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啊，那是我朋友家的装修队，都挺好的，还经常一起吃饭呢。”汤玉摇了摇头。
“那这是谁放的？你们家有没有别人呆过？或许在你们不注意的时候，那个人就把这个东西藏起来了。”从找到的地点来看，这个人八成是个熟人。要弄出这么一个洞，可要花一点儿功夫。
“我们家经常来客人，但我都会把那边的房门关起来的。因为，因为那个房间之前是蓉蓉的。她有很多玩具，总是怕客人会把她喜欢的东西带走，每次都要我锁上门。想要进去她的房间，还真的没有。”说到死去的女儿，汤玉如今坚强许多了。
“你再想想吧，不用想太远的，就想最近一个多月的事。”我说。
“啊，不会是她吧？”汤玉大惊失色。
“你想到了谁？”
她嗫嚅着，说：“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的女儿，她叫燕小六，名字很中性，是因为我朋友觉得六这个数字吉利，她又在六月六号出生，才起了这个名字。小六今年刚升高三，但就在之前，她还来我家帮忙照看蓉蓉，也教她写作业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你们也会在家吗？”既然那个燕小六本身也是养BJD娃娃的人，那还真的很有嫌疑。
“就是孩子放暑假的时候，我们要上班，孩子顽皮，有几次都要把孩子留在家里。幸好小六人好，主动来帮我看住蓉蓉，我回来时连作业都不用检查了。她上个月来过五六次，来时我们都在上班。”
汤玉说完，皱眉：“可她还是一个孩子啊，她怎么会这些害人的东西？”
“一个人是否作恶，与年龄实在没有多大的关系。总之，我还要去核实一下。”青少年无所畏惧，正是最爱冒险的时候。就算做了坏事，他们也未必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吧，不过她现在读高三，需要住校，只有周五下午才回来，到周日下午又要回学校上课了。”汤玉说着，大叫了一声：“啊！对，一定是她！在蓉蓉出事的前一天，她还来过我家，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儿！”
“你介意我问一问蓉蓉的死因吗？”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唯有事事问得详细，才能明白缘由。
“蓉蓉她……她是自杀的。”汤玉泪如雨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她还那么小，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天啊，她怕是连自杀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我从床边拿起一盒纸巾递给她，等着她说下文。
汤玉抽过纸巾，擤过鼻涕，说：“那天早上我学会了一个新的菜式，就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想做好了给蓉蓉一个惊喜。可没想到等到我做好了早餐，她都没有像平时那样闻着香味跑出来对我撒娇。我以为她睡过头了，就去她的房间，推开了门。”
血腥的往事在脑海中重新开启，将汤玉带入了回忆的地狱。她抖着嗓音，为我描述那难以忘怀的一幕。
“结果我看到蓉蓉就倒在她的床上，靠着床头的那一面墙壁都是血。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撞墙死的！她也不知道磕了多少遍的墙，那墙都凹进去了，黏着她的血和头发。她的头骨都碎了，我怀疑是谋杀，可我们的房门是锁着的，她的窗是锁死的，谁会那么丧尽天良，晚上偷偷跑来杀了她，却不去迫害我们？”
“而且，而且墙上面还有她的手印，法医很确定，是她半夜起来后用双手扶着墙，一遍遍撞破脑袋而死。她还小啊，怎么会用这么疼痛的办法去自杀？！”
“可法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疑是她梦游或者是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答案了。知道这些后，我老公就疯了。我忍着心痛将那面墙的血迹洗掉，再重新找人来刷过几遍，可我老公会用刀子刮掉墙皮，念叨着要救出我的女儿，唉……”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吗？”我若有所思地问。
“我听到了一点。”汤玉抽了好几张纸，胡乱握在手里擦眼泪。“我睡眠浅，很容易就被惊醒，所以，我很确定家里是没有来过人的。我唯一听到的一次动静，大概就是在半夜十二点吧。我和我老公工作累，晚上十一点就睡下了，到那时候我已在睡梦中。忽然间，我听到了我女儿在尖叫，吓得我跑了过去。”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开门时，房间的小夜灯都是亮着的。我女儿睡觉最讨厌被吵醒，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我开门后她就发火了，朝我丢来一个玩偶。我看她没什么事情，以为她是做了噩梦，就捡起玩偶，轻手轻脚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关了门回去了。”
我盯着手里精美的BJD娃娃看，从汤玉的叙述里，我找不到任何的破绽，那么，只能假设这件事的确和她无关了。
“能麻烦你一件事吗？我想去那位燕小六的家里看看。”
“可以，我打电话问一下。”我的到来，让汤玉发觉自己女儿的死因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她迫切地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说：“太好了，她妈妈就在家里。听说燕小六的爸爸今天被老师喊去学校谈话了，可能今晚会带她回来。”
“那就最好不过了。”我点了点头。
汤玉找了朋友来，让朋友帮忙照看一下神志不清的范毕生，这才驾车和我去燕小六的家。燕小六的母亲穿得花花绿绿的，一开门，差点没闪瞎我的眼。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呀？”燕太太和汤玉十分熟稔，还没进门就开始闲聊了。
汤玉笑了笑，说：“我在我家里找到一个娃娃，我记得小六好像有很多这样的，我怕是她掉的，特地给你送回来。”
“哎哟喂，你也太好了吧，怎么还亲自给我送来了？真是的，你应该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我开车来拿就好了嘛。”燕太太过意不去地说。
“没事，我也没什么事，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小六的呢。正好，我听说她下午要回来吧，也好当面问问她。”汤玉说。
“那这位是你的亲戚吗？”燕太太打量着我，问。
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汤姨的侄女，最近来这边出差，顺便来看望一下汤姨。她说要开车来找朋友，我自告奋勇地当了一回司机。”
“噢，你真有孝心。”燕太太信了我的说辞，还夸了我几句。
“对了，今天不是周三吗，小六怎么就要回来了？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汤玉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了回来。
“别提了，她平时学习成绩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月考她的名次一下子就跌了好多。她上次还是全班第六，全级第五十九名，现在不仅掉到全班第二十三，连全级的排名也变成了四百三十七。要知道，她的班里一共也就是三十个人啊。”说到燕小六，燕太太就一直在叹气。
“高三嘛，大家都开始努力了，竞争大，名次有变动也是正常的。小六应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唉，对不住啊，之前还让她来我家帮我看孩子，耽搁了她的复习时间。”汤玉叹道。
“她才去你们家几天嘛，根本就不是影响她的借口。而且，说来也是我的错。”燕太太反而充满了愧疚。
我听得奇怪，便看向了汤玉，想问问她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不等汤玉开口，燕太太就先说了。
“听说你家的房子卖出去了？恭喜啊。上次你来我们这看房，小六不懂事，吓着了你的女儿，真是对不起。她那都是一时的脾气，事后特别后悔，她来你们家给小六家教也是她自愿的。”
“没关系的，我没怪过她。”汤玉回道。
我忍不住问：“汤姨，你是早就打算卖自己家的房子了吗？”
汤玉对我解释：“是这样的，这里其实是他们家的旧房了，是燕小六她爷爷的屋子。她爷爷死后，就把房子给燕小六她爸继承了，一家人住在这里好多年了，都生出了感情，所以也没有搬。不过之前你燕姨有点想把这房子卖了，买靠近学校的房子，让小六安心备考。”
“说来也真不好意思，那次你和你女儿带了个亲戚来看房，她看中了，可我老公又不同意卖了，连累了你。”燕太太局促地说道。
汤玉摆了摆手，“我那亲戚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你家的房子，她后来也找到更喜欢的地方买了，还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快下手呢。”
“哎，我接个电话，是我老公打来的。”燕太太说了句不好意思，走开打电话了。
汤玉这才继续对我说：“你是不是听得一头雾水？我和她刚才聊天，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我的女儿的确是得罪过燕小六的。”
“为什么？”
汤玉眼睛都红了，几乎是咬着牙，说：“如果是这样的原因，我绝不能原谅她。那次，我跟我亲戚说了这里有人要卖房的事，亲戚很感兴趣，就托我带她来看。我和燕小六的妈妈联系过了，她说随时都能来。我亲戚来的那时候是中午一点多了，那天是周六，她说小六在玩电脑，加上小六的房门是关着的，我们也不以为意，就用正常的音量在说话。”
“我女儿蓉蓉贪玩，就在客厅里玩耍。我开始还能留意她，可后来我的亲戚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也没有注意下去了。后来，就惹到了小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