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开例会前,我有一项人事任免要宣布。”
曽氏集团的会议室,坐满了高层。
这是一周一次的例会,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场。
程菲主持会议工作。
一听说是人事任免,空气冷一下,大家都挺直腰身,望向程菲。
“公关部周总监因为有事离职,现在由高景年先生担任。高先生有强大的政府人脉资源和媒介资源,还有丰富的活动会务经验,擅长部门间的沟通和协调,统筹能力、整合能力也极强,高总除了负责公关部工作外,还兼任集团副总,处理总裁日常办公事务,希望在日后的工作中,请大家多多支持配合他。”
程菲笑意盈盈地向在座的高层介绍高景年。
高景年一身笔挺的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袖口露一小截衬衣,把江诗丹顿手表遮了一大半,他静静地听着程菲对他的介绍,沉静如水的脸上,有种隐隐外露的上位者气质,那双幽黑的眼眸,转动间,眸光让人心生敬畏。高景年做惯了领导,习惯了发号施令,哪怕现在不是领导,只是在一家公司做副总,也无碍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派头。
大家心里都是一愣,这人的气场好强大。其中有人认出是他前市长,嘴巴张了张,发出轻轻的抽气声,曾经位高权重的人物,竟然来集团做公关工作,这是大材小用还是走投无路?
各种猜测在私下流窜,但脸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友善的笑意。
“一定,一定。”
“欢迎高总。”
“以后请多多指教。”
……
会议结束后,高景年随程菲进入她的办公室。
等他进来后,她就把门关上,转身搂着他腰身说:“怎么样,习惯企业的工作氛围吗,高总。”
高景年任她抱着自己,头往上扬,微微笑意在唇边流转,语气却很严肃:“程总,请注意场合,这是办公地方。”
程菲笑着放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高总,请坐,请汇报一下你今天开会的感受,以及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高景年瞪她一眼:“这么快就开始摆架子了?看晚上回去我不收拾你。”
这话让程菲心神一荡,她想起昨晚他的疯狂,他是不是久旱逢甘露?
“想什么呢?”高景年看见她笑而不语,脸上有丝羞涩,已经猜中她的心思,凑到她耳边呵一口气:“你想要什么姿势?”
“讨厌!”程菲这一下脸真是红了。
这时响起敲门声。
高景年眼里的调笑隐去,整了整衣服,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
程菲收起羞色,回到座位上,清清喉咙说:“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朱莉:“程总,高总。”
她看见正襟危坐的高景年,阳光穿窗而入,洒在他身上,俊朗端正的五官在逆光中,披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饶是朱莉知道高景年是程菲的对象,也忍不住心跳了跳,转而望向程菲,充满了羡慕:她找的男人真帅!
“什么事呀?”
“有份请柬,是送给你的。”
朱莉把大红请柬放在程菲桌上。
“请柬?谁办喜事?”程菲疑惑地把请柬打开,一行字跳入眼帘:我们定于十一月十二日下午五时于天豪酒店举行婚宴,盼出席。方伟曾柔。
程菲目光突然有些散乱,内心猛的一下踏空,有些无所适从。
眼下她和高景年浓情蜜意,对方伟的感觉淡了很多。
爱情真的可以是一段一段的。从前对他放不下,一直心心念念的,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变故,而高景年又一直陪在身边,慢慢地,她的心里被高景年占得慢慢的,再也装不下方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方伟的影像已经变得很淡很淡,淡得犹如一阵轻风。
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人生轨迹中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个人。
但方伟明晃晃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才又醒觉过来,两人曾经深刻地爱过。
只是爱过。
所以,现在,看到他结婚的请柬,情绪不起伏,那不骗人的。
也许有些怅然,也许有些失落,也许有些无奈,但无论如何,既然他结婚了,证明他以后的人生,都由曾柔陪伴着。
毕竟他留过一段甜蜜的记忆,她由衷地祝福他的未来,甜蜜美满,幸福安康。
想到这里,程菲有些释然,同时心头滑过一丝波澜,方伟他找到终身伴侣了,那自己呢?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高景年。
或许是心灵感应,高景年这时也看过来,正好和她目光对接。
湛黑幽深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沉不见底,宛如一泓潭水,表面无波,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静静地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定的气质。
程菲忍不住微微一笑,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高景年也微微一笑。他一旦稳重深沉起来,是可靠的,安全的,让人信赖的。
“方伟的结婚请柬,是吧?”
能让她沉思不语,必定是和她有牵连的人。现在这个时刻结婚的,除了方伟还有谁?
“嗯,他邀请我下个月参加他的婚礼。”
“你去吗?”
“你觉得呢?”
“我陪你。”
程菲心里一暖。方伟的婚宴,方晴必定回来,高景年为了给她打气助阵,并不介意和前妻见面。
她扬了扬请柬:“今年真是好日子啊,那么多人结婚。”
是啊,连明星也接二连三地结婚,作为普通人,自然抓紧办好终身大事。
她心里掠过一丝酸意,什么时候到她结婚了?
高景年是一个值得依赖的对象,可是,结婚这事,不能让她提,她得有女性的矜持和骄傲。
高景年却好像没有听出她的酸意,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办公室,给部门布置工作。”
程菲调整一下情绪,掩饰眼角的失落:“好。”
……
今天的事情并不多,程菲六点可以下班了。
她打个电话到高景年座机上,没想到一直没人接,一问他办公室的人,原来高景年已经下班了。
居然撇下她先走?
程菲蓦地升起一股怒火,立刻打他手机想兴师问罪,谁知道他手机关机了。
程菲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人同在一个单位上班,他不等她就先离开,是害怕别人知道两人关系认为他高攀吗?
没想到他的自尊心如此强烈!
她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家里,一推开门,发现灯亮着,接着鼻子里闻到一股饭菜香气,是牛排的味道,厨房里传出食物滋滋做响的声音。
她心头一喜,高景年回来了?
赶紧甩了高跟鞋跑去厨房,果然,高景年系着围裙,拿着平底锅,在细心地煎着牛排。
满腹的郁闷一扫而光。
“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她靠在门边抱怨。
“到点就下班,等你算加班吗?”高景年专心地煎着牛排,头也不回。
“……”程菲被他的话噎住了,他今天怎么样了,说话都很冲。为了缓和尴尬,她笑嘻嘻地问:“今晚吃什么呀?”
高景年声音冷淡:“等一下不就知道吗?别站在边上影响我,外面等着。”
程菲讨个没趣,嘟嘟唇,回到桌子上,托着腮帮等着开饭。
今天他一声不吭地准时下班,原来是回家为自己下厨煎牛排。
难道是心形牛排?
既然有心形牛排,那么应该还有红酒,蜡烛,莫非来个烛光晚餐?
这么浪漫?
想到这里,程菲心花怒放,一脸期待。
很快,高景年把做好的菜端上来了,程菲一看,哪有什么心形牛排啊,就一个普普通通的牛排而已,而且成色并不好好看,估计煎老了,酱油放多了,颜色很黑。
她难以掩饰失望,说:“为什么不做成心形?”
高景年边解围裙边面无表情地说:“有得吃就不错了,还要款式?”
程菲无奈,左右看看,高景年已经坐下来不动,她忍不住问:“红酒呢,蜡烛呢?”
“又不是停电,干嘛点蜡烛。”
程菲握了握拳头,她一定是自作多情了,以为有浪漫的烛光晚餐,谁知道就是一普通晚餐。
“吃吧。”高景年把牛排切成两份,摆了一份在她面前。
看在他那么会照顾人的份上,程菲也不计较内心的失落,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
“慢点吃……”高景年随意地瞥她一眼,“烫。”
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特别特别,程菲于是放缓了咀嚼速度,只是一咬下去,突然间咔的一声响,牙齿被硬物咯得酸软。
“有沙!”她赶紧把口中硬物吐出来,“怎么牛肉会有沙,你洗不干净--”
待看清楚吐出的硬物时,她整个人傻掉了,那是一枚铂金钻石戒指。通体的银白,中间镶嵌着一颗指甲大小的钻石,闪着美妙的幻彩光芒。
戒指?什么意思?难道他……
程菲惊愕中带着期待地看着高景年。
高景年垂下眼眸,取过戒指,用布擦干净,然后牵过她的手指,细心套进了无名指。
“什么时候去领证,就看你的时间安排了。”
程菲大脑空白好一会儿,直到手指上戒指的冰凉才让她恢复清醒,但是心跳依然跳动得很快,整个人轻飘飘的。
“你什么意思啊?算是求婚吗?”她不敢确定地反问。
“你觉得呢?”高景年唇角扯动,有一丝的淡然,只是眼神幽深不见底。
得不到确切的答案,程菲的心仍然是悬在半空。
“我当你是开玩笑的。”她板着脸,开始把手上的戒指除下来。
“你干嘛!”高景年本来很镇定冷傲的,看见程菲要除戒指,开始慌乱了。
“莫名其妙地在牛排里藏个戒指,差点咬蹦我的牙!你贵庚了,玩这个!万一我吞下去可怎么办?现在又强行把戒指套在我手上,还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当我猴子一样耍是吧?”程菲忿忿地说着,两根手指捏着戒指,作势要脱。
高景年脸上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他似乎在犹豫纠结。但看着程菲气势汹汹的动作,最后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坚定地说:“菲菲,我是认真的,这是我的求婚戒指!”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亮有力:“嫁给我吧!”
程菲的心犹如阳光夏的雪,一下子融化了,她浑身暖洋洋的,几疑在梦中,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努力控制着才没惊叫。
“你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娶我?”
高景年郑重地点点头:“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有大把的金钱,没有高高在上的权势,也没有优越的家庭,只是有一颗爱你的心。这样的人,你愿意嫁给他吗?”
“愿意,我愿意。”程菲眼眶湿了,拼命地点头。
高景年深深地吸口气,抿抿唇,一把把她拥在怀里。
程菲伏在他宽厚的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一时如梦如幻,不会思考了。
这是头顶上传来高景年醇厚低沉的声音:“菲菲,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好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程菲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说筹备婚礼的事情。
“那今晚的饭碗,你洗吧。”头上的那把声音带着几分顽皮。
“不行--”程菲迟疑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太滑头了!
“啊,连个碗都不洗,那你就是不爱我了。看来我,我在你心目中连个碗都不如……”
程菲:“不是,不是……”她想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爱我咯,那么,今晚你的碗你洗咯,菲菲,你对我真好。今晚,我一定会好好疼你。”高景年的声音越来越魅惑。
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