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铮和那两名女空乘的协议,其实没指望着她们言信行果,那不过是种恫吓,甚至有点利用的成分,希望她们就此反悔,把本田宫崎的尸体运回赤象会老巢。
此举一来能震慑草州团,亮明他的态度;二来也是想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本田宫崎老命归天,对他的社团而言是一种意义;对外界、尤其是警方又是一种意义。吴铮要把事态控制在“圈子内”,现场就不能留下本田宫崎的尸体,否则被别的势力捷足先登,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说穿了,吴铮不担心草州团认准他是行凶者,那样最多“江湖恩怨江湖了”,有本事大家就斗个你死我活,本田宫崎再牛掰也是个见不得光的黑道流氓,不是达官政要、不是名流富豪、甚至不是美国公民,肯为他负责的只有草州团;可警方要是介入了,江湖械斗也上升成了刑事命案,一些不利的因素将会指向吴铮。
容易诱发这种可能的根源,就在于那架私人航空公司的小型客机。不但因为它的机师和空乘全被调了包,飞机本身也价值上亿美元,这样不明不白的降落在非预定地点,没有应答、没有返航,几乎满足了遭遇劫持的所有条件,估计全公司上下火急火燎,必然会第一时间报警。
达索猎鹰可是装载着先进的电子雷达和导航系统,就算失事,要追踪起来也并不太难,所以吴铮担心草州团后援未到,空管局和警方却先一步赶到,发现本田宫崎死在现场,由此节外生枝。
飞机是找到了,可也找出一条人命,根据这个线索深入调查,草州团会浮出水面,吴铮也难免暴露。
毕竟在洛杉矶登机的人是他和罗子义、艾米儿,航空公司没有文件形式的记录,早晚也会证实这一点。那样一来撇不清关系,吴铮不杀本田宫崎,还能辩称自己遭遇了劫机,是受害者;现在杀了,他却从现场逃之夭夭,解释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反过来,草州团作为真正“理亏”的一方,可能会强硬的回避调查,甚至不承认机师、空乘和本田宫崎是社团成员,那会带给他们无穷的麻烦,但这并不足以改变事件发展,吴铮有嫌疑已经形成独立存在的麻烦。
所以唯一的取巧办法,就是不能让本田宫崎“死”在现场,没了这个支撑点,所有的后续影响都会削弱。
草州团更不可能抬着这老贼的尸体去警察局喊冤,说是“吴铮杀了我们的人”。
此外更乐观一点的猜测是,那两名女空乘被吓破了胆,真的“一诺千金”,带着本田宫崎的尸体东躲西藏,无疑对形势更加有利。因为吴铮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访”草州团的,这样倒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到天亮,看看“劫机现场”都发生了什么,再做定夺。
几分钟后,他又觉得不放心,把电话打给了弗兰克,大致描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希望他给些意见,另外通过关系在洛杉矶跟踪一下那家航空公司的动向,最好能打探出新的消息。
弗兰克思考了半天,沉吟道:“我感觉问题不大,你转移走了本田宫崎的尸体,这一点很重要。另外依照惯例,类似事件最先介入的官方机构是空管局,他们会根据现场的具体情况做出定性,下一步才交由警方或联调局接手,要紧的是飞机被安然无恙的找到了,也没有人员丧生,就看怎么定性了……这样吧,我试着查一下。”
吴铮又简单叮嘱他几句,挂断电话,躺倒在另一张床上。
他折腾了大半夜,感觉稍稍疲累,本想小睡一会缓解,可心中思绪涌动,各种事情纷沓交织,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突然想到了和索菲亚的通话,蹭的一下坐起,给乔振笙发送了一条短信,通知他瑞士之行已经安排妥当,索菲亚会亲自赶赴医院协调相关事宜,另外本杰明和霍华德随同前往,请他一定照顾好许劭廷。
这件事如此快速、顺利的成行,毫无疑问,索菲亚居功至伟。姑且不论她是不是以许劭廷的“准儿媳”自居,反正吴铮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可一念及此,两小时前突发的另一件事马上闪现在他脑海,感觉隐隐不安。
这起“突发事件”只有吴铮一人知情,关系到的却是索菲亚视若性命的“阿修罗之钻”!
吴铮从王迹等人手中追回巨钻和陨石,曾与索菲亚在柏镭总部的地下二层秘密会面,除了交待清来龙去脉、商量对策,最后还被她委以重任:保管阿修罗之钻和仙希陨石!
索菲亚认为既然金库的蓝图外泄,摆明了是帕尼尔父子对她下绊子,那么有一必然有二,这两件宝贝放在哪里都没法保障绝对安全了,就直接询问吴铮:以你的能力,是否可以保证巨钻和陨石的万无一失?
吴铮没料到她有这一问,期期艾艾的犹豫不决,态度也模棱两可。
导致他有些“心虚”的原因来自两方面,首先是不想暴露自己“吸金收土”的五行秘术,索菲亚纵使知道他能力非凡,也不会了解的如此详细;其次就是在金库撤离前,他已经一不留神“吸”走了仙希陨石的内核,真正追回的只是个皮囊,正愁该怎么向索菲亚交差呢。
而实际上,吴铮按照自己的能力分析,“随身”携带巨钻和陨石……应该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就像那两吨黄金一样,把它们转化为神秘能量存储,等到索菲亚需用之际再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即可。
这样他就变成了一个会行走的、也是活的“保险箱”,安全系数大大提升,谁想打这两件宝贝的主意,除非杀了他……甚至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不是出于主观自愿,即使他挂掉,巨钻和陨石也会“烂在肚子里”。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也是导致吴铮犹豫迟疑的部分原因。撇开陨石不谈,单只那枚阿修罗之钻就价值连城,他真采取这种方式帮助索菲亚保管,就像拎着个几十亿美金的钱匣子四处游走,责任很是重大,压力也随之而来。
不过精明的索菲亚察言观色,已经看出了端倪。她是极少数了解吴铮具备“强大魔力”的人,而且经历见证不止一次两次,如果没有想法,他不会流露出这种态度,便一再追问求啃,甚至补上了一句:“我每年为这两件东西投入的安保费用多达几千万……如果你能解决这个难题,尽管提条件好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答应的?”
其实这句话在她口中说出,多少显得有失水准,无形中落了“交易谈判”的俗套,但也正因如此,听得吴铮心里一动:祝韵蓉入主圣莫妮卡分店的事就在眼前,该如何向索菲亚谈及幕后的细节,这不就是个机会吗?交易就交易、谈判就谈判,形式虽然俗了点,只要能解决问题,他可以接受自己不那么清高一次。
所以在慎密思考后,他郑重给出了回复:自己可以代为保管巨钻和陨石,并且能够做到万无一失。但是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当然是索菲亚得赋予他足够的信任;第二嘛,就把乔伊·拉蒂莫的事情全盘讲述了出来。
索菲亚听的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了他这个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计划!
但是随后,又轮到她开始犹豫不决了。
吴铮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争取到她的支持,乃至盖蒂家族的影响力,不说全面狙击吧,至少也要做一次和全美第四位超级富豪乔伊·拉蒂莫赌场帝国的小面积碰撞!
毫无疑问,这对索菲亚来说即便不算找死,也是一场巨大的冒险!
乔伊·拉蒂莫是谁?家喻户晓的赌王,大名鼎鼎的土豪,千亿资产的大鳄……盖蒂家族在加州或许数一数二,可同这位爷比拼实力,“小巫见大巫”已经算溢美之词了。
吴铮预料到了索菲亚的震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侃侃而谈:“在你而言,会认为这是极大的冒险;但在我而言,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的目的!乔伊·拉蒂莫必须为当年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没有你的圣莫妮卡分店,没有盖蒂家族,我还是会为阿蓉创造一个别的机会站稳脚跟,绝不在任何的困难和挫折前退缩半步!”
“但是,”吴铮双目炯炯:“鉴于你对我的了解,何不把这场冒险看做是一次豪赌呢?只要有我做筹码,咱们之间的联盟无论庄闲,一定都是笑到最后的赢家!你不但会成为书写盖蒂家族全新历史的领军人物,还会铸就属于自己的一段人生传奇!索菲亚……不妨想想,放弃这个机会的话,你有多少东西可赢,又有多少东西可输?”
索菲亚面色凝重,双眉紧锁,久久不语。
吴铮趁热打铁,翻开桌上的大布兜:“你可能并不知道……”取出里面的钻石铁盒:“信任我,就代表着你已经成功了一半!”掀开盒盖,单掌抚住那枚阿修罗之钻,倏的一下,把它吸的无影无踪!
“啊!”索菲亚浑身剧震,险险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钻石……哪去了?”
“不是你要求我保管的吗?”吴铮看着她邪魅一笑。
索菲亚张口结舌:“可是……可是你怎么……”
吴铮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下,单掌轻轻抚过铁盒……片刻之间,琉光璀璨的阿修罗之钻便赫然呈现!
索菲亚全身僵硬,形同蜡像,猛的抬头和他对视。
吴铮的笑容更诡谲:“仅仅是为了财富……”双掌突然在桌面平铺、捋过,二十枚一模一样的阿修罗之钻奇迹般排列出来,不同的是质地均为黄橙橙亮闪闪的纯金,满屋子顿时闪耀出炫目逼人的珠光宝气!
“……对我没有诱惑力。”吴铮的声音轻轻响起:“现在,你相信了一个对财富没有贪恋欲的人,能打消多少顾虑、又能激发多少的信心呢?”