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慕绍远皆以军营内务繁忙,不愿归家,慕青青天天陪在慕逸身边喝茶赏花,这都不算什么,慕逸一时兴起,还要拉她一起下棋。慕青青喜动不喜静,哪里坐得住。每次下棋,不出半个时辰便败下阵来,这还是她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撑死努力的结果。
“阿璃的棋艺大不如从前啊。”今日眼看着这局又要胜了,慕丞相放下手中的白子,喝了口茶,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可是有什么心事?”他可是早就看出来了,这下了一早上的棋,女儿常常落错子,必然是有什么心事。
“哪里是阿璃棋艺不如从前,是父亲棋艺太精湛了,也不让着点阿璃。”见慕丞相终于放下了棋子,慕青青也是松了口气,慕青璃从小便跟在慕绍远身边,慕绍远从军之前,棋艺堪比围棋国手,慕青璃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虽说她承袭了慕青璃的记忆,可是下棋这种东西,光靠记忆还是不行的,若是再多下几盘,指不定要穿帮呢。
看着眼前穿着明丽,高髻淡妆的女儿吐了吐舌头,慕逸的脸上笑意更明显了,这三年未见呐,女儿不仅看得开了,这性格也变得活泼了许多,想来深宫都是磨练人的地方,他先前还因着她入冷宫又跳湖之事而颇为担心,此刻看到女儿这般,倒也是放心了不少。
“你哥哥几日未归家,可是恼了那****为他安排亲事一事?”放下手中的茶盏,慕逸缓缓开口,自从两日前瑞王爷来过,青璃与他说了绍远亲事之后,这儿子便躲在军营不回来,必然是为此事生气了。
“是阿璃愚笨莽撞,未征得哥哥的同意便替哥哥擅作主张,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阿璃不明白,哥哥为何不愿娶亲?”慕青青叹了口气,她这两日搜刮遍了慕青璃关于慕绍远的记忆,就是找不出她口中那个那件事情到底是哪件事情?
“你哥哥那性子,虽说是出去行军这么多年,却是半分不见改,你也别和他计较。”慕逸叹了口气,端了桌上的茶盏,起身移步到了水阁旁的软座上,看着一池的碧水,缓缓说道,“他不愿娶亲,多半是有些事情还放不下,只是,这都过去五年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放下了,他一个年轻人,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
“五年前”这个词,在慕家人的心里,可以说是一个敏感词汇,一听慕逸提起,慕青青便自动联想到了当年大哥和大娘的死。莫非这慕绍远是因为对已死之人心怀愧疚,所以不愿意成家吗?
“若是因着五年前的事情,那阿璃真的是罪人了,若是阿璃当初不那般任性,也不会发现那样的事情……”慕青青说着,低下了头,这件事情,果然是慕家人心中的坎啊,如今看来,倒是没有一个人能跨过去的。
“瑄姑娘的死,并非你造成的,”见女儿这般,慕逸叹了口气,心知她的自责,却是无法开口劝慰,只是缓缓说道,“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瑄姑娘会死,还是死在他的剑下,想必这是他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吧。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该为活着的人想想,慕家如今就剩他一个儿子,他这般不愿娶妻,不是想让慕家绝后吗?”
“父亲放心吧,哥哥也只是一时想不开,阿璃会多劝劝哥哥的,过不了两年,嫂子必然会让父亲抱上大胖孙子,那时候父亲就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不愿慕逸难过,慕青青忙走过去,一边为慕逸拿肩,一边笑着说到。脑海中却是思绪翻飞,搜寻中那个瑄姑娘的记忆。
瑄姑娘是慕绍远的侍婢,是从小便入了丞相府的。她与慕青璃还有慕绍远也算是一起长大。她比慕绍远年长一岁,平日里都如姐姐一般照顾着慕绍远和慕青璃。
五年前那场恶战,慕青璃出城去搬救兵,朝中战乱平息了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大哥死了,大娘病倒,倒是没人在意过那个叫阿瑄的婢子。只是,听慕逸的话,这瑄姑娘是被慕绍远杀死的?
先前慕青青觉得慕绍远不愿成亲,或许是放不下五年前兄长和母亲的死,如今听来,却是因为那个瑄姑娘?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慕绍远若是迟迟不肯放下,也等不来什么啊。这么一想,慕青青便也理解慕绍远为何生气了,却也是觉得,自己这般安排也是好的,到时候为他挑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子做妻子,或许能帮他忘了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