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欣然跟陆明出去的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并且一张脸从始至终都是冷着的。
陆明原本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主动找个话题什么的，可莫欣然不接话，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实在尴尬。
加上对着莫欣然的冷脸再好的心情耐心也都消失了一半，索性，两个人就都在不在说话，车子上只有低声流淌的音乐声。
莫欣然靠在车窗上，偏头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良久才拿出包里的手机开机。
刚开机手机便跳出无数条来电提醒，莫欣然一条条翻过去，便看见安心瑶的最多。
“陆先生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莫欣然想着莫老爷子让管家转告给她的金玉良言，嘴角撤出一个嘲讽的笑。
把耳机插上，莫欣然听着手机里这段时间朋友们的留言，和邮箱里的邮件，意外收到了一封她前未婚夫的邮件，莫欣然愣了几秒，邮件连点开都没有，便直接按了删除键。
y市的附属高中还在以前的位置，只是他们以前的教学楼被一栋新修的教学楼挡住了。
陆明没有把车子开到正门，而是从另一条巷子绕到后门，停下车来。
五六月的光景，路两边的梧桐树已经树冠茂密的从路的两边伸展开来，两边的树枝连接在一起，把整条路都掩盖起来，像一条刻意而为之搭起来的走廊。
陆明走到莫欣然的那边把车门打开，莫欣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迈步下车，然后看了看四周的，隐约有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而脑海深处，某些已经忘掉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
莫欣然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平复着情绪，陆明把车锁好，对守门的门卫打了一个招呼，铁门缓缓打开。
“走吧。”莫欣然垂着长长纤细的睫毛，陆明没有发觉她的不妥。
莫欣然看了一眼学校四周，一树树的蓝花楹竞相绽放着，一阵轻风吹过，便有无数蓝紫色的花朵，一朵一朵从树枝上落下。
脑子里划过一个画面，穿着白色校服，稚嫩的男孩和女孩，也是在这个季节坐在这一树树花下，一人抱着一本练习册，一人一只耳机挨坐着在一起听着歌背着单词。
“回到这总有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陆明也许也被校园里单纯的氛围给影响了，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莫欣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迈开步伐。
教室里穿出朗朗的读书声，莫欣然一步一步的走着，认真的听着传出来的背书声，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
这里有莫欣然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但回忆里的所有都物是人非的时候，再回去看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以及狰狞。
莫欣然不喜欢自己的心情如此波动，连一圈都没走完，再临学生下课的前五分钟，终于对陆明出声：“我们走吧。”
说罢，也不等陆明，便快步离开。
陆明终于察觉出了莫欣然的反常，快步跟出去。
莫欣然带着眼睛，巴掌大的脸被眼镜遮着，只能看着她抿着的嘴角和白皙的侧脸。
两人走到车边，莫欣然走到驾驶式那一边，搁着距离对陆明说：“把车钥匙给我。”
陆明看着她冷冰冰的面容，犹豫了一下，把车钥匙给她。
莫欣然很快打开车门坐进去，陆明刚把安全带系上，车子便像弓箭一般的开出去。
车子不断的加速，虽然这会已经过了车辆往来的高峰，陆明还是被莫欣然给吓的提心吊胆。
陆明看着莫欣然，忍了又忍才出声：“你开慢一点。”
莫欣然毫不理会陆明的话，心里那股莫名的悲伤如潮水一样朝她扑来，她渐渐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隔着黑色墨镜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她知道她现在的车速很快，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举动有多吓人，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停下来，她如果不这么做，她根本甩不掉这些年不断卷土重来，缠着她的黑洞。
车子很快拐上高速，陆明看了一眼前方，偏过头安抚莫欣然：“然然，乖，深呼吸，放松。”
“对，深呼吸，放松，前面那边有一条小路，我们先把车开下去，休息一会好不好？”
“嗯，就是这，车速放慢一点，这里有一个小学，小心不要伤到别人。”
莫欣然渐渐照着陆明的话，把车开下高速，然后放慢车速。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莫欣然把车开到湖边停下来，然后打开车门快步奔到一棵树下，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陆明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莫欣然已经吐完走到湖边去洗手了。
这会的阳光正烈，莫欣然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湖水边，取下脸上的眼睛，直视这陆明：“你求什么？”
莫欣然说着用眼镜腿喷了喷自己的脸，语气十分的人：“这张脸？还是这具身体？”
陆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莫欣然的神色有点担忧。
莫欣然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着陆明，在电话快要挂断的前一秒才接通。
“然然，你可以用手机了吗？你可以离开莫家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安心瑶有点惊喜还有点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莫欣然愣了一下，身上锋利的气息，才渐渐收起来。
她看了一眼陆明，然后把视线移开，刚对着陆明的冷声冷气，渐渐回暖：“嗯，他们把手机还我了，我现在在外面。”
莫欣然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朋友在一起，你放心。”
“我现在外面，我还有点事，我们改天约好不好？”
“真的？”安心瑶听了莫欣然的话有些不太相信。
她以往每次被莫家禁足后，都会有几天心情格外的不好。
“真的。”莫欣然的声音放的格外的柔软，并且让安心瑶听起来，还有一丝笑意：“我在郊外。”
莫欣然说着，抬眼看了看四周，把场景形容给安心瑶听。
恰好有一群大学生骑车经过，笑闹着出声。
安心瑶在那头听着，才渐渐相信莫欣然的话，嘱咐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挂断安心瑶的电话后，莫欣然忽然觉得有些累，便走到树下的椅子上坐着，垂着眼睫看着地上，树叶的阴影。
陆明隔着距离看了一会，见莫欣然平静下来，才从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走过去，递了一瓶给莫欣然。
大概是刚才折腾的狠了，情绪波动太大，莫欣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
她接过矿泉水，看着陆明说了一句“谢谢”。
陆明挨着她坐下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莫欣然今天太反常，反常的像是换了一个人，陆明还在惊讶中，或者说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拧开水瓶，喝了几口水，莫欣然才慢慢恢复她常用的那副姿态，张扬跋扈的开口：“陆明，不管你是看上了我的脸还是……”
“我勉强相信是我这个人吧。”莫欣然顿了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可是，陆先生，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都不是玩笑。”
“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否则，以我的个性是不会拒绝你的。何况你身份地位摆在那，是个女生就像往上扑是不是？”
莫欣然拿出手机，抱着侥幸的想法，想着这部被她爸妈没收过的手机上，还能一些帅哥的照片。
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还真让莫欣然找出了，她前段时间回y市时那位吉普帅哥的照片。
莫欣然把照片调出来，然后把手机递给旁边的陆明：“这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不喜欢你，你的喜欢就成了我的苦恼，所以，陆先生，你能不能别在缠着我了？”
陆明很平静的听完莫欣然的话，还很认真的看了看她给她的那张照片，然后语气十分平静的点评：“嗯，确实长得不错。”
“……所以呢？”莫欣然不知道陆明这个反应是个什么意思：“你是答应我的请求了吗？”
“你觉得呢？”陆明听完莫欣然的问话，这一瞬间才觉得她有点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
陆明看着莫欣然的眼睛，语气听不出丝毫的玩笑：“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敢去你家，就代表我从未有过的郑重。”
“还有。”陆明顿了顿，看着莫欣然渐渐没了笑意的脸：“你最近也跟那么多公子哥相了那么多次亲了，你应该知道，你爷爷今天会让我带你出来，就代表，他已经默认了我对你的追求。”
“莫欣然……”陆明的嘴边露出一个笑容来：“虽然，我确实有过许多女人，也确实觉得你很漂亮，但是，我确实是只对你一个这么看中过。”
“只看中我？”莫欣然看着陆明，忽然笑起来，可是笑容里有很重很重的讥讽：“你的意思是，在你过完那无数的女人堆里，你只在意我？”
“所以，我就要感恩戴德，然后接受你，答应你的追求？认真对待你？然后在听从莫家和陆家家长的安排，然后和你结婚？”
“随你怎么想吧。”陆明笑了一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欣然：“你刚才的提议我觉得很不错，也许你可以跟我一起试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