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各位同学，不要这样么！许开光不想敬酒就算了吧。”秦朗见许开光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目的达到，又跳出来做好人。
果然，众人看到秦朗如此大度，全都交口称赞。
“还是秦哥大度啊！”
“哼，有些人混得不好果然有原因。”
“十年不见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开光瞥了秦朗一眼，没说话。
酒席继续，金鑫见气氛渐渐热烈起来，拄着瘸腿起身，端着酒杯对秦朗道：“秦哥，我敬你！祝你和曼歌百年好合。”
“好好！”见是金鑫，秦朗也没站起来，点点头就算应付了，“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金鑫也不敢生气，点点头喝掉酒后，笑着道：“秦哥，趁着今天这么高兴，不如你把我那钱结了吧？”
听到金鑫当着这么多人面提起那茬，秦朗面上有点挂不住，不高兴道：“金鑫，你这是在威胁我么？”秦朗顿了顿，“你残疾的时候，医药费，误工费，该给的钱我一点没少吧？你修养好以后再回到公司，你的位置也没让别人挤掉吧？”
“可是，”金鑫一下子急了，“我的客户……”
“可笑！”秦朗一声喝，“难道是我逼着那些客户换人合作的么？你在床上躺了半年，难道那些客户不做生意了？这也怪我？”
“这……”金鑫哑口无言。的确，秦朗说得没错，但这该赖他工作能力不够强？“可是我刚回来你就把我开除了……”
“我们公司一直都是末位淘汰制，你不知道么？”秦朗打断了金鑫的话，“虽然我们是同学，但也不能例外。如果你觉得这个决定不合理的话，你可以选择上诉劳动仲裁委员会，而不是在这儿给我添堵！”
金鑫无话可说，一年来他什么地方没去过，但不是踢皮球就是告诉他这事解决不了。
不过想归想，没人准备为金鑫出头。
“秦朗，你这些话是不是糊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众人惊讶，竟然有人会为了金鑫得罪秦朗。循声一看，原来是许开光，“先稳住金鑫，在把他的客户全部挖走，最后借规定开除他，你把别人当傻子耍，但难道以为大家都是傻瓜么！”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明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见许开光果然跳了出来，秦朗瞥了他一眼：“哦，许开光你就知道金鑫说得肯定是真的，你敢以名誉担保么？”
“担保又如何？”许开光毫不示弱，他相信金鑫的话，“我相信金鑫说得全是真的。”
金鑫感激地看了许开光一眼。
“以名誉担保？呵呵。”秦朗冷笑一声，盯着金鑫道：“这样吧，金鑫，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继续追求你所谓的公道，爱去哪告我去哪告我。第二，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我再给你十万，算是可怜你，但你得为之前诬陷我道歉！告诉大家你在说谎。”
金鑫嘴唇微动，看了看许开光，又看了看秦朗，犹豫不决。
就在他犹豫之时，忽然感觉桌子下胳膊被扯了下，余光一瞥，只见许开光正微不可察地朝他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他别答应，可是……
“金鑫你想好了，就这一次机会。”秦朗悠悠道。
想了想，金鑫最后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秦总。我不该大放厥词诬陷你，是我不好。”
众人同情地看向许开光，帮人出头反倒被人背叛，还真是……傻啊！
秦朗不屑地看了许开光一眼，有奶便是娘，你摇头顶屁用？
许开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秦朗马上要被抓捕归案，他的钱金鑫现在就算拿了也用不了。反倒如果等秦朗被捕，金鑫的钱还不是许开光一句话的事。
如果是以前的金鑫，肯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他，没有这份信任，二人也不会是医学院最好的后卫搭档。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该变的终究是变了。
“怎么样，许开光。事情清楚了吧？”秦朗掏出支票簿划了张支票给金鑫，金鑫感激地接过支票，愧疚地看了许开光一眼，“你是不是该为你不分青红皂白道个歉？”
许开光没说话。
秦朗轻蔑地笑了笑。还帮人家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李曼歌深深地叹了口气。
同学们同情地看向许开光，觉得当年的许老大现在真的有点惨。
不过现实如此，你有什么办法是，谁让你没本事呢。
这段过去，大家继续吃喝。推杯交盏之间，不时有人来主桌敬酒，只有许开光那儿，冷冷清清，好像大家都没看到这号人。
“许开光，来来来，喝酒啊！”秦朗被众人捧得飘飘欲仙，见许开光在那儿喝闷酒，忍不住道：“许老大，哈哈，许老大！来来来，许开光，我们俩喝一个。”
李曼歌见未婚夫竟然还招惹许开光，眉头一皱，低声道：“秦朗，够了。”
“够了？”秦朗脸色通红，眼珠也通红，理都不理李曼歌，举着酒杯，更来劲了，“许老大是不给小弟这个面子么？”
许开光筷子也没放下，看也不看秦朗，淡淡道：“你算老几？我要给你面子？”
许开光此话一出，整张桌子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秦朗脸色一黑，玩味地笑了笑，冷声道：“如果我非要你喝呢？”
气氛一滞，整个包厢从主桌开始，安静了下来。
“开光，不要再闹了，”主桌上一个干练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不满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不要总是扫兴！”
许开光瞥了他一眼：“你又是哪根葱？”
那个干练男人脸色一沉：“许开光，你过分了。”
一个和那干练男人相熟的艳丽女人冷笑道：“人家何向阳也许不算哪根葱，但好歹也是青浦分局的副局长了，倒是你，许开光，你又算哪根葱呢？”
“唉，现在啊，世风日下，有人这个嫉妒心太重，心里太不平衡，”一个油头粉面，一身西装的男人抿了口酒，摇摇头道：“见不得别人好。还总觉得这个世界都欠他的。这些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不会有什么出息。”
“十年没回来，一回来就摆架子，给你面子喊声许老大，你还当真了？”何向阳不屑道。
“何向阳，十年不见你胆子肥了啊。”许开光声音淡淡，“忘了以前被我揍得多惨了么？”
何向阳本就红的脸这下红得都能滴血了，怒目挑眉：“你……”
王伟康在一旁劝道：“大家都是同学，少说两句。”又转过来对许开光严肃道：“许开光，你过分了啊！人家秦朗怎么招惹你了？不就说你两句么。你好好想想你做得对不对。赶紧给大家敬个酒，赔礼道歉！”
许开光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面色各异，想讨好秦朗的自然是一脸愤怒。也有人笑得玩味，一脸看幸灾乐祸。最好的也就是同情，没一个愿意为许开光出头的。
许开光低下头，忽然有点伤感。
包厢每一寸地面都贴着大理石，被水磨机磨得能照出桌上这些成功人士挺拔的身姿。一切都是锃光瓦亮的，从意大利产的漆皮鞋到美女们的化妆镜，桌子上个人都雄赳赳气昂昂，对他怒目而视，像是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但其实他只不过是和秦朗有点过不去而已。
变了，一切都变了。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变了呢？他不也变了吗。
他刚想开口，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是同学，少说一句吧。实在不行，我替许开光给大家赔个不是。”
许开光猛抬头，循声看去。
只见一直没说话的李曼歌竟然举起酒杯，给了许开光一个安慰的目光，一饮而尽。
众人目光一变。
尤其是秦朗，刚刚还得意洋洋他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阴云密布。
李曼歌代替许开光为大家赔不是。
李曼歌凭什么代替许开光赔不是？
秦朗觉得头上芳草萋萋，脸都绿了。
众人的面色也古怪得很，尤其是何向阳，很尴尬。他还想讨好秦朗呢，可是秦朗的未婚妻是什么意思？秦朗到底想不想踩许开光？
许开光看清说话的人也怔了怔。恍惚间他仿佛重回大学时代。
那时候他意气飞扬，做事锋锐之极，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穿着那袭白裙的姑娘都会温柔地帮他善后，那安慰的目光他怎么也忘不了。
就像忘不了看到李曼歌和秦朗在一起时一样。
许开光没说话，低下头喝起了闷酒。
“好好好，还是秦总未婚妻识大体，是我上纲上线了！道什么歉啊！都是开玩笑么！”王伟康见李曼歌开口，赶紧跟着道：“我们喝，我们喝！”
“干！”
“干！”
同学会继续进行，经过刚才的事，大家真的一点都不再理财许开光了。就好像许开光是个透明人一样。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和他喝酒，他和周围喧闹的环境真的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