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俱是一惊,陈添明为什么会给傅斯连打电话?
“喂,陈先生你好,我是傅斯连,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傅斯连一手摸着冰凉的一次性杯子,问。
我们屏气凝神,专注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些什么意外的信息来。
傅斯连看了我们一眼,索性就打开了免提。
那边,一道男声急急地说着话:“哎呀,可算是打通你的电话了。你知道吗,还真的让你说中了,我家最近发生了怪事!”
“你说,我在听。”傅斯连及时开腔,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存在。
“从前两天开始,我总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还以为是我退休前得罪过的几个客户来找我麻烦了,可也不是。我悄悄在家门口装了摄像头,才发现那个人经常在三更半夜来我家门徘徊,重点是,他长得和我一样啊!”陈添明的声音有些抓狂。
“你确定吗?”傅斯连眼睛一亮,问。
“我很确定啊!我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模样嘛。之前你跟我说我还不信,现在我真不敢怀疑了。”陈添明连连道歉。
算起来,傅斯连的姐姐遇袭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移花蛊的毒性会在二十年后发作,曾经的宿主难逃一死。蛊人的出现,证明陈添明大限将至,他之所以会跟踪和徘徊,是为了伺机等候,准备随时顶替陈添明的身份度过余生。
我有了一个主意,陈添明的来电是抓住贺芹的绝佳机会。只要我们抓住蛊人,就可以利用蛊人来追查到母体贺芹,这可比守株待兔要强多了。
陈添明害怕起来,说的话也特别多。“其实吧,之前我就遇到过一些邪门的事情,警察曾经来找我问过话,还拿出照片来,说我杀了什么人。那照片上的人跟我一模一样,连穿的衣服我都有相同的一套。要不是作案的时间我正好在酒吧,因为喝醉了发酒疯吐了一地,所以很多人都记得我。有了这个不在场证明,加上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DNA,我才没有被冤枉。”
“陈先生,你现在是在家里吗?安不安全?”傅斯连和我对视了一眼,问。
“不,我哪里还敢回家啊?我收拾了一点行李,现在正在坐高铁!”
“高铁?”傅斯连皱了皱眉,“你要去哪里?”
“我来找你啊,你不是说你是z城的嘛,说我有事可以来找你帮忙。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有家不敢回,之前又联系不上你,我只好亲自来了。”陈添明迟疑了一下,“你会帮我吗?”
“会,我会帮你。”傅斯连斩钉截铁地说,“那么你还有多久才到呢?”
“哦,我刚上车呢,可能还要八九个小时才到吧。我和你的城市离得太远了,没办法。”
“那我们明天早上八点钟来接你,请你不要随意离开。只要你还留在站台内,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傅斯连嘱咐道。
蛊人的目的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顶替陈添明,陈添明一日没死,他就没办法达成目的。我们正好可以借保护他的契机,将蛊人引来。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对了,你要不就不关机了吧,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联系你啊。”陈添明说道。
“嗯,我不关机。”明知道对方看不到,傅斯连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谢谢!”陈添明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他们要结束通话了,我忙对傅斯连说:“等下,你问问他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傅斯连原封不动将我的话复述了一遍,就听得陈添明说:“我最近的身体是不怎么行了,有时候还会突然两眼一黑。我平常都很爱吃菜的,可最近就总想吃肉,还爱吃那种半生不熟的牛扒什么的,呵呵,可也没见胖啊。”
我凝重起来,低声说:“可以了,没问题了。”
等到傅斯连挂断了电话,我才开口:“他的症状都很符合,估计他的蛊毒很快就要发作了。”
“那你能给他解毒么?”傅斯连挑了挑眉,对陈添明的状况没有感到很惊讶。
我摇了摇头,“我问过白格了,无解。”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及时抓住蛊人,不要让那个盗走陈添明样貌和生命的人再顶替他活下去。
吃完夜宵,我们各自散去,回自己家中休息。翌日大早,我们准时在站台集合,等候陈添明的到来。
“怎么样,他有没有联系过你?”我站在人群中翘首以盼,找寻着陈添明的身影。
“大概二十多分钟前,他跟我说快到了。我想,应该要见到他了。”傅斯连再次给我们看过他的照片,以便大家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中终于出现了陈添明的身影。
陈添明今年六十岁,然而看上去倒很年轻,头发都染成了纯黑色。他穿着一件绿色的条纹短袖,走得气喘吁吁,衣服都黏在了背上。
“傅先生,你好,可算是见到你了。”陈添明大老远地就认出了傅斯连,连忙跑来,礼貌地打招呼。
他又看向我们,疑惑地问:“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
傅斯连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来帮忙的。”
“哎呀,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有你们在,我能安心不少啊。”陈添明喜上眉梢,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分发给他们几个爷们:“来抽一根吧。”
傅斯连睨了烟盒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我们,说:“不了,我不抽。”
“我们几个人没有抽烟的习惯,谢谢了。”虞非白笑着说。
“陈先生,你怎么走得那么急,是不是那个人追上来了?”傅斯连打量着汗流浃背的他,问。
陈添明楞了一下,继而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的,我半夜饿了,找了半天就翻出一包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鸭脖,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觉得有点怪味,可也吃光了。这不,快出来的时候就闹肚子,所以蹲厕所去了。我怕你们等太久,出来后就一直在跑。”
傅斯连了然,说:“吃早饭了吗?我们给你找个落脚点吧。”
“没事,我去路边买几个包子就行了。”陈添明说。
我故意加快了速度,保持我和陈添明在同一条直线上行走,以便于我观察他的状况。陈添明的脸色有些憔悴,当然,也不排除是长途跋涉的影响。他的蛊毒经过二十年的沉淀,已经积累到相当深的程度了,连我体内的血蛊闻到了那气息,都会蠢蠢欲动。
可惜的是,在蛊人形成之后,陈添明中的蛊毒就融入了血脉里,没有任何药物可解。之前董卓理曾经遭到移花蛊的迫害,幸亏我和桑林巫阻拦及时,才能力挽狂澜,然而,桑林巫后来才告诉我,董卓理注定终身要落下病根了。
我们后来还是带着陈添明去了一家早餐店,他点了小笼包,豆浆和葱油饼,边吃边跟我们说他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从发觉那个人跟踪我后,我就坐立不安。我的老婆在前几年去世了,我们没有养育任何的子女,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挺自在的,毕竟我的存款还不少。之后我报过警,可是警察没理我,说是没有任何的证据。我也明白,这种事情太荒唐了,他们不当我是疯子都不错了。”
陈添明孑然一身,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正好给蛊人钻了空子,自由替换。也正因为蛊人的外貌和他一模一样,更不会有任何人产生怀疑。可是,如果面前的这位陈添明早就不是本人了呢?
我警惕起来,想着该怎么样确认一下才好。
“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傅斯连微微皱着眉,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从陈添明身上扫过。他的目光告诉我,他也有和我一样的怀疑。
“你们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陈添明放下筷子,问。
我即刻将视线转向傅斯连,人是他带来的,也该他解释才对。
虞非白却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那个人是外星人,可以克隆成任何人的模样,他是要来抓你去研究的。”
“啊?”陈添明鄙夷地看着他,“你真当我傻啊?”
虞非白干笑了几声,“我这是在缓解一下你的情绪嘛。”
“陈先生,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了,那个人是蛊人,通过某种诡异手段获得了你的样貌外形。你多年来体弱多病,是因为你有一魄在他身上。我们这次会抓住他,还回你的一魄。”傅斯连照直说道。
这些信息对于陈添明来说还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夹着一只小笼包想了半天,直到包子都凉了,才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信这些东西。”
我没有说话,要是他知道跟他坐一桌的不光有两个驱邪师,还有两个僵尸,他估计得吓傻。
吃完后,陈添明要借用早餐店的厕所解手,我们让易立多跟着他去,然后讨论他的问题。
“要不就让他住在我家得了。”傅斯连主动提出了建议。
“不行。”虞非白立刻否决了,“你跟贺芹交过手,她认得你,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不然就在我这暂住吧。”我说。
虞非白说得有理,想要引出贺芹,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我家还住着白格,他是用蛊高手,不怕对付不了贺芹。况且,我也正好可以让白格看看这个陈添明有没有问题。
“也可以。”傅斯连想了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