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赵的课久了星月觉得老赵就是一个愤青,他会时不时的评论一些国家大事,批判一些国家的所作所为,比如“******”“南海事件”等等。说实话星月觉得老赵教得确实好,他总结了自己教书半辈子的经验,有着自己一套教好语文的方案。用老赵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高水平的教练,只是自己的学生是一些低水平的业余运动员而已。所以在360班里他是教不出世界冠军的,世界冠军得是高水平运动员遇到了高水平教练才会诞生,而星月他们就是一群散兵,根本上不了高考的战场,就算去了也只是炮灰的命。
这也是老赵总以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对待星月的原因,时间久了星月也萌生出了反感之情,星月越逆反老赵越打压,有时候会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只要是学生或许谁都会希望下课的时间延长,延长,再延长,上课的时间缩短,缩短,再缩短,上课与下课时长形成颠倒,可惜事与愿违,星月看着老赵提着一袋试卷在上课铃声响起前一分钟走进了教室,脸都绿了。
“站在外面的学生进来了。”老赵喊道。
听到老赵的喊话,楼道里的同学如傍晚归圈的羊群,一拥而入,不一会儿,教室刚才还空缺的座位已经被填的满满当当。星月用笔捅了捅维莉莉,维莉莉有些慵懒的坐直了身子。
“这节课继续我们的专题练习,我给你们找了一些成语,你们参照参考书,把它的意思找出来,抄在旁边,这主要是针对高考试卷中的成语选择题,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我抽查几个人。”老赵说着便开始向第一排的同学分发试卷,让他们向后传。
“专题练习,专题练习,怎么每节课都是专题练习。”星月接到试卷抱怨道,其实老赵的课做什么他都讨厌。
“现在是高二了,大部分课本内容已经学完,高考第一轮复习已经开始,大多数班级都这样。”维莉莉有些无奈。
每个高中老师都会对自己的学生传达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高考至关重要,它决定了人的一生,从小对老师的话深信不疑的学生对这句也是如此。星月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高考就是一场考试而已,考得好与坏对自己并没什么影响,对于外界所说的高考多么多么重要,他觉得有点过了,他知道对于他这类学生,老师会贴上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标签,但他认为,一个人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做做感兴趣的事,悲伤的时候想想快乐的事,这样简单平凡的活着就很好。人不一定要留名青史,也不一定要有伟大的目标,只要活得快乐就行。
星月有心无意的在试卷上抄着成语的释义,试卷留给的空白地方太少,他只抄了三分之一就无地而膝了。他向四周看了看,有些奇怪,看不见老赵。老师不在家学生爬篱笆,星月长吸一口气丢了笔,一脸的无所事事。他知道老赵是不会抽到他的,他这类学生属于老师放弃救治的一类,只要他不打扰老师上课,他想干什么都行,至于他学习认不认真,考试考得怎样老师是漠不关心的。反正到时候一毕业,你我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现在我又何必自找不悦呢。
时间再多也有过完的时候,星月在漫长的苦熬中有些困意,不过当他看到老赵风风火火的走进教室,瞌睡立即回到了周公身边,他知道快要下课了。
“下面的时间我抽查几个人。”老赵一脸的严肃。
“孙玉燕、李绚、杨邵杰、赵学成、星月,你们几个的拿来我看一下,其他的自行检查。”
星月瞪大了眼睛,彗星撞地球可能,抽到他绝对不可能啊,他有些不可思议。少顷,他萌生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他知道估计是老赵心情不顺,想拿他开刀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星月血脉滂湃,心跳加速,有点不知所措的跟在李绚后面,看着被抽到的人得意洋洋的上交试卷,好像有一种炫耀感。前面的李绚在老赵的夸奖中接回了一个本子,星月知道他得硬着头皮上了。
星月故装镇静,一副我准备很充分的样子,反正试卷的空白地方被我的字占满,密密麻麻谁看得清?这样想着,走到了讲桌前,把自己的试卷递给了老赵,星月眼睛平静的看向窗外,他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唰……”交上去不到三十秒的试卷被丢到了星月的胸前,试卷顺着他的衣服滑落到了地上,星月没有捡,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
“这什么东西?别拿给我看,我看都不想看。”老赵语气强硬生冷带着鄙视。
星月心中暗骂,“你脑子秀逗了吗?明明是你让我给你的。”
“星月你不会像李绚一样拿个本子写吗?密密麻麻的谁看得清。难道你是非洲地区的贫困儿童,一本练习本都买不起,需要我买给你吗?我是不知道你这个差生脑子里装着些什么?在想些什么?我读书时没做过差生,你就是一个陪读生,陪人家学习来了,三陪,陪坐,陪看,陪读,可是你那个鸡脑子怕是读不进去。我看你那脸色紫绿紫绿的,一看就是网瘾少年,要么就是手机少年,整天不是到网吧上网,就是在宿舍里玩手机,诶,救不了了,你看看你那个死人像,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是朝气蓬勃,珠圆玉润的,可你呢,就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诶,我救不了了。你在这个班简直就是鲜花从中晒短裤裤—大煞风景,整个人被除学习外的东西勾了魂,你,我是救不了了,好自为之吧!”老赵对着星月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骂的唾沫横飞,惹得全部同学忍俊不禁。
星月低着头,眼睛看着地,表现的谆谆受教的样子,脸上写满了老师我会改的,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的表情。这是他多年的经验,面对老师的责骂,你必须表现的如绵羊一样乖顺,给老师一种这个学生好像听进了我的话,他确实会改的假象,这样老师是不会为难你的。
猜测老赵是骂完了,星月弯下身子捡起试卷,扭头向座位走去,一扭头他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副我管你说什么,我就当你是放屁的样子。
星月回到座位上做好,下课铃声也响了起来,老赵看到星月的样子,摇摇头道:“不仅名字是个奇葩,人也是个奇葩。”虽说老赵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星月也是听到了,星月没有生气,却如笑白痴一样笑着。
星月其实是个弃婴,是被乡下当教师的爷爷捡到的,捡到的时候天上既有星星又有月亮的,爷爷就给他起名为星月。星月从小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一个小学老师兼校长,星月虽然无父无母但他在爷爷的呵护下,也是在蜜桃罐中长大的。
爷爷名叫闫迪,是个快到六十的老头,花白的头发,有些佝偻的脊背,满脸的皱纹道出了他的沧桑,四肢消瘦,星月怎么看都觉得爷爷不是六十岁。因为在乡下,爷爷如农民一样朴实,皮肤黝黑,很爱笑,笑起来露出两颗间隔一条细缝的门牙,看起来很傻。星月对自己的爷爷很爱戴也很尊重,甚至把爷爷看的比自己还重要,自从记世以来,星月基本没惹过爷爷生气。爷爷告诉星月自己是他捡来的时候,星月觉得其实挺好,因为他遇到了比父母还要好的爷爷,星月认为这是天意,这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因为爷爷在乡下也是一个人,没什么亲戚,也没有子女,独自管理着一所不到两百个学生的学校,唯一和他熟的是学校里不到十指数的老师。他与爷爷的相遇是缘分的使然,巧字的证人。
爷爷在学校里尽忠职守,鞠躬尽瘁。老师们像读书的孩子,每年来一批走一批,唯有爷爷一直坚守在那里,铭刻在星月记忆深处的是一所学校,一个老人。如果还有其它,或许在小学当了三年志愿者的夏怡梅老师和在学校旁开杂货铺的杨宝能算上。杨宝是爷爷的至交好友,记事以来经常看到他和爷爷在一起喝酒,他的家在学校旁边,利用地利的条件开了一个杂货铺专门卖学习用品和小零食。星月记得小时候,会时常到他那里讨要吃的,他每次都会给一点,不多,但能满足一下星月的小馋嘴。
在星月成长的十七年间,学校的老师来了走,走了来至少过百个,可能是学校的薪酬不高,又可能是环境条件的恶劣,总之在学校待到两年以上的除了爷爷就只有夏怡梅老师一个。星月听自己的爷爷说,夏怡梅老师是上海人,她是作为志愿者来这个小镇任教的。星月第一眼看到夏怡梅老师时,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白如雪的肌肤,阳光灿烂的笑容,粉色的衣衫和棉布裙,让星月对大城市的女性慕名的产生一种向往。在与夏怡梅老师相处了一年后,星月有一种自己找到了一个姐姐的感觉。似乎是从闫迪那里听到了星月的身世,夏怡梅对他格外的关心照顾,久而久之星月默认了她是自己的姐姐,夏怡梅也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照顾着他。不过星月知道,他的姐姐应该是要走了,她的志愿期是三年,之所以迟迟不走是舍不得自己和学校里的那一百多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