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离洞口越近,那犬吠声就越强烈,就像是以前我们村子里的土狗见到山上跑下来的大野猪时一样。
莫大叔的确十分有力气,感觉并没用多久,我就快被他拽到洞口了,只是他拽得过于使劲了,再加上聂青套得紧点儿,就感觉绳子把我勒得生疼。
“你上来吧!”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挎住了我的胳膊,一把将揽带了上来。
在我上来的同时,我发现莫大叔的身边伏着一条狗,而且是一条长相奇特的狗,一身非常漂亮的银灰色卷毛,额头正中张着一颗豆粒大小的朱红肉瘤。莫大叔是一只手抚着它的背毛,另一只手把我拽上来的。
我想,如果不是莫大叔去抚慰它的话,它一定会在我露出洞口的那一瞬间扑向我的。
“莫大叔!”
我刚要激动,莫大叔却没掸我这岔,却是对我说:“赶紧解绳子。”
“哦。”我应了一声,赶紧解身上的绳子。
那条狗就绕着我来回打转,时而用鼻子嗅嗅我身上的气味。
终于,聂青也快被拉上来了,不过,他最终并没有像我一样被莫大叔揽出来,而是在将近洞口的时候,自己蹿出来的。
当看到聂青上来的时候,那条狗便按捺不住,狂吠着就要朝聂青蹿过去。
幸好莫大叔早有准备,事先就抓住了狗的项圈,即便是莫大叔这样有力的人也被那条狗带着身子不由向前挺了一下。
“没事吧你?”莫大叔手使劲按着那条不断低吼的狗,看着满身狼藉的聂青问道。
“我没事,再待上两天都没事。”聂青瞅着莫大叔微微一笑。
“快得了吧你。。。诶,你手上的是胆?这么大!”莫大叔盯着聂青手上捧着的蛇胆问道。
“是蛇胆,好东西啊。”聂青说着,把胆递给了我,自己仰倒在了地上。
“这。。。真的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啊,这么大的蛇胆,你怎么弄到的?”莫大叔看着我手上的蛇胆问道。
“回去再和你说行么,这都困在下面大半天了,我们俩都还食米未进了。”聂青仰望着西落的太阳说。
我问莫大叔:“莫大叔,若心呢,若心是不是着急我们了?”
“那可不,若心都急坏了,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她恐怕自己就要进百葬山谷了。”莫大叔说。
“他也来了?”聂青侧眼看着那条狗问道。
“嗯,朗引在茅草屋陪着若心等消息了,我怕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就没敢让若心跟来,我山路比郎引熟,朗引就把小灰借给我,找你们来了。”莫大叔说。
聂青翻身而起,伸了伸双臂,那只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眼直视着前方的某处,说:“看来,又要下山了。”
我们折返回茅草屋,几人刚进院子,还没等进屋,若心就迎着我们跑了出来,一看到我们,瞬间就热泪盈眶,只见她的嘴唇抖动了几下。
聂青赶紧一抬手,说:“哎,别哭!”
“你们干什么去了,阿爹坏,小豆哥坏,呜呜呜。。。。”不过,聂青还是没有制止住,若心哭了,而且哭得很大声。
“好了,若心,你阿爹和你小豆哥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还在这哭?”莫大叔哄若心还是有一套的。
“哦!”若心小嘴一抿,点了下头,说:“我这就做吃的去!”说完,若心抹了把鼻涕,就一溜小跑奔厨房去了。
若心刚离开,我就看到从她身后闪出来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以前在山上只见到过一次的那个带着狗的帅小伙。
他长得粗眉细眼,眉眼间倒是有几分的秀气,但又不失英武,身穿一身茶色粗布的半长上衣,一双裤腿扎进长靴里,看起来十分的精干爽快。
“这又是什么任务,竟又得动用你这排名十九位的‘飞狼捕’了?”聂青半开玩笑的对小伙说道。
小伙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聂大叔又在拿朗引取笑了。”
说到此,聂青看了我一眼,说:“小豆,你去厨房做些热水,顺便看看若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哦,好。”我应了一声,就奔厨房而去了。
其实,我还是很不情愿过去的,并不是因为我身体的困乏,而是实在是我想听一听他们又要去干什么了,但很明显,聂青这就是在支开我了。
当我做好一壶水拎到茅草屋时,好像聂青他们已经把关于卫正道任务的重要事情谈完了,此时他们聊的却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了,不过,这却也有我想听的,那就是聂青在下洞后直到遇到我之前这一段经历的事了。
原来,聂青手持罗盘边走边测,经过那道溶洞时,就同那条盘踞的巨蛇狭路相逢了。
聂青说,那条蛇就是四十年前被聂青的师傅赤上道人镇压在石碑下的那个魔精的煞气所化而成,而那巨蛇的本体,就是被魍鬼夺取独角的那个名叫蜃的魔精。
聂青在听我关于在山洞的叙述后,就觉似乎是有什么遗漏,所以才决定亲自去探个究竟,却果然被他料中,魍鬼只是打散了蜃假借的躯体,才夺得了它的独角。但其实当年赤上道人在镇压蜃的时候,就已经灭掉了它的肉体,而蜃所独有的借体幻术,却是只要它的阴灵不散,就会无限重生的。
所以,聂青知道,蜃应该并没有真正被魍灭掉,若是趁着蜃的原形还没有完全回复时则还能勉强一搏,一旦蜃再次完成形态,破洞而出的话,那后果就会更加不可收拾了。
那条没了角的蜃,也就是那条巨蛇,也是在临死前最后的一刻把聂青一口吞下的,而它腹中的粘膜却是又让聂青瞬间窒息了,如果不是聂青体内的一口真气所在,恐怕此刻聂青也已经归西了。
没想到,这意外的事故,却让封镇几十年的隐患最终消除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也可告慰聂青的师傅赤上道人的在天之灵了。
我从聂青的神色中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而那个年纪轻轻的小伙也是亦然,但,一向藏不住事情的莫大叔的脸上却显出了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便让我多少能揣测到这次这名叫朗引的小伙来此对于事态的严重性了。
吃过饭后,聂青简单冲洗了下身上,换了身衣服,就挎着他的布袋同朗引一道走了。
“莫大叔,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呢?”聂青走后,我看着仍然留在茅草屋的莫大叔问道。
莫大叔摸着他那颗光头,笑着说:“我啊,我去了也是白搭。”
“怎么会呢?莫大叔那么厉害。”若心也眨着她的大眼睛问道。
“哈哈,我不行,我是真不行。”莫大叔不好意思的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莫大叔会这么说,他并不是一个谦虚的人,他如果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了,他和聂青的排名只相差一位,我认为即便是差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那为什么素常却只是聂青下山呢,感觉莫大叔闲暇的功夫,要比聂青多得多了。
在莫大叔看到了我的那只独角之后,他也是惊讶不已,直说我得到了一件宝贝,但是我怎么看也只是一只稍微尖利一些的角罢了,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每当夜晚摸着它的时候,就能感觉它也有脉搏一般,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颤动,但是却也能感觉得到。
莫大叔却决定把这只独角带下山去给我镶凿成一件法器。
我只是感叹,我现在连一点道法都不会,给我一件法器又有什么用。不过,转而又想,我夜闯百葬山谷,等聂青回来后应该也会教我道法了吧。
莫大叔从山上寻了一块巨石封盖了后山竹林的那道坑洞,随后便带着我的独角下山了。
他走后,我和若心两个留在山上,仍旧是每天我炼气打坐,若心上山采药、拾柴。
这样,一过就是五天。
这天下午,太阳刚刚落山,我正在屋中打坐,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是聂青回来了,还是莫大叔上山来了?
我赶紧下床,刚跑到门口,就看见莫大叔手上拿着个粗布包裹,满面笑容的朝我屋子这边走。
“莫大叔!”我喊了一声,迎了过去。
“小豆啊,真不错,真不错。”莫大叔说着话就把那件包裹递给了我。
我接过包裹,问他:“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莫大叔笑着说。
这时候,若心也从厨房跑出来,喊道:“莫大叔,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上山来陪若心呢,你看你又胖了。”
莫大叔摸了摸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哈哈,是么。我这不是给你小豆哥。。。”说着话,他赶紧捂上了嘴,看着我。
我知道他这是在等着我自己看了,是要给我个惊喜么?
我把包裹翻开后,就见里面现出了一件十分漂亮的雕刻木锥,锥子的握柄是一根三指粗细,两只长短的木制圆柱,柱身用黑漆漆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圆柱末端的攥子上刻着一颗拇指大的鬼头,那只独角就半包在木中,从顶端伸出那又尖又细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