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廷飞沉默着坐在移动指挥室里，每隔一会儿就习惯性地去看看手表，然后又坐回原来的姿势。
“老大！”袁剑锋一脚踹开厢式货车的后门，跳上车：“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别急，再等一会儿。”连廷飞扫了一眼面前的监控录像，拉近无线通讯器：“致铭，你那里怎么样了？”
通讯器里传出了嘶嘶的噪音，很快余致铭的声音就通过电波传了过来，依旧很冷静的声音：“T市警方已经控制了海岸。我已经和对方沟通好，他们会尽快疏散附近的居民，接下来的行动由我方的人全权接手。”
“很好。我们的人呢？”
“已经按照你的指示，三小队从L市的港口出发，在不惊动对方的条件下靠近墟山。不过现在天已经大亮，视野很好，如果想要不被发现，不可能靠得过近。”
“不用很近，只要能够接引我们就行。”连廷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离褪水还要多少时间？”
“不足三个小时……”余致铭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会儿，通讯起来传来轻声嘟哝的声音，应该有人正在向他汇报情况。
“……廷飞，现在有个特殊情况。根据气象预测，极有可能有大雨，而且降雨量非常大，恐怕到时候湖面可视度会降低，对我们正面进攻十分不利。”
“我们看不清，他们同样也看不清。”连廷飞勾起唇角，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微抬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剑锋。”
“在！”袁剑锋一听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立马跳起来行了个笔挺的军礼。
“立刻去准备小船，将队伍分开。从湖面的各个方向一同前进。再去找几个当地警务人员，墟山蕴含着大量的磁矿石，到时候可视度降低，我们这些不熟悉周围环境的人很可能摸瞎。”
“致铭，能够估算出降雨量最大的确切时间吗？”连廷飞重新执起通讯器。
“应该可以。”
“测算出具体时间，就在那个时候同时行动。岸上的指挥交给二队，致铭你按照我原定的计划行事，我和剑锋上墟山。还有……他们毕竟都是杀手，和他们打交道，你自己小心。”连廷飞的声音凝重了不少。
“我知道，你也是。”余致铭说了这六个字，声音便从通讯器的那头掐断了。
“剑锋，你也去准备。”连廷飞捞起一件防弹服。
“是！”
看着袁剑锋的背影从车内消失，连廷飞穿防弹衣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他眯了眯双眼，视线投向车外。那天和笑面杀手之间通过电波产生的对话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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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警官。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不如先来谈一笔合作好了……”
的确，连廷飞之前问了她有关于子夜基地被炸毁的事情。只是他怎么听怎么都从对方的口吻当中听出了戏谑的味道……
很奇怪，只是听着声音，似乎也能够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嘴角攥着的笑意。
连廷飞敏锐地感觉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和以往他所碰到的有很大的不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等到反应过来，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真是着了魇了……怎么会对一个杀手如此关注？
合作吗？看起来好像正等着自己这个猎物乖乖地送上门。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讯息，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指挥。”
“……既然要合作，也得先让我听听你的诚意才是吧。”连廷飞认命的点点头，就算他不想合作，想必对方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那天我的确在场。炸毁的子夜基地只是一个空壳，你们在里面找到的那具能够分辨得出DNA的尸体是前黯之门的老板……”
“金蝉脱壳之计。”
“不错，司狼甩脱子夜这个包袱的同时，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死人，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
“我好像并没有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如果你答应和我合作，自然还有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有价值？”连廷飞反问了一句。
“一个能让你立特等功，将警方目前最头疼的四个黑道组织一锅儿端了的情报。”笃定的嗓音从电波的那端传递过来，显然是对她所提出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很有自信。
“……好，我和你合作。”连廷飞只考虑了一会儿，就下定了决心。
“七月二十五日，T市墟山，会有一场黑道火拼。黯之门，子夜，陈家，黑手党皆会出席，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就看你的命了。”低低的轻笑从那头传来，听得连廷飞心口一跳。
果然是目前让警方最为头痛的四个组织。
黯之门、子夜、陈家、黑手党，无论哪个单独放出来，都是能让整个黑道抖一抖的狠角色。
“为什么？”连廷飞不明白为何薇会用这样的一个消息来和他做交易。
“呵……”笑面杀手轻轻一笑：“……连警官，我们这个交易算是完成了吗？”看来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当然。”既然她不想说，连廷飞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稍后我会给你具体的计划书。连警官，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嘟嘟——”那边的话音还未落，已经被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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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竟然又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猛然从回忆中惊醒的连廷飞也只有苦笑连连。
和自己要逮捕的对象三番两次定下合作，却又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他也算是警界头一个了吧。
在不违背道德，虽然打得也是法律擦边球的情况下，双方都能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即使合作的对象是一个恶名昭彰的杀手，连廷飞也没有什么罪恶感。
同时击溃四个组织，即使笑面杀手要保下其中一部分人，这本也就无可厚非。更何况对于群众和整个警界而言，这的确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连廷飞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事情太过于关心也太过于纵容了……潜意识里他也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一次的行动，会是他们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次交集。
也罢，就当是我们相识一场的缘分吧……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顺手捞起桌上的配枪，“咔”退出弹匣，检查了一番，“啪”又安装回去。
枪支插入腰间的枪套时，连廷飞已经恢复成了以往的连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