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喂完水,心里舒坦多了,她的眼皮晃动了一下,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眯成了针芒般大小,然后,那狭长的眸光慢慢放大,渐渐地,最后迷离的光芒渐渐从眸子里驱散,眸光里有了晶亮的神彩,然后,便渐渐蓄满了湿意,一时间泪光点点。
“吟吟。”
听着这一声久违了呼唤,我的心猛地一颤,身子也抖的厉害,这代表着母亲已经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我吗?我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怕又是空欢喜一场,怕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吟吟,苦了你了。”听着母亲这一声又一声饱含情感的呼唤,我终于意识了过来,她是真的恢复了记忆,她认出了我,她认得我了,喜悦狂涨满了四脚百胲,我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苦到底在心里压抑了多久,只有我自个儿知道,自从母亲手术失败成了植物人后,我就一直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往自个儿心里咽,做了这么多,不惜与宋毅翻脸,一切的一切只期望有一天能重回母亲这温暖的怀抱,现在,母亲醒了,真正的醒了,不管以后如何的艰难与险阻,我都不会怕了,因为,即使是孩子离开了我,我还有母亲,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还有母亲在人生的道路上陪伴着我,我不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吟吟,我的女儿。”听着我的哭声,母亲也一阵心酸,泪水吧嗒吧嗒地掉过不停,落到了我的衣襟上,顺着面料浸入我的肌肤,冰凉冰凉的,我与母亲在经历了一世劫难以后抱头痛哭。
母亲一直用着她的手掌顺着我的脊背,安慰着我,她又变回了昔日那个温柔可亲的母亲了。
小婉婷推门进来,见我们母女俩这悲喜交加的画面,刹那间也被感动了,我清楚地听到她吸了吸鼻头的声音,然后,她向我们走了过来。
“傅姐,阿姨,恭喜你们。”
是的,她的亲人全都在那一场地震中丧生了,面对这样母女相见哭得肚肠寸断的画面,她怎么能不伤感了?触景总会伤情呀。
“阿姨记起来就好了,傅姐,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
“妈,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不?”小婉婷在场,我也不会再抱着母亲猛哭,便撑起了身体,伸手把母亲鬓角的一缕秀发轻轻地把它置搁在她的耳朵边,轻轻地问着她。
“不知道。”母亲拭着泪一边摇了摇头。
“就好象睡了一次觉,而这觉睡得很沉,很觉,仿若都不想醒来了,我梦到你的爸爸,他对我说,让我回来,他不愿意丢你一个人在人世间受苦,孤苦伶仃。”
“呵呵。”我再次激动地一把拥住了母亲,我感谢她能回来了,感谢她没有把我一个丢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独自受苦。
跟母亲闲聊了一阵,母亲也大致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期间,她在听我诉说的期间,她把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她心疼于我为她所受的苦,在一阵感伤之后,她忽然间象是想到了什么,便急急地问道:“吟吟,去国外做开颅手术要好多的钱,你那儿有那么多的钱。”
我该怎么告诉她呢?她才刚刚醒过来,我不能再刺激她的,见我犹豫不绝,她的眉宇间起了一朵皱褶,然后,无意间眼尾就扫到我肚子时候,神情一片怔疑,眸光就一直定定地停在了我的圆滚滚的肚子上,母亲的这样的眸光让我心头一慌。
我忙转过身子,想借去为她倒洗脸水为借口走开,可是,知女莫如母,母亲见我逃避她,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质问着我:“你那有那么多的钱为我治病?”
“妈。”我咬了一下唇。
“还有,你这身子都这么圆润,你……”她的眼睛的亮光瞬间就被黯淡所代替。
“妈,我结婚了。”
我只能这么对她说,我至小家境虽然不好,可是,父母地是穷得有骨气的人,再说,我父亲也是书香门第世家出生,未结婚就怀孕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从小到大,她们对我管教都很严,包括我与徐恩泽交往的那三年,实际上都是瞒着母亲的,因为,我是她们唯一的孩子,她们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在她们这样的期望中,我也有点儿心高气傲。因为,我是她们捧在掌心长大的公主,只是,在经历了一世的尘世后,我才知道那公主只是虚拟的假象罢了,我连公主的边角都沾不上的。
认清事实后的我,变得非常自卑起来,尤其是在与宋毅签下那纸借腹契约后。
我怕刺激到刚刚复苏的母亲,所以,我只能这样欺骗,在心里,我不停地说:“原谅我,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结婚?”母亲也许是没有想到,便惊讶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的,他叫宋毅,你做手术的钱是他出的。”
听我这样说,母亲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又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你爱他吗?”
听着这个爱字,我心里索然就是不是味儿起来,我怎么可能爱他,只是借腹生子而已,孩子一旦出生,我们的关系就会自动终止,而且,这样的日子也不远了,为何一想到分离我的心就会撕心裂肺地痛起来?并且,这种疼随着预产期将至在我心里渐渐地扩散。
“妈,我虽然不是很爱他,可是,我想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孩子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出生了,有了孩子的牵绊,我想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们会真心地爱上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