出户的,饿死在街头我还要去认领尸体,麻烦得要死。”语气带着一丝的戏谑,刚才的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后落差太大,萧亦寒一个愣神,下一秒回过神来,顿时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业火。
“喂。”江染开着车,突然眼前被一片阴影挡住,反应过来是萧亦寒,下一秒唇上传来一阵微凉:“唔……”
视线被挡住,车子左右摇晃了几下,江染心中大惊,暗道不好,连忙踩住刹车。
与此同时,唇上传来痛感,紧接着舌尖传来一股腥甜。
咬破了。
江染第一反应便是唇上被萧亦寒咬破了,条件反射地伸手推着他的胸膛,奈何自己力气和他比起来,犹如螳臂当车,根本起不到作用。
她偏开头,萧亦寒便追过来,再偏开,再追魂来。
以此类推,两人在狭小的车厢中亲吻啃着,直到江染觉得车厢中的空气已经被吸光了,萧亦寒才舍得放开她。
怒瞪了他一眼,却对上他深色的眸子,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如一口沉睡了千年的枯井。
深不见底,又阴森可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不会很迟。”声线低沉,语气淡淡,眼中却是犀利与笃定。
周身萦绕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霸气尊贵,只是一瞬间,便让江染觉得,不管他是不是总裁,是不是站在顶端,他都是那个最最强势的男人。
旋即心中一惊,她怎么忘了,他是萧亦寒啊,怎么可能任由人宰割。他萧亦寒,才是宰割者。
江染轻笑出声,重新发动车子,含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那你得快点,我等着被包养呢。”
声音戏谑,萧亦寒愣了半秒,唇角微勾。
一定。
天空中大雁过,无声亦无痕,或许大雁已经抵达了家中,而他们,还在路上。但有一日,定会归家,那一天,不会太迟。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边江染与萧亦寒携手同行。另一边萧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空荡荡的房间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地上更是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瓶,到处弥漫着颓废的气息。
分明赢了的人是他,为什么落魄的人还是他。
江染……他赢了所有,却没赢得她。抬手又是一口烈酒入喉,一阵辛辣蔓延在胸膛。一瓶接一瓶,直到叮咛大醉。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路线没问题吗?”萧亦寒声音低沉,隐隐带着担忧。前面一个居民小区,不简陋,却也称不上奢华,但对于普通白领来说,似乎正合适。
但对于一直居住在萧公馆的萧亦寒来说,却是简陋了些。而他什么样子的环境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在乎这点?不过是担心一直养尊处优的江染来说,却是简陋得很。
“呐,导航,还有地址清清楚楚写着呢。”江染哪里想得到萧亦寒在担忧着什么,食指扣在方向盘上,一声一声地敲着。天色虽暗,却不至于看不清路牌和小区名字。
拐进小区,停好车子,萧亦寒拉着两个行李箱跟在江染身后,目光时不时地扫向两侧。眼底带着警惕,时不时地扫向四周,将她护得牢牢的。
“是这里没错,先上去吧。”自从进了小区,萧亦寒的眉便微皱着,看了小区的防护措施之后,眉头更是皱了皱。
“带点食物上去,好饿。”说着摸了摸瘪了的肚子,恰巧后者唱起了空城计。江染吐了吐舌头,跑进了楼下的小卖部。
“慢点。”萧亦寒拎着行李箱快步跟了上去,这边人生地不熟,他虽然在来之前调查过,但现在多了一个江染,不得不万事小心。他出了什么事都好说,如果她有个闪失,要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