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道音法阵关闭,杂音不再起,九字真言亦骤停。牧天歌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暮鼓想要站起来。谁曾想,他居然抱不动,暮鼓在法阵关闭的那一刻,忽然加重了,压的牧天歌双腿几乎断裂。他连续发力,可始终没能把暮鼓抱起,反倒憋红了脸,他尴尬的笑了起来。
师从道站在三清道院校门口,嘴里念念有词,暮鼓瞬间自动脱离牧天歌的怀抱,自行飞到了校门口的架子上。
这面青铜暮鼓,乃上古时期,经过战争、鲜血和亡魂洗礼的战鼓。跟三清天堑和三清道音,出自同一时期。不然不会在三清道音被牧天歌控制后自动飞进法阵的,不然牧天歌敲响的暮鼓之声也不会传遍整个夏都。正是因为牧天歌和暮鼓同在法阵中,暮鼓的重量,才会变得很轻,声音才会远远传开。
这一切牧天歌当然不知晓,他只知暮鼓是蒙尘的道兵,开蒙后便是可比仙器的极境道兵。
牧天歌见暮鼓飞回,连忙起身,对师从道鞠了躬,问道:“学生算不算通过三关考验了?”
师从道向他招了招手,笑着点头道:“是,你成功闯过了三关。从此时起,你便是我三清道院的学生了。至于为何你抱不动暮鼓,往后你自会知晓。”
牧天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快步走出天台,踏上了通往三清道院校门的台阶。
“小天。你小子是没看到你大爷,还是在装犊子啊?”在牧天歌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他身后,有人大声责骂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牧天歌揉了揉右耳,忽然想到了是谁,这是战王,是他的皇伯父,牧战啊。这三年来,他经常取出金砖内藏着的纳石观看三岁前录下的音像。如今那块纳石还在,其中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出现了。一时间,他百感交集,连忙转身望向广场。
牧战还是那般模样,不曾老去,只是眼中的沧桑感更浓了。牧天歌远远望着牧战,怔怔出神。有些事,他想到过,可真到了四目顾盼的时候,竟无言以对。他的经历,他心中的秘密,不知该如何诉说。
身后,师从道叹息一声,道:“明日来报道,去跟你的亲人团聚吧!”
红尘有血,人皆有情。修士是人,亦要在红尘中悟道参天。此情此景,不免让人唏嘘。
从牧战让出皇位,来夏都做闲散王爷;牧天歌离家,去西漠苦行寻道,到现在,十三年过去了。记得牧天歌被送走的时候,牧战还没离开,他曾对牧天歌做过叮嘱,希望他能在未来,撑起牧家的天下,维护牧家的地位。如今牧天歌长大了,可是,时间都去哪儿了?
十三年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是磨难。牧战心疼牧天歌,在牧天歌跳下台阶,向他跑来的时候,主动迎了上去。
叔侄俩在三清道院牌楼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牧战,居然流出了眼泪。
牧天歌“嘿嘿”傻笑道:“几十岁的人了,还看不透。”他知道,他这位皇伯父,也就是他“大爷”,是位重情重义,贪恋红尘,有故事的人。他是故意在开牧战的玩笑,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血浓于水的道理,他自然懂。
牧战在牧天歌的胸脯上狠狠地捶了一拳,哈哈大笑道:“没大没小的,大爷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高,看着你离开。又看到了你今天的表现,高兴一下怎么了?”
是啊,牧战是牧天歌儿时最关心他的亲人之一。这位困与红尘,不屑繁文缛节的皇伯父,在夏都,一定经历过什么让他比亲人离去更痛苦的事情,是该高兴的时候了。
“回去,走,回去。跟你大爷我好好的喝几杯。你今天太长脸,你是牧家的骄傲。”牧战拍了拍牧天歌的后背,他俩居然勾肩搭背的向广场外走去。
在二人经过夏落凡时,牧天歌微微侧目,瞥了一眼,恰巧夏落凡亦投来了目光。他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交,一触即分。
牧战可能是太高兴了,完全失去了皇族的仪态,不仅张口闭口大爷,而且还长幼不分,他看到牧天歌侧目看了一眼夏落凡,哈哈笑道:“你要是觉得这小丫头不错的话,回头你大爷我去替你提亲,把她娶回北原做老婆。”
牧天歌和夏落凡的身份背景相当,他俩可谓是门当户对,如果这事由牧战出面,可能真的会成。不过牧天歌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对于儿女情长,他完全不以为意。
“皇伯父,尽开侄儿的玩笑。倒是你,我未来的皇伯母,还不肯见你吗?”牧天歌摇头道。
“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想你大爷难堪吧?”牧战在牧天歌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牧天歌收腹弯腰,卸了一部分力。这对叔侄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远了。
夏落凡看着牧天歌和牧战远去的背影,招手带人也离开了广场。
北原公馆戒备森严,侍卫们见牧战搂着一名光头少年回来了,好奇之余,没忘了抱拳问安。
牧战第一时间通知了公馆内所有人,让他们全部来前院,隆重的把牧天歌介绍了出去。又着人取来纳石,把牧天歌如约赶来夏都,并成功考进三清道院的消息录成音像,派人即刻送回北原牧家。不过却被牧天歌阻止了。牧战正欲责问,牧天歌却对他报以神秘一笑,他只好随之任之了。
从夏都到北原,凡人差不多也要走三年的时间。牧天歌顿觉头大,没日没夜的赶路,他是受够了。
三岁时,牧天歌出行,族里就交代过,让他务必在十六岁时赶来夏都参加三清道院的入学考核。这件事,记录在牧天歌金砖中的纳石里。
北原公馆的正厅里,牧天歌和牧战相邻而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两名家丁捧着美酒,不停的为两人斟酒,两人已经微醉,也谈了很多。
牧天歌从右耳中取出金砖,将金砖内的干面饼一股脑丢在了桌上,道:“真是够了,再不用吃这东西了。”
同被牧天歌丢在桌上的还有几张图纸、一块纳石、一面长方形的镜子。牧天歌把纳石收进了金砖。
牧战好奇的翻了翻图纸和镜子,而后拿起了牧天歌的金砖,问道:“这十三年来,你吃了不少苦,以后面对你的可能更多,但是家族能给你的,一定会不惜一切给你。这个东西,真是你的本命法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