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在外面死死地扣住了门柄,任我如何用力拧转那圆形金属,也无济于事。
周秘书如此执着,我只得气馁地垮下了双肩,手指从冰凉金属上滑落,需要我,他怎么会需要我?抬起眼,客厅里只开有了一盏小灯,淡淡柔柔的光倾泄在屋子里,窗外,夕阳正一点一点地从地平线上沉落了下去,喧泄着一天即将结近了尾声。
早就不想与他纠缠在一起了,可是,周秘书对他的领导好象很忠心,硬是强行把我拉来了这里,这里每个房间,每一种家具都让是人生当中最难堪的记忆,我人生当中最隐晦的一段岁月也是在这儿度过的,第一个孩子在这儿掉了,念乃在在这儿出生,冬菲绝美的身影还在我眼前浮现,如今,她早已香消玉殒,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成了一坏黄土。
不过短短的一年半左右,人事早已皆非了。
扬起了纤长的睫毛,我看到了白色的花木抚疏上落下的淡淡光影,那昏黄的灯光是从楼上缝隙里洒落下来的,他果真在楼上呵!
恶梦从这里开始,也让它彻底地从这儿结束吧!看着那缕缕淡淡的光影,我带着万分的惆怅向那白色的阶梯走去,白色阶梯,灰尘满布,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了,空气里飘弥着一种霉腐味儿,当我的脚步走上了二楼,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第二间屋子窗台边正散发着柔柔的光亮,而客厅白色楼梯里的光影就是从窗台口的缝隙时照下去的。
长长的走通很静,静得仿若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会清晰可闻。
远处的视野里,是徐管家曾经种植的一片桂花林子,桂花已经开花了,淡淡的花香飘弥在空气中,我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近那一间窗台口散着淡淡晕光的门口,这一间明明是书房,他呆在书房里干什么,猛地,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索索尼尼的声音,接着一阵文件扫落地面发出的碰碰声音传出,这藤鹏翔又在发什么疯?
“每一次,他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到这边来,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情不自禁地黯然神伤,他喜欢凝站在窗台口,望风而立,俊美的身形都会蒙上一层萧索与苍凉。”
冬菲的话在我耳边回旋,藤鹏翔一般是不会这里的,我知道他在市中心有一套住房,平时,他都会住在那里,来到这儿除非是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只是,我与他的婚姻开始只是缘于一纸交易,期限是一年,这是他订下的,而如今,只是提前半年结束而已,他用得着这样心情沮丧吗?也或者是他低落的情绪并非是为了我。
思量间,我颤抖的手指已经握住了门柄,轻轻一旋转,门居然就打开了。
一阵刺鼻浓烈酒精味即刻随风袭上鼻际,我呛了一口,一眼便看到了那组黄色沙发椅子上斜躺的男人,男人白色的西装全是褶皱,被他脱下随手扔在了沙发椅的一角,脖子上的领带歪歪斜斜,白色的衬衫纽扣解开了好几颗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的胸膛,足实性感狂野迷人,前额的头发蓄得过长了,散落在额际,让他的俊逸看起来比往日要清瘦了许多,最让我吃惊的,是他下巴处的青涩一片,一向清爽爱干净的男人居然看起来是这么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半闭半合着星眸,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瓶白酒,很想想象得到,如此高高在上的藤市长,短短几日不见,居然就成了这样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可还是昔日意气风发,做事雷厉风行,气宇轩昂的市长大人。
书桌上的文件及一些书藉全被他扫落到地,而燃烧烬尽的烟蒂扔了满地,这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喝酒,烧香,想麻痹自己的神经吗?
见他仰起头,执起了手中的那杯酒瓶,张开性感的薄唇,“咕咚咕咚”一声,一口气吞下了好几口白干,那是酒啊!他以为在喝矿泉水啊!这样子的藤鹏翔让我的心猛地一疼,再也顾不得我与他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奔过去,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酒瓶。
手中空空如也的感觉,让他半合半睁星睁完全睁开,眸光在凝向我时候,瞳仁里划过一缕幽伤,整个面情呈现了黯淡。
“给我好吗?”他抬起手臂,修长如艺术家的手指缓缓抚上了我的脸颊,眸光变得迷离,用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
“为什么要糟踏自己?”我吸了一口气,很没志气地询问着他,明明恨他,明明怨他,可是,在看到他如此心伤落寞的一幕时,我心中建立的那道冰墙不自禁地就倒踏了。
傅雪吟,你真的很没志气,真的真的好讨厌你。
闻言,藤鹏翔薄唇微勾,轻轻地拉下我的头,湿濡的唇覆上了我的,轻轻地吮吸,舔吻,那吻带着酒精的气息还混杂着淡淡烟草的味道,我想推开他,可是,抬起了手臂却僵在了原地,因为,我睁开眼瞳时,便看到了有一滴泪珠从他大理石般的面容上滑落,那一滴泪似冰晶,在刹那间就蛰痛我的心瓣。
泪水顺着他的面颊徐徐滑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落至唇边,我尝到了那湿湿的、咸咸的味道,藤鹏翔泪水苦涩的滋味,原来,高高在上的市长也是凡人之躯,他也拥有世间正常人所拥有的七情六欲,只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藤鹏翔他……
原来,不管他工作上如何的出色?如何的雄才大展?
可是,权势滔天成功的背后,他终究还是有冰凉孤寂落寞的一颗心。
他的泪憾动了我,让我只能把想抗拒他的手僵在空气中,任凉凉的空气从指节的皮肤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