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等人离开铁鹰堡,天色已晚,要回汉口尚有一段路程。
在路过清远寺的时候,月娥忽然说,咱们是不是到寺院里去借宿?
吴尘一来见到铁鹰堡惨案之后,心中震撼,一心要查明真相,探个究竟,一路之上都在思索,如何才能将铁鹰堡惨案真相查明;二来吴尘自幼本就风餐露宿,听了月娥的提议倒是无可无不可。
但是当吴尘目光瞥过林梦蝉主仆时,猛然省起,这主仆二人,从衣着打扮来看,必是娇生惯养之人,寺院这种地方能否去住,还是未知,不由就去询问林梦蝉。
林梦蝉生来极爱洁净,早就想找僻静地方,去把这身沾满秽物的衣服、鞋帽褪换下来,苦于自己是女儿身,多有不便之处。这时听月娥之言,知道这是月娥在为自己着想,就说道:“如此甚好,小生我也确实走累了。”
月娥见小姐林梦蝉应允要住寺院,又补充说道:
“可不是,我早就累得腰酸背痛了,早就不想走了。”
说着话,就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就往寺院里走。
吴尘、林梦蝉随后跟来。
刚过山门,还没有迈进寺院的门槛,早有门僧迎了上来,道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这么晚了,来到寒寺,有何贵干?”
月娥上前答话:“大和尚请了,我们是行路之人,见天色已晚,想在贵寺宝刹借宿,不知大和尚意下如何?”
“敝寺狭小,难留贵客之身,还请施主自便。前面不远,就是汉口古镇,那里民风淳朴,施主可到那里安身。”
“和尚,你可知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们不过就想借宿一晚,你怎么这么罗唣!”月娥凑上前来就和门僧辩理。
门僧道:“我本好心,绝无恶意。施主若要强在敝寺留宿,怕是……”
门僧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寺内有人喊道:
“什么事呀,明心?”
门僧听到这话,忙把后面的话咽下去。随后门僧冲着寺内喊道:
“哦,师叔,没有什么事的。”
不等门僧的话说完,寺内已经走过来两个和尚,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精干强悍。门僧见到这俩人,连忙双手合什,恭候迎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高大威猛的和尚来到近前,问道:
“怎么回事呀?”
月娥说道:“大师请了,我们三人要在贵寺借宿一晚,这位师父不允。”
高大威猛和尚道:
“本寺历来不留男香客过夜……”
说到这里一顿,原来是那个精干强悍的和尚用脚尖,轻轻踢了他的脚后跟一下。这个动作虽然细微,但也没有逃过吴尘的目光。一顿之后,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呢,……”
“不过香客若想在这里过夜,我们无不欢迎之至。”精干强悍的和尚抢过了话头说。
听了这话,高大威猛的和尚直把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精干强悍的和尚。
吴尘见此情景,心中不免暗生疑虑,不由把心弦绷紧,把功力凝聚,对任何细微之处也要留意于心。
精干强悍的和尚吩咐门僧明心,说道:
“你就把三位施主送到后面的迎宾院的怡香居去吧。我和你了悟师叔过一会儿就去安排。”
“是,了虚师叔。”明心答应一声,就对吴尘等人道,“请施主随我来。”
说罢就头前带路,向寺里走去。
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得院落,月娥见还要往里面走,就忍不住说到:“这个寺院好大,还要走多久呀。”
明心说道:“这不过才走了两三个院落而已,整个寺院共有二十四座院落。”
“哇,这么大呀!”
“施主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全寺仅僧众就有五千之多。二十四院之一的浴室院,一日之中就可洗浴千人。难道施主不知敝寺乃有中原塔庙始祖之称?前面这座佛祖真身宝塔,有佛祖舍利供奉于此,当真是天下皇家寺院之翘楚。……”
“那大和尚,我来问你,那你方才因何不允我等进来。”
明心道:“施主有所不知……”
说到这里,抬眼四下观瞧,见到一个和尚跟了过来,就住口不说。
那和尚追上明心问道:“明心师兄,你这是要把施主送往哪里呀?”
“师叔吩咐,送到迎宾院的怡香居。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韦陀殿。正好顺路。”
说着,就赶上来,和明心并排行走。
月娥见明心没了下文,就追赶过去,道:“哎哎,大师父,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不等明心开口,吴尘从旁边说道:“还是不要为难明心师父了。”
走在吴尘左边的林梦蝉,也来给明心解围,说道:“明心师父,小生听说,贵寺建于东汉末年恒灵年间,当时称‘阿育王寺’或者称‘无尤王寺’,不知对也不对?”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极是。知此事者甚少,连我佛门中人,也多有不知。不想施主,对佛学也有所造诣。贫僧佩服。善哉善哉。”
“师父谬赞了。小生不过喜读书,曾读过唐玄奘西去取经归来,曾在此寺诵经。纸上谈兵,不足道也。”
吴尘虽然就在林梦蝉等人身侧,跟着明心缓缓前行,但却对他们的话语,并未入耳。因为吴尘此时的心思还完全集中于了悟、了虚的身上。
了悟、了虚此时正跟在后面约两丈远的地方。距离虽远,吴尘还是背对着了悟、了虚,但是,这两个了字辈和尚的一举一动,也没有逃过吴尘的感应。
吴尘自从离开失心婆婆,就感觉自己的灵识强大了不少,不仅可以内视,还可以将灵识放出,感应到很远的地方。对两个和尚的感应,正好是吴尘第一次的实验。
了悟、了虚哪里知道还会有人有如此神通,自是毫无顾忌地谈论着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了悟道:“师弟,方才我正要将此三人撵走,你为何却要阻拦?”
“师兄,眼见肥肉到口,你为何反要推了出去?”了虚不答反问。
“肥肉在哪里?”
“师兄,你有几日没有闻到腥味了?”
“你是明知故问。你明明知道,自从寺里来了那帮凶神恶煞,那里还有香客敢来寺中烧香?没有香客来烧香,哪里还会有女眷留宿。没有这些,老子我的**,都要把裤子磨破了。”
吴尘听到他们的对话,虽然不解其意,但从他们的话语之中,也听出了一些门道,断定这两个僧人绝不是什么好鸟。
你想,哪里会有僧人自称老子的?哪里会有修行之人会贪恋女眷,还要说出如此粗鄙的混话的?再有,他们口中的凶神恶煞是些什么人呢?吴尘这般想着,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了虚道:“眼前不就是?”
“什么?你是说那三个?老子可不喜欢男人。”
“师兄,你看走眼了吧。你还整天价吹嘘,什么只要女人从你脸前已过,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原生货。明明眼前就有两个花哨哨的女人,你竟看她不出!”
“什么?你是说那两个矮小的?”
“正是,那两个偏瘦弱的,确是假了包换的女人。”
听到这里吴尘心中一动,不由用侧目余光扫了林梦蝉和月娥一眼。林梦婵现在正专心听着明心讲述有关法门寺中佛祖真身宝塔的事情。而月娥,则是边走边四处张望,漫不经心。
“我怎么看不出?”
“师兄,看是看不出的,这俩人装扮得极为高明,言语行动和一般男子并无两样。”
“你是如何看出的?”
“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闻出来的。”
“闻出来?”
“对,是闻出来的。你要知道,我对女人特别敏感,不用眼睛去看,只拿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女人。所谓闻香识女人,正是本门功法之一。”
听到这里,了悟恍然大悟。恍然大悟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吴尘。吴尘凝神用鼻子嗅嗅,果然从身边的林梦蝉身上闻到夹杂在血腥、酸臭气味之中,还有一缕淡淡的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
“师弟,听你一说,把我的馋虫都逗了起来,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尝尝。”说罢,发出一阵淫笑。
笑罢,他又接着有些感慨地说道,“要不是那帮凶神恶煞,你师兄我不至于如此。还算上天怜悯,让那帮凶神恶煞滚得远远地了。不然,今天也就吃不到这口肥肉了。”
明心终于把他们一行三人带到了迎宾院的怡香居,了悟、了虚也从后面赶了过来。
了悟要把他们三人分别安排在三间客房里。对此,吴尘不动声色,不置可否。
而月娥则是坚持要和林梦蝉住在一处。
于是,他们三人就在相邻的两间客房里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