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看着快一个多月没人管理的校园,杂草长得遍地都是,路绿化带的白蜡树也长出了半米的新芽,宣传栏上贴的作品也已经霉迹斑斑,以前生机盎然的校园已人迹罕至变得荒芜人烟。这片小天地里充斥着一种凄凉,一种人生活过后之留下它的凄凉,或许只有杂草疯长才能证明这里仍然有一丝丝不属于人类的生机。
“走吧。”星月率先走进了校园。
星月边走边看步伐很缓慢,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硬是被他走出来了一千米的感觉,看到墙壁上画着小孩、太阳、鲜花、小草的插图,那是暑假星月帮爷爷画的,教学楼的柱子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字迹很新那是爷爷自己买喷漆写的。上面还喷着爷爷的语录,“什么是不简单?把最简单的事做好叫不简单。”“什么是不容易?把最容易的事做好叫不容易。”星月看到不足五十平米的花园里掉光了叶子的映山红。那是他在小学六年级时,一次学校组织的野炊中移栽过来的,那时候它只有一堆树根像个奄奄一息的老头,现在它奇迹般的发芽了而且长了快一米多高。还有那棵高过教学楼的柳树,那是陪伴了星月十几年的东西,他的记忆中柳树并没有这么高,现在它已经长得像一个绿巨人,星月看到的东西还有很多,那根屹立在操场中央风一挂就“呼呼”作响的旗杆,还有叶子大得可以在校园众植物中称霸的青树,那棵上半部已经死亡下半部依旧生长旺盛的樱桃树,这里一切似乎都没变,但星月知道变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要不我们去吃饭吧?上次你请我吃饭,现在轮到我请你了。”星月在教师宿舍门口犹豫再三转向白虎头蛇尾的道,惹得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他。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镇上的‘街子天’,会有很多人很热闹的。”星月笑道。
“‘街子天’就是镇上百姓集体赶集的日子,这里可不是什么大城市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到超市就行,这里只有赶集的日子卖的东西最多最全,百姓也叫这种日子叫‘街子天’,每五天一轮回,每次都会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星月看出白不明白解释道。然后也没注意白有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出了校门。
小学离赶集的地方并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只是现在已经快六点,街上只剩点“残根剩饭”,赶集的人所剩无几。
“对不起啊,我没注意时间,这个时候赶集的人都散了。”星月歉意的道,看着街上收摊的小贩,买了一箩筐东西的赶集人,星月有些沮丧,正常情况下这时候应该还是有人的,可这次估计是淡季的原因结束的有点早。
“没事。”白道,她默默的跟着星月,她发现星月自从来到这里变得很兴奋但兴奋中又带着失落,这很矛盾。
“我带你去吃一种本地特产。”星月有点得意的道。
在中国民间隐藏着很多美食,就像《舌尖上的中国》纪录的那样,每个地方都会有每个地方的特产,关于食材方面的特产都会衍生出一道美食。
“水煮鱼?”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星月走向一家水煮鱼店,“水煮鱼”应该不算这个地方的特产吧?她内心疑问。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煮鱼,我们这里的水煮鱼可与一般的水煮鱼不同,我们管它叫‘鱼菜’,鱼菜里面菜比鱼多,再放上特制的酱料,估计你会喜欢上它的。而且鱼可不是城里的饲料鱼,是纯天然的稻田鱼,最大的鱼也不超过五指宽,汤里有菜的鲜也有鱼的甜与嫩,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星月解释白心中的疑问。
“老板要一份‘鱼菜’,再加两份饭。”星月喊道,很随意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斟了一杯茶递给站在一旁的白,再斟了一杯自顾自的喝起来。
不到十分钟“鱼菜”被服务员端上了桌,香气四溢。星月笑着,这里以前爷爷他们聚餐的时候经常带他来,他是跟爷爷来蹭吃蹭喝的。
星月发扬中国传统的待客之道,细心的帮白弄了碗筷与酱料,看着她尝了第一口。
“好吃吧?是不是比你的番茄炒蛋和土豆丝强。”星月看着白津津有味的吃着得意的道。
“没有,对我而言这世界任何的美味都比不上那份简单的饭菜。”白说的很坚定。
星月无趣的低下了头喝了一口茶,主动帮白的茶杯斟满。“这种茶也是本地种的,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是劣质茶,但喝了几口之后你会从中嗅到一股香味,像兰花香很隐蕴,一杯之后你会离奇的发现自己还想再喝一杯,这是这种茶独特的魅力。”
“你为什么不敢进宿舍?”白话不着边的道。
“看出来了?”星月放下筷子自嘲的道。
“很明显的,你从进到学校整个人就变了,特别是看到那栋教师宿舍楼的时候,脸瞬间扭曲了。”白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看的出来她吃得很高兴。
“那里有一些不好的回忆而已。”星月哀伤的道。
“我最后见到爷爷就是在那里,而且他那时已经死了。”星月抿了口茶深深的呼了口气。
“你不是还有父母吗?”白假装不知道的问,她希望能从星月嘴中打听到一点炎帝的信息。
听到白这么问星月知道自己信息档案改变的事乌鸦还不知道,他听亥猪说自己有父母的时候,就到学校查了自己的资料,资料里关于爷爷的一切都被改成了杨宝夫妇,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谁有这个能力,只是他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自己的心里,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没有,你们查到的档案库里关于我的档案是被人篡改过的,我就有一个爷爷没什么父母,尽管我也希望我有父母,但我就只有一个爷爷,而且一个月前爷爷去世了,就在我加入乌鸦的前几天。”星月不知为什么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可是是因为他已经把白视为了朋友。
“他是怎么死的?”白严肃的问。
“不知道,没人知道,找到他的时候是在山上,身上有大面积烧伤,夏怡梅老师说,爷爷晚上出去逛时遇到了森林大火,学校老师一直联系不到他,到第二天派人去寻找时只找到了尸体。”星月说这话时眼睛湿润,其实他一直都不信,爷爷当天晚上还打电话给他呢,怎么可能去山上,这离奇的死亡任谁都觉得冤,可是又没有解决办法。
“其实我也失去过亲人。”白被星月的话勾出了心中隐藏的悲伤。她想起了那个把她捡来给了她一个家的男人,那个男人总是一副和煦的笑容就算是被异种打伤,他也从未在白面前叫苦过。他教自己习字,给自己买衣服,他给自己当了父亲与母亲,可是没了,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他没了,那个男人曾幻想过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他带着他的幻像一起消失了。
星月用同时天涯沦落人的眼睛看向了白,他发现白比他还悲伤,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知怎么就讲出了自己的伤心事,现在害得白也一脸的伤心,他有些自责。
“好了,过去事就让它随时间的流逝过去吧,我们不应该只沉陷在悲伤中。”星月安慰道。
“你可真看得开。”白的话带着些许的嘲讽。
“这不是看的开不开的问题,人有时候得自私一点为自己活着。”星月被白的话呛到了他吼道,其实他意思是白应该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振作起来,这才是逝者想看到的,可是表达能力差的他一说出口话就变味了。
“哼,我就说人类是个自私的物种。”白语气带着不屑。
“这么说我是人类咯,你们这些混血种是想拿我当炮灰吧。”星月被情绪控制说话带着嘲讽。
白什么也没说,只是刚才缓和的面容再次变得冰冷起来,她起身带着寒意走出了饭店。
看着白远去的身影星月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拿他们的身世出来骂啊,这不是说明自己带着歧视的眼光看他们嘛,他懊悔的摇了摇头付账后追了出去。
“刚才,对不起。”星月低着头跟在白后面,如同一个欺负了小女孩的小男孩,脸上带着满满的自责,行为上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