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寒眸中的光亮仿佛破碎开来,散成点点星光,随后湮灭在寂静之中,那双眼,变得荒芜一片。
慕容言眸色放空,萧九寒,世上哪有这样两全的,人不能贪心太多的,你既然心中放不下灼华,便舍下我吧,我也弃了你,经年之后,擦肩而过,心中也只会想起,我们曾有过一段情缘,终归是情深缘浅罢了。
慕容言心中一痛,这是你的选择,萧九寒,你是享誉天下的承王,你也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
慕容言此刻只想离开,可是,这股疼痛是前所未有的,慕容言此刻根本站不起来,说实话她现在撑着不倒下已经是极限了。
“丫头,你太不正常了!”凌啸天也是发现了慕容言明显不正常的现象。
“没事,就是,就是来月事了。”慕容言不想多说,只能这般说。
凌啸天和慕容安神色有些尴尬,他们是听过,据说女子在这段时期,确实是有可能会疼的厉害的。
萧九寒眉头揪成一个川子,他自是知道的,即便是来了月事,也还需要几天,这模样……分明就是生死蛊!
“让我二弟扶我去坐会便可以了,大家不必费心了。”慕容言摇摇头。
慕容安点点头,知道慕容言想离开此处,便不再犹豫的将慕容言抱起来。
萧九寒未曾阻止,只是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下定了决心……
这将会是,最为阴暗的时间,慕容,等我!
慕容安还没有将慕容言安置好的时候,慕容言便在半路上晕了过去,唇色一片苍白,额头上出了点点冷汗,柳眉蹙的紧紧的。
慕容安还是唤了御医来,可是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而慕容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早晨了。
“你这究竟是什么病症,昨日御医来探查,说根本不是因为月事引起,并且,这病症,御医根本便查不出病由,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安难得的板着脸,对着慕容言有些凶。
慕容言知道慕容安也不是好糊弄的,加上这身体也是慕容安的亲姐姐,是以,慕容言在心中掂量了一番,最后还是说道,“是蛊毒罢了。”
“蛊毒!”慕容安当即就拧紧了眉头,蛊毒最为神秘莫测,“可有解法?”
“自然是有的,只是需要邪医墨净白帮帮忙罢了。”慕容言点点头,这段时间,生死蛊怎么忽然就爆发了,慕容言至今都想不明白,以往一直沉寂的蛊毒,究竟是被如何激发的。
“事不宜迟,等你身体恢复好了之后,我们便动身去打听他的下落吧。”慕容安一脸严肃。
“我大抵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你便和,和承王他们回北萧吧,顺便,帮我将一个东西交给他。”凤凰羽,由慕容安相交的话,她也放心些。
“他已经同那个女人先回了北萧,那个人,配不上你!”慕容安眼中有着不忿。
“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没有缘分罢了,况且我还没有生气,你倒是怒上了。”慕容言勉强笑笑。
慕容安看着一脸强装无事的慕容言,薄唇抿着,随后道,“日后,你打算去哪里?”
“自然是不愁去处的。”慕容言偏头想了想,“听说西秦那里风景不错,或许会去看看吧。”
“我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不能住在我的府上吗?”慕容安先是语气有些急促,随后便放平缓了,“住在那里,我不会让你遇到麻烦的。”如今的他,有那个本事。
“不是不能,是不想。”慕容言看着慕容安认真的黑眸,“我想来狂野惯了,对我而言,闯荡江湖才是我想要的,而你,适合朝堂之上。”
“算了,我也不免强你,日后若是想起来了,便回来看看我吧。”慕容安做出妥协,随后才想着另外一件正事,“你方才说,让我将什么东西交给那人?”
萧九寒曾经是慕容安心中尤为敬佩的男人,直到昨日之前,仍然是,但也仅仅止于昨日之前了。
“算了,这东西,还是我听你一起走一趟,交给他吧。”毕竟萧九寒曾经也是赔了她一条命的,若是不将这一条命换了,只怕日后也会断的不干净,一条人命的束缚,萧九寒的命,她慕容言背不起也不想背。
“恩。”慕容安点点头。
“事不宜迟,明日便出发吧。”慕容言下定了决心。
凌啸天倒是挽留了好久,只是去意已决,慕容言慕容安还是甚是坚定的离开了东陵。
“其实这东陵皇帝也是个可怜人,这老天哪,还真是不让人如意的活着。”慕容言坐在小黑身上,扬天长叹。
两人的速度很快,慕容言倒是发现了,总是跟在自己和慕容言身后,不长不短距离的,西秦的马车。
秦司白,琴魔……
慕容言想过,琴魔同天瑜究竟是什么关系,同秦司白,又是什么关系,秦司白和天瑜,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意图!
在见到漫天的红菱之时,慕容言心中不是没有预料到,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这红晃晃的白绫,扎伤的,不止是慕容言的眼,更是心。
怀中还窜着凤凰羽,慕容言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她觉得自己,这一次的情伤有些严重,怕是要伤好一段时间了。
“听说了吗,承王殿下纳侧妃了!”
“据说,这规格啊,比当初娶将军府那位正妃还要大啊!”
“那正妃,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总之啊,我也是见过那位侧妃的,长得的确是美啊,那笑,真是看呆了一大片人啊!”
慕容安看了看没有一丝声音的马车内,心中有着担忧,也有着敬佩,若是平常女子,此刻怕是已经大哭大闹了,可是她,却是安静的出奇,这些日子,日常的言语之中,也是有着释怀之色的。
整个帝都都笼罩在烛光之中,因着今日承王大婚,整个帝都,所有的客栈,饭店,甚至是小摊的花费,都是由承王府出的。
慕容言轻轻拭去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很好,萧九寒已经用行动作出了选择,她也不能缠着他不放手啊……
“先回你的府上吧。”慕容言并不打算从承王府的大门走进去。
慕容言听着旁边承王府觥筹交错的热闹声音,悄无声息的越过墙头,到了王府,王府的机关,她都是认得的。
夜色迷蒙,那一片桃花还是在娇艳的开着,那个假冒的灼华,也是喜欢桃花酥的,日后,萧九寒亲手做的桃花酥,再不是她慕容言的了。
周围很安静,慕容言在桃林中转了几个方向后,便装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中。
此刻就算不是在大厅同热热闹,也是应该在洞房内享受千金一刻的春宵么?
为何会忽然痴线在这里……
慕容言努力的表现的云淡风轻,”抱歉,今天来送个东西,不用担心我会赖着不走。“
萧九寒苍白的薄唇颤了颤,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要来。”萧九寒眼中不愿意见到她的意思太过明显,慕容言心中像是转着一把正在回旋的利刃,将心脏搅了个粉碎。
“说了,只是送个东西罢了。”慕容言难看的笑了笑,睁大了眼睛想要多装些泪水,终究那眼泪还是装不下,溢了出来。
“你不该来。”萧九寒声音很闷,听不出什么情绪出来。
“我知道。”慕容言扯了扯唇,“凤凰羽在我手中,我只是来……”
“够了!”萧九寒袖中滑下一柄寒玉箫。
慕容言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做什么。”
随着慕容言这颤着声音的疑问,整个桃花林忽然就露出了无数的人影,这些人的装扮,显示着他们的身份——承王府的影卫!
而桃林外,还有许多的大臣。
“承王殿下这一招请君入瓮,还真是厉害,这祸世的血瞳女,真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不是,原来在南楚和火凤军一起被绞杀的时候,有幸逃跑了,没想到竟然假冒了将军府的那个傻子小姐,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也幸亏承王殿下也是个有心的,没有被继续骗到!”
“现在流窜到北萧的火凤军也被杀的差不多了,就差这个主谋了!”
一人一句的议论声,倒是让慕容言浆糊一样的脑袋听清楚了大概的事情。
“为什么!若是要杀我,当初……”慕容言吞下喉间涌出的一股腥甜之气,“当初为何又要救我!”
“慕容。”萧九寒双眼空洞的看着她,“得不到的,就要毁了,若是你肯回我身边,我自然不会伤你。”萧九寒顿了顿,嘴唇一张一合的继续说道,“毕竟,你有和灼华一样的性格。”
“你把火凤军怎么样了……”慕容言颤抖着声音。
“杀了。”萧九寒的声音,轻轻地,却又是那般的漠然!
杀了……
多么云淡风轻的语气……
“这话,你说的是,真的么?”慕容言控制不住,脸上一片水泽。
萧九寒眸中闪了闪,随后恢复漠然,“真的。”
慕容言抽出手中的白绫,白绫涌动之间,舞落一地桃花,“既然你已经祭出了寒玉箫,那我,自然不能逊色的,慕容言声音很低,很沉稳,她不相信萧九寒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就算是有一千个不愿意去相信,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坚强着,去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